第二百八十三章 樹倒猢猻散

  宋以安將手搭在顧清璃肩膀上，和她一起看著寫好的奏摺，發出一聲冷笑。

  「他還做了許多事，奈何沒有證據，可這些也夠誅他九族了。」

  「九族？那青山豈不是也……」

  顧清璃捂著嘴，後面的話她不敢說出來，也不敢想。

  見她難以接受，宋以安低頭在她眉間親了親。

  「不要擔心，青山一家已經『遇襲』了。」

  「遇襲？」

  顧清璃腦子更懵了，她怎麼沒聽說顧青山遇襲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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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她茫然的樣子這般可愛，宋以安忍不住將人摟在懷裡，抵著她發頂笑出了聲。

  「先前他們一家去通州，結果路上遇見山匪，被我的人意外救下，他畢竟幫過你，我就讓人做了假，讓他們改名換姓去其他地方生活了。」

  聽完他的解釋，顧清璃長舒了一口氣。

  「去外地也好，在這爾虞我詐的皇城中他們也很辛苦。」

  「如果你想見他，我讓人安排。」

  他抬起她的下巴，確定她沒落淚才給出了個建議。

  卻被她搖頭拒絕了。

  顧清璃從他懷裡退出來，笑道：「我和這孩子雖有些緣分，可人生中會有很多過客，他不過是其中一個罷了。」

  現在她周遭就像是一團渾水，不能再把無辜的人牽扯進來。

  看來她對顧青山感情也不深，這讓宋以安很高興。

  如果她真看重顧青山的話，他才要吃醋。

  好在顧清璃並不清楚他的想法，要不然又得給他幾個白眼了。

  她又把視線轉回到奏摺上，認真看了一番，又多了幾個疑惑。

  「為何沒有和三皇子相關的？」

  宋以安不爽抿著唇，冷哼了聲，很不情願說：「這小子精得很。」

  「你是說抓不到他任何把柄？」

  她不可置信睜大眼睛，又認真把幾處可疑的地方拿出來看了眼，雖說有寫銀兩流入三皇子的口袋，卻都是很小的數額，還表明了是賄賂。

  「這……」

  一時間，她不知如何來形容自己的震撼了。

  宋以安嘆了口氣，很無奈說：「看來想要抓住他的把柄還有些困難。」

  許久顧清璃才消化完這個認知，失望看向他，問：「難道就沒別的辦法了嗎？」

  「目前還沒找到，而且老五那邊帶回來的證人也被殺害了。」宋以安沉聲回答。

  這實在太可怕了。

  她咬著嘴唇思索了一番，又不死心問：「那些軍隊呢？咱們先前不是確定和那些土匪有關係嗎？」

  「這還需要繼續查，我便沒把這事報上去，別擔心那麼多，老三也急得很，要不然不會出此下策。」

  見她很著急，宋以安抱著她輕輕拍著她的後背以示安慰。

  「我就不信這三皇子能一直把自己狐狸尾巴藏著！」

  她握緊拳頭，目光堅定，看樣子是打算緊抓著三皇子不放了。

  他忍不住彈了下她腦門，笑著說：「有你夫君在呢，別怕。」

  顧清璃也跟著笑了，她摟著宋以安脖子笑盈盈看著他，調侃道：「那夫君可要加油了。」

  說完，她就像一條泥鰍一樣滑出了宋以安的懷抱，笑著出去了。

  他出神望著自家愛人的背影，嘴角的弧度變大。

  許久他才又收回目光認真做事。

  ——

  翌日。

  顧清璃一臉焦急坐在大廳里，桌上的茶續了好幾次，可依舊不能撫平她內心的焦躁和不安。

  不知她第幾次往門口看了，總算是等到琉璃回來了。

  她急忙起身朝琉璃走去，不等她行禮急切問：「怎麼樣了？皇上可有說什麼？」

  見她很著急，琉璃也顧不得禮數，點頭說：「顧成泰罪孽深重，要被株連三族，現在已經發出皇榜，開始通緝顧成泰。」

  聽到這樣的結果她就放心了，吐出一口濁氣，慢慢往屋裡走。

  「真是太好了，他總算遭到報應了。」

  琉璃緊跟在她身後，聽到她的呢喃聲後，擔憂道：「可現在顧成泰人還沒找到不是？」

  「只要能讓他被通緝，哪怕是掘地三尺我也要把人找出來！」

  只見她眼裡閃爍著光，堅定說。

  看樣子顧清璃是不會善罷甘休了，琉璃在她身後捂著嘴無聲偷笑。

  她剛坐下，小喬也跟著回來了。

  「主子，老夫人去了。」小喬神情緊張望著顧清璃，支吾了半天才開口說。

  「你說什麼？」

  顧清璃皺起眉，老夫人去了？

  是她想的那個意思？

  她怎麼覺得有那麼一點驚訝，這個結果好像不是那麼好接受。

  見她神情不對，小喬和琉璃對視了一眼，見琉璃也很茫然，她又疑惑看向顧清璃。

  「先前大夫就說過老夫人不能再受刺激，如今顧府沒個管事的人，這事就傳到了老夫人耳朵里。」

  顧清璃顫抖著手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她努力讓自己心情平復。

  沉默許久，她嘆了口氣，捏著眉心呵退了那些丫鬟，現在她需要一個人好好靜靜。

  傍晚。

  宋以安剛走進屋內就察覺到氛圍不對，他小心看向撐著腦袋靠在榻上的顧清璃。

  見她沒察覺到自己回來了，他放輕腳步走到她面前去。

  「小璃，怎麼了？」他將手搭在她肩膀上，柔聲問。

  聽到宋以安的聲音，顧清璃才睜開泛紅的眼睛，委屈望著他。

  看著她那雙眼睛紅得跟兔子眼睛似的，宋以安皺起眉，問：「怎麼了？可是有人欺負你了？」

  她立刻搖頭，拉著宋以安的手示意他坐到自己旁邊。

  等到人坐下後，她摟著他的腰靠在他肩上，又繼續放空自己。

  「我心裡難受，我沒想過就這樣讓老夫人死的。」她啞聲說。

  原來是為了老夫人的事。

  宋以安抱著她坐到自己腿上，寵溺颳了下她鼻子，說：「老夫人的事與你無關，是她自己的責任。」

  「她畢竟養了我十幾年，如果不是她的話，我早就被杜容華折磨死了。」

  說完，她又重重嘆了口氣。

  她抬頭注視著宋以安的眼睛，發了一會兒呆，又說：「我想去顧府看看。」

  「好，我陪你去。」

  「不用。」

  對於他的提議顧清璃拒絕了，她垂眸遮掩住眼裡的愧疚，啞聲說：「我想在自己去。」

  宋以安怔了下，見她態度很堅決，也就放棄再說要跟著去。

  他緊緊將人摟著，眼裡閃爍著異樣的光。

  以後，他懷裡的愛人就是他一個人的了。

  翌日，顧府門口。

  顧清璃站著抬頭看了許久，往日看著輝煌的門匾不知何時竟然結了蜘蛛網，門口空無一人，遠遠望去竟有一股蕭條之感。

  見她遲遲不進去，小喬疑惑看著她，問：「小姐不進去嗎？」

  「進去吧。」

  她迅速收斂起自己所有情緒，面無表情往裡面走。

  走了好一會兒都沒有一個人，直到走進內院，她才聽到有哭聲。

  很快管家慌張跑出來了。

  瞧見顧清璃，他先是愣了下，隨後眼神變得警惕。

  管家恭敬行禮，不解問：「小姐怎麼回來了？」

  她四處看了看，問「難為管家還叫我一聲小姐，府里下人呢？」

  提到這管家的眼睛不禁紅了，啞聲說：「都跑了，聽說老爺出事他們怕被牽連，在皇上下旨之前就跑了。」

  這還真是諷刺。

  她冷笑了兩聲，又繼續往裡面走。

  管家低著頭跟在她身後，在她即將走到臨時設立的靈堂時，他突然上前將人攔住。

  「小姐還是別進去的好，這裡面的味道不好聞。」

  他臉上難得露出了尷尬，對她要進去的行為很是抗拒。

  從剛才進來她就聞到那股味了，很濃烈，饒是有這麼濃烈的香燭紙蠟的味道都這掩不住。

  她繼續保持著微笑，說：「老夫人養我一場，如今她去了，我自然該去上一炷香的。」

  說完，她便越過管家走了進去。

  進入到裡面，饒是她有了心理準備也被震驚了。

  靈堂里竟然一個人都沒有，地上全是散落的紙錢。

  「後院那些人呢？怎麼沒人來為老夫人守靈？」顧清璃回頭看向管家，驚訝問。

  管家又是一聲嘆氣，他進去給她拿了香燭紙蠟。

  「後院那些人覺得晦氣，正想著怎麼逃跑呢。」

  顧清璃不禁發出一聲冷笑，這些人還是和以前一樣，比誰都自私。

  她沒說話，恭敬對老夫人行了三禮。

  望著眼前的黑棺，顧清璃微怔，她突然想起了很久以前跟在老夫人身邊的事。

  如果她沒有對付杜娥嬌的話，她或許會讓老夫人平安無事吧。

  不過這一切終究是不可能的，她將遺憾化作一聲嘆息，轉身打算往外面走。

  剛走了沒兩步顧清璃又重新折了回來，看著管家問：「現在只有你在操持老夫人的後事？」

  「是。」

  不知為何，管家突然眼眶發熱，聲音也變得嘶啞。

  顧清璃抿唇沉默了一會兒，她又轉頭看向小喬，「去把之前為我娘做事的那些人請來。」

  「小姐，這……」管家驚訝看向顧清璃，許久後才又啞聲說：「您已經嫁出去了，恐怕不妥。」

  「以前若不是老夫人我早就被杜容華折磨死了，我雖然恨她害死了我娘，可她畢竟將我養到那麼大，再說……」

  她環視了一圈，自嘲道：「你看顧府現在有誰能出面為老夫人操持的？」

  「小姐。」

  管家喊了她一聲，突然跪下大聲哭了起來。

  「以前是奴才不好，奴才就是個小人，小姐寬宏大量讓奴才都不知如何感謝了。」

  看著明顯老了許多的管家，顧清璃眼眶也不禁有些泛紅。

  她盯著管家看了一會兒，又抬頭看向天空。

  「如果你真心悔悟的話，等老夫人的事了後，就主動去自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