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9章 守護脆弱

  我……我是誰？

  你叫愛麗絲。

  愛麗絲是誰？

  就是你啊……

  愛麗絲搖了搖頭，不知為何她在這種時候，卻想起了非常遙遠的時光前所發生的事。那時她剛剛誕生在這個世上，蘭傑用艾莉絲的細胞為藍本，從而創造了她這個守護者。她誕生的時候，外表就像個六七歲的小女孩，每次在鏡子裡都能看到一個宛若娃娃般精緻的女孩，可那個時候，愛麗絲不知道什麼叫美麗。

  她就像一個初生的嬰兒，蘭傑並沒有像其它守護者那般直接把大量的知識灌輸在愛麗絲的大腦里，他就像一個父親。一個真正的父親，從第一個字的發音開始教起，讓愛麗絲慢慢認識這個世界。

  

  嘉德女皇傳來一道意志，提醒愛麗絲不要分心。愛麗絲此刻正在嘉德女皇的胸腔里，她坐在嘉德女皇為她升起的基座上，手腳處和嘉德女皇的神經聯線。在她的前面打開著幾面光屏，那些由源力構成的光屏通過嘉德女皇的視覺神經，把外界的畫面反饋到光屏之上。

  愛麗絲可以看到外面那座巨大的山脈，那裡既是誕生之所。此刻的黎明軍團正進攻著誕生之所，從嘉德女皇周圍一掠而過的是無數銀色的身影，那是銀翼殺手，這些冰冷的殺戮機器以銀鷹的形態俯衝而下，一波進攻後才變成人形近身撲殺，它們落到燃燒軍團的軍隊裡，以高效簡潔的動作製造著殺戮。相比起生物兵器來，愛麗絲必須承認這些銀翼殺手要強大太多，它們的攻擊簡直無孔不入，不存在著任何限制。可以根據實際需要調整兵器和攻擊的角度，這使得銀翼殺手的殺戮往往無跡可尋。它們之間沒有高低之分，每一名銀翼殺手都可以比擬生物兵器里的高級兵種。只見銀翼殺手構成的銀色浪潮一路卷過，燃燒軍團根本無從抵抗，特別是那些炮灰單位更是死得又快又多。

  跟在銀翼殺手後面衝上山峰的是黎明軍團的火角魔，它們從銀翼殺手旁邊經過，對著自己的同類張嘴就咬。當然，火角魔這種中低階的兵種戰力有限，也不指望它們可以打開局面。它們最大的作用地彌補銀翼殺手數量上的不足，並且擋住敵軍的反擊，僅此而已。隨後跟在它們之後的還有火光巨獸，熔岩守衛等高階兵種，再加上空中軍團的攻擊，整個誕生之所的山峰到處都能夠見到火球在綻放。

  一名如同巨獸般的君王撲上前線，它那如同盾角龍般的腦袋上亮著一片火紅的紋路，這名君王手持燃火鏈枷，隨意揮舞，每每轟擊之間產生爆炸，威勢不凡。它輕易地掃開大片的銀翼殺手和火角魔，一次揮擊拍散了一頭火光巨獸，看著它肆無忌憚的樣子。愛麗絲輕鳴了聲，半空的嘉德女皇俯衝而下，如同低空呼嘯而過的母艦撞在那名君王上，這名巨獸君王便給撞開，摔到了地面之下。嘉德女皇撲在它的身上，背後節肢閃電刺出，不斷穿透君王身上的盔甲，把君王刺得鮮血直流。最後捉住君王的粗腿飛上半空，再用力拖著砸下，直接在戰場上砸出一個大坑。

  嘉德女皇降落到戰場上，背後足肢的前端探前，指向坑裡尚末掙扎爬出的君王。前端轟射出一片流火光束，圓坑裡立刻被爆炸的火球填滿。火球互相擠壓，產生能量裂變，進行生成波波殉爆。當一股和圓坑等寬的火柱沖天而起時，那名君王徹底消失在圓坑裡。

  愛麗絲剛呼出口氣，嘉德女皇的視線眼角處，又有一道巨大的身影奔襲而來。那是一頭狂奔的巨獸，也不知道是君王還是埃博因斯的高階兵種，眼看要撞上女皇，突然打橫衝過來一條黑影將之撞開，卻是來自伊甸園上的蜥王。蜥王體形龐大，和嘉德女皇同樣是超級生命體，它的體內寄宿了卡娜的意志，頗為人性化地對女皇點點頭，然後背上巨翼拍動，蜥王飛起朝那頭巨獸施以重力壓制，把巨獸一寸寸壓進地面里去。

  這個畫面讓愛麗絲有些恍惚，讓她想起了一些久末浮現的記憶片斷。

  那時她已經誕生了三年，在蘭傑的指導下她迅速汲取著知識。不過很多時候，她還是像一個小孩子，蘭傑也沒有在這方面對她諸多要求，更多像是放任她成長。很多時候蘭長會離開她的身邊，卻忙著建造寶庫，所以蘭傑不在的時候愛麗絲很寂寞。當時阿加雷斯上並沒有智慧生物，有的更多是星球上的原始生命。

  有次蘭傑回來的時候，就見到愛麗絲正用一根手指壓在只可憐的甲蟲上。那隻甲蟲拼命想要挪動身體，哪抵得過愛麗絲的力量。愛麗絲最後用力一按，甲蟲啪噠一聲粉身碎骨。愛麗絲怔怔地看著蟲屍，片刻後哇一聲哭了出來。

  蘭傑把她抱了起來，問道：「你哭什麼？」

  「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跟它玩。」小愛麗絲哭得鼻涕都流出來了。

  拍了拍她的腦袋，蘭傑抱著她蹲下來道：「你看，愛麗絲。這個世界很多生命都相當脆弱，它們不像你天生擁有強悍的身體，巨大的力量。它們都很脆弱，它們要生存，就得拼命努力才行。」

  「愛麗絲很強大嗎？」

  蘭傑點點頭：「嗯，相當強。」

  「那為什麼要把愛麗絲設計得這麼強大，可以把我設計得普通一點，這樣我就不會一不小心就弄死它們了。」眼角噙著淚珠的小女孩認真地說。

  蘭傑眼中涌過莫名的傷愁，用力揉了揉愛麗絲的腦袋道：「曾經，我有一個女兒。她點亮了我的世界，她就是我的全部。可她太脆弱了，脆弱得僅是我一次遠行，她便離我而去。為了不讓同樣的悲劇發生，所以我讓愛麗絲儘可能的強，因為有一天，我必須遠行，而且會去很久。」

  「很久是多久？」

  「就是很久啊……」蘭傑抱起愛麗絲，淡淡道：「你記住，愛麗絲。終有一天你必須扛起自己的使命，我創造了你，讓你儘可能的強大。而這份強大，是用來守護脆弱的，你能辦到嗎？」

  「你說什麼啊，我聽不懂。」

  蘭傑哈哈笑了起來：「總有一天你會懂的，因為你會長大，然後長成我心中的那個樣子。」

  愛麗絲閉上眼睛，仿佛那個笑容就在昨天。

  「現在我懂了呢，創造者。而且現在，我就在扛起你給予的使命。」

  嘉德女皇一聲長嘯，海量蟲族從它身邊涌過，密密麻麻地撞進燃燒軍團的陣線里。天空之上，一個個巨大的蜂巢落下，落到地面壓死了大片敵兵，接著蜂巢不斷打開，從裡面釋放出無數的蟲軍。它們爭先恐後地湧出去，撲殺著所能看到的每個目標。

  誕生之所到處都在戰鬥，銀翼殺手已經開始衝擊山巔。不過那裡有諸多君王把守，那些可不是銀翼殺手能夠對付得了的對手。這時一頭銀色的巨鷹俯衝而下，巨鷹上一個女人立得筆直。那是另一個守護者莎娜，她全身涌動著碧波，碧波在她手中形成一柄天青色的戰槍。當掠至山頂時，莎娜孤身一人投下山巔。驀然氣勢暴漲，碧波流轉，在她身後形成一雙巨大的青翼。青翼托著她輕輕落到地面，便有無數君王向她湧來，莎娜抬起戰槍，槍尖綻放一點天青光芒。

  轉眼光芒盛開，照耀戰場，瞬息間大片君王湮滅其中，戰場被生生捅出一個缺口來。

  「可不能讓她獨美，一起上，女皇。」愛麗絲輕笑道。

  嘉德女皇沖天而起，身後節肢前端不斷轟出流光，光束像煙花般盛放，落下，鋪在山巔戰場之上，進而製造了一片火球。嘉德女皇的胸腔打開，愛麗絲走出它的體內，今天的愛麗絲一襲華麗長裙。根本不像是去上戰場，更像是去赴一場宴會。她赤著雙腳，每根腳趾如貝殼般閃亮，赤腳的愛麗絲踩在虛空，卻末墮下，一步一步往下走去，仿佛在她腳下有一條無形的階梯通往下方。

  她分出一道意識，讓嘉德女皇進入自主模式。女皇落下戰場，去撲殺敵方的巨獸，愛麗絲則走向底下的無數君王，她走得那麼從容，宛若女王檢閱自己的軍隊般迎向君王。一名君王抬劍朝她劈來，愛麗絲雙唇微啟，張嘴吐出了一口氣，吐氣如蘭，當即空氣中泛起了幽香。甚至出現一些晶晶點點的螢光，它們像星辰的光芒般滲侵進君王的武器，盔甲乃至身體。然後被愛麗絲氣息拂過的君王化成了尊尊水晶雕像。愛麗絲從這些雕像身邊走過，於是它們又爆成了無數的碎片，落了滿地。她赤足而行，視線落在誕生之所的岩漿之湖上。在她眼裡，仿佛擋在前面的君王都是透明的一般。

  「我已經長大了，父親……」愛麗絲輕輕說道，只是聲音之輕，只有她自己知道。

  她一路遠去，直抵岩漿湖畔。片刻之後，有壯麗的光芒升起，把整個誕生之所淹沒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