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2章 不歸

  艾利歐格一入空間門，還沒適應埃博因斯的高溫環境，一顆繚繞著火焰的碩大拳頭便當面轟來。這位巨人之長也是彪悍，大吼一聲，抬頭磕去。

  

  鐵頭對鐵拳！

  一聲悶響，響徹三千里！

  艾利歐格頭腦一陣暈眩，然後才看清對面一個身高几可趕得上他的巨人君王頻頻倒退出去，撞塌了一座山峰，坐倒在大片岩漿池湖之中。那名君王的右手盡碎，但面具下仍響起一聲冷哼，撐山而起，抬腳潑出一片岩漿往艾利歐格灑去！巨人之長咆哮沖前，任由岩漿灑在身上燙起陣陣青煙，卻伸手朝那君王捉去。

  君王僅有一臂，無法阻止艾利歐格抓住他的腰身，只能單臂屈肘，痛擊著巨人的肩膀。撞擊之下，艾利歐格的肩膀微微陷下，皮肉一片青腫。君王還要再撞，巨人之長已經抱著他往後一摔，君王腦袋落地砸起一串驚心動魄的崩裂聲，頸脖間的盔甲盡碎，艾利歐格站起來朝著他腰身一踢，這名君王便橫飛了出去，撞飛一片衝來的火角魔。

  這時艾利歐格才有餘暇抬頭看去，一顆心卻沉重無比。

  入門處是一片開闊的平原，僅有零星幾座高山。現在燃燒軍團正漫山遍野地涌至，從火角魔，侏儒到烈焰騎士，再到獨眼巨人以及火光巨獸，除此之外，還有一頭頭形象各異的飛天巨獸。有如摩天大樓般飄浮在半空的巨型水母，也有外形如龍但背長飛舞著一條條火焰觸手的異獸，甚至背生六翼宛若天使般的巨人……

  這些巨人異獸，無不氣息強橫，幾乎都是可以跟艾利歐格匹敵的強大生命！

  艾利歐格深吸了口氣，從胸膛中擠出一聲爆喝，大步向前，朝著那六翼巨人撲去。在他身後，十幾名同樣體型如山的獄炎巨人撲向了那一頭頭異獸。接下來進門的黑暗泰坦和格萊巨人則迎向數量千萬倍於他們的地面敵兵，隨後趕至的珈納族，加圖人，刀鋒魔人等也披散了開來，形成一條以公里計的廣闊防線，努力和身後聯軍製造進入的安全領域。

  基德人和尼爾姆人的艦隊也跟著進入埃博因斯，它們的作戰目標則是漫天落下的毒火鷲，四翼飛狼等空中戰鬥單元。於是門外的戰爭悄然延伸到了門內，激烈程度有過之而無不及。

  這個時候，約頓星域其它行星的軍隊也涌了進來，這些來自各個行星形形色色的異星軍隊雖然沒有七大強族的戰力來得彪悍，可勝在數量繁多，他們接下了燃燒軍團那些低階的戰鬥單元，雙方轟轟烈烈碰撞在一起，各種顏色的光束火球來去穿棱，交織出一幅慘烈壯美的畫卷！

  千萬生靈就在這一片平原上轟烈對碰，死戰死戰，盡皆戰死。

  艾利歐格伸手一扯，把一片光翼扯了下來，再隨手扔了出去。抬腳踩下，把那六翼巨人的腦袋踩爆。他喘了口氣，胸口處一根紫色雷槍仍舊嗡嗡顫動，雷槍邊緣不斷逸散出滾滾雷珠，在周圍製造著團團爆炸。艾利歐格伸手一握雷槍，徑直將之握爆，然後看向戰場。

  十幾名獄炎巨人僅剩下四名，其餘的已經在剛才的碰撞里，不是被對方的異獸殺死，就是跟它們同歸於盡。艾利歐格心生悲涼，他們這一族的生育能力低下，而每一個巨人降生之後，要從普通的格萊巨人進化到黑暗泰坦，甚至進化到獄炎巨人，需要的時間動輒百年。這也是為什麼格萊族數量如此稀少的原因，今天為了門裡門外的戰爭，格萊族的精銳恐怕要全部葬送在這裡了。

  哪怕出發之前已經做好不歸的打算，可真到了這一刻，艾利歐格才知道那是多麼痛苦的一件事。

  不歸不歸。

  非是不能歸。

  而是歸不得。

  「格萊族，為我們的後裔而死吧！盡死此處，以死換生！」艾利歐格用格萊族的古語發出一聲咆哮，毅然向前，奔跑起來。

  山嶽震動。

  巨人之長猛然跳起，伸手撈住那飄浮在半空的巨型水母。水母那傘狀般的身體裡亮起火光，從觸手間不斷噴出一顆顆火球炸在巨人的身上。艾利歐格大吼著把它扯下來，又一手捉住那背生火帶的龍獸腦袋，大吼著把兩頭巨型異獸推出遠處，撞進前方一座高山。

  傾刻山崩！

  在艾倫和弗里烏斯進入空間門後，出現在他們眼前的畫面，縱使是弗里烏斯，也看得默然不語。

  約頓星域，千萬生靈，死絕大半。

  放眼看去，整個戰場到處都是屍體。正是這屍橫遍野，才給門裡創造了一片安全的領域，保證後面的軍隊可以源源不斷地進入。在戰場遠處，一聲長嘯。

  艾倫眯眼看去。

  那是艾利歐格，在他身邊還有兩名獄炎巨人。至於其它格萊巨人，黑暗泰坦已經一個也看不到。此刻，僅剩的三名巨人身上密密麻麻地掛著無數的戰鬥單位。艾利歐格的兩隻眼睛已經瞎了，從巨人雙眼中流出泊泊鮮血如河，巨人仍不斷甩飛身上的敵人，卻給一名如同山嶽般巨大的君王從後面用一根鋒利無比的戰槍破顱而過。

  臨死之際，艾利歐格砸斷戰槍，抱住那名君王腦袋重重撞去，讓槍尖同樣刺進那名君王的臉門中，同歸於盡！

  剩餘的兩名獄炎巨人互視了眼，同時身上火光亮起，轟然自爆，化成地平線上一顆徐徐升起了刺眼火球，將數以萬計的燃燒軍團卷了進來，生生在遍野敵軍里清出一片巨大的空白。

  至此，格萊族，全員戰死！

  那顆火球升起的時候，奧法西斯的座艦也進入了大門。看著火球過後，艾利歐格那仍屹立不倒，正在燃燒的屍體。艾達華星的皇帝心情複雜，這些巨人本來還是他們的敵人，但此刻，他們為了打開門裡的局面，已經全部戰死在埃博因斯。縱使是敵人，奧法西斯也不由對其肅然起敬。

  約頓星域的生靈打開了門裡的局面，鐸比亞和魔影國的帝國軍則接手了防線，並對其進行鞏固。借這個機會，以艾達華星為首的聯盟軍隊源源不斷地開進門裡。看到前方戰場上億萬生靈正在撕殺，聯盟軍無不人人心情一如奧法西斯般複雜。在共同大敵面前，昔日仇敵這條界線已經變得十分模糊起來。

  隨即，奧法西斯的身影出現在了所有聯盟軍戰艦的屏幕上，公正之王身披黃金戰甲，手拄華麗巨劍，揚聲道：「約頓星域的戰士已經替我們打開了門裡的局面，那麼接下來，就是我們的戰場了。讓他們看看，無所畏懼的不只是他們約頓星域的戰士！」

  「還有我們！」

  公正之王舉劍高呼。

  下一刻，所有戰艦里都爆起了大吼：「還有我們！」

  密布天穹的艦隊開始分兵，按照之前的計劃，聯盟軍會分成五支艦隊，分別攻打一座誕生之所。每支艦隊都有艾倫手下的一名君王帶領，深淵之火已經把幾個誕生之所的位置告知負責引路的君王。除了暮光之外，包括米提納斯在內，艾倫手下的君王盡數出動，引領著這幾支龐大艦隊前往誕生之所。

  至於空間門之邊，則由魔影國和鐸比亞的聯軍共同防守。他們要做的事便是守住門戶，同時牽制埃博因斯一部分軍隊。魔影國以刀魔戴弗琳為首，大將盡出。鐸比亞方面，則由火魔貝魯凱和鐵魔菲利聯手，支撐著帝國的大軍。

  這時，艾倫的座艦上，指揮大廳的屏幕里出現了奧法西斯和弗里烏斯兩人的身影。

  弗里烏斯淡淡道：「那麼，我們也該出發了。我已經忍不住想看看凋零大廳究竟是什麼模樣。」

  艾倫點頭，淡淡地說了句：「出發。」

  一頭火龍沖天，而是由暮光所化的烈焰巨龍。她得到赫爾瑟斯的火種，傳承了穹蒼之炎的所有記憶，自然知道黃昏之丘的位置。巨龍在前，三位至尊的戰艦在後，數百飛艦護衛的艦隊開始駛離門邊的戰場。這支艦隊數量最小，但毫無疑問，卻是戰力至強的一支隊伍。

  艾倫端坐，在他左邊坐著露茜，右邊坐著蘿拉。兩邊則站著白，貝爾摩德等人。

  在他們的前方，指揮大廳的屏幕里，埃博因斯的大地正飛快後退。而在舷窗的另一側，天地之間那巨人的身影依舊存在。

  「終於，到了這一刻了。」艾倫輕輕道。

  露茜和蘿拉都握緊了他的手，他看著屏蔽道：「神父曾經說過，每一個降生到世上的人都有他自己的意義。只是有的人找到了，而有的，卻在渾渾噩噩里渡過了一生。我很幸運，能夠找到自己的意義所在。摧毀凋零大廳，終結宇宙黃昏，讓我們的子嗣後代無需再成為任人宰割的羔羊，就是我降生的意義。它從我睜眼看到這個世界的那一刻開始便已經存在著，而現在，我終於要去完成它。」

  「我一定要完成它！」

  這時，艦隊的前方，那讓人無法直視的烈烈陽光里出現一顆黑點。

  接著是一片。

  一支龐大的空中軍隊，正迎著艦隊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