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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昊天有道,你該死了

2024-08-11 13:43:55 作者: 小白紅了

  在金色巨船出現在蒼穹之中的那一刻。

  無數唐人走出屋門,涌到街巷上,看著南方光明的天空,看著天上那艘不可思議的巨船,臉上寫滿了敬畏和恐懼。

  街巷裡的無數唐人雖然驚恐畏懼,但沒有人放下手裡的武器,甚至有人開始揀石頭。

  桑桑飛天而去,已經站在了船頭,她背著雙手,無限的光明,把她高大的身影投影在地面上,讓城頭變得有些黯淡。

  寧缺的情緒也有些黯淡。

  儘管葉夫子說了,她回不去。

  在過去的一年當中。

  桑桑陪他走過了這世間的每一個角落。

  但是。

  

  她終究還是想回到自己的神國中去。

  此時,金色的大船出雲,向著高空而去。

  開始的速度很緩慢,但很明顯正在逐漸加,而天空遙遠某處,隱隱出現了一道金線。

  那道金線不是昊天神國的大門,神國的門早已被葉千秋給毀了,那道金線是岸,是桑桑想要抵達的彼岸。

  有岸便不需要門,她若有無上的智慧,便能抵達彼岸。

  而她的智慧早已得到證明,無論夫子、佛祖還是寧缺,甚至是她自己,都在那份智慧里。

  葉千秋看著金色的大船載著桑桑離去。

  心中充滿了感慨。

  他知道想要改變一個人對世界固有的看法,就是要打破這個人的世界觀,將這個人的世界觀給重新塑造。

  道心越是堅定之人,信念越是堅定之人,就越是難以接受改變。

  在街坊四鄰間,都常有人說,誰誰誰是那樣的冥頑不靈,因循守舊。

  抱著過往,不去擁抱未來。

  道理,誰都懂。

  但真到了去做,去改變的時候。

  就不是誰都能去做了。

  有些事,說起來似乎很容易。

  但是,做起來卻是很難很難。

  對於葉千秋來說。

  改變人間之人的信仰或許並不是一件難事。

  但是,想要改變昊天心中的自我,卻是一件十分不容易的事情。

  昊天有道,有自我之道。

  如果她只是一個單純的個體,倒也罷了。

  畢竟,大道三千,殊途同歸,誰也沒有規定誰必須走哪一條道,才能達到最終的彼岸。

  但是,昊天不是一個單純的個體。

  她不是人。

  她是昊天。

  她是這個世界。

  這個世界中的無數生靈會因為她的走向,或生,或死。

  世間之人,在昊天的世界當中,即便是如同那小草、浮萍一般,也依舊想要擁有更遠大的前程。

  世間的所有苦難生靈,從來不會說珍惜當下。

  因為,他們的希望在未來。

  希望未來沒有苦難。

  希望未來能夠變得美好一些。

  大船終究還是離開了,人間無數信徒跪地恭送。

  葉千秋拍了拍寧缺的肩膀,道:「該回去了。」

  寧缺道:「我再看一會兒。」

  葉千秋笑了笑,獨自離開。

  ……

  那道金線便是彼岸。

  無數光明涌至眼前,桑桑下意識地眯了眯眼睛。

  神國的門被葉千秋和夫子毀了,她也是第一次通過這種方法回去,這種感覺有些陌生,但她知道不會出錯。

  因為她來自神國,她的彼岸自然便是神國。

  她閉上眼睛,準備開始與神國里的自己相見,然後融合。

  當她睜開眼睛時,看到的是一片蔥鬱的山嶺。

  她的臉色有些蒼白,身體有些僵硬。

  這片蔥鬱的山嶺,她很熟悉,但這裡不是神國,而是岷山。

  在山嶺間,她沉默不語,站立了無數日夜,想要推算出原因。

  無數日夜後,她終於想明白了其中的原因,她是人類的選擇,她來自人間,而不是神國,於是她的彼岸,便是人間。

  她,還在人間。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原因。

  她望向小腹,微微蹙眉,感覺陌生,甚至有些惶恐。

  此刻,她的心頭浮現起了她曾經在光陰長河的下游看到的那一幕。

  她的心頭越來越惶恐。

  她真的還是昊天嗎?

  當生命在她的體內萌芽,孕育時。

  她突然發覺,那是一種非常奇妙的感覺。

  這種感覺,讓她惶恐,又有些著迷……

  桑桑坐在岷山之間,看著遠方。

  她知道,她和老師打的這個賭,已經有了要輸的跡象。

  老師……

  對於昊天來說,那是一個陌生而又褻瀆的詞語。

  但是,眼下的她,似乎並不排斥這個詞語。

  桑桑沒有離開岷山。

  她需要靜一靜。

  需要一個人想想接下來的路。

  ……

  桃山,西陵神殿。

  觀主坐在輪椅上,看著天穹之中的太陽,淡淡說道:「她失敗了。」

  「我就知道,她不會成功。」

  「要是她能死了,便更好了。」

  「她懷上了寧缺的孩子。」

  「呵呵,這是一件多麼謊繆的事情。」

  「堂堂昊天,居然懷上了人的孩子。」

  「當她產下那孩子之時,便是她最虛弱的時候。」

  「那時,就是我們的機會。」

  站在觀主身後中年道人一臉蒼白,放在輪椅上的雙手都有些顫抖。

  良久,他才說道:「昊天,會死嗎?」

  「最終的結果,我們能承受嗎?」

  觀主淡淡說道:「昊天死了便死了,昊天死了,那便再尋個新的昊天,道門滅了,那便再創個新的道門。」

  「我說了,最好的昊天應該居住在神國之中。」

  「人間的事情,應該歸人間管,昊天管好神國中的事情就行了,何必要來人間摻和。」

  中年道人臉色變得愈發蒼白,無論春雨秋風都無法拂動潤濕的寧靜道心,忽然難以抑止地顫抖起來,甚至有了崩潰的跡象。

  因為這些話,對於道門信徒們來說,是太過冷酷恐怖的事情。

  都說光明大神官是最接近昊天的人,但他知道,從千年之前開始,人間最接近昊天的人便是觀主,一直都是觀主。

  而前些年昊天來到人間,觀主與她相遇,那種接近便從神學意義上落到了實處,不是看見而是相見,便自然沒了距離。

  看見後便不再畏懼,便敢思之、想之、殺之、滅之、奪之,與之相比,無論是蓮生的野望還是書院的理想,甚至是昊天本身的想法,都顯得那般可笑。

  如果觀主成功了。

  那觀主無疑將是道門歷史上最偉大的存在。

  中年道人並沒有質疑觀主的判斷。

  因為,他是觀主。

  看著外面的殘雪,感受著從門外吹拂而來的寒風。

  中年道人忽然覺得有些感傷,因為他將看到一個完整的舊世界的毀滅,而那個舊世界是他曾經全心全意供奉守護過的世界。

  「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中年道人如此問道。

  觀主搖搖頭,道:「不過是場涅槃,應該欣喜慶賀。」

  「你又何必如此感傷。」

  中年道人道:「佛祖說的涅槃難道便要落在今年冬天?」

  觀主道:「誰也沒有想過,像佛祖那樣偉大的人,會有真正涅槃的一天。」

  「涅槃意味著重生。」

  「佛祖如果重生,那意味著這個世界,將會有不一樣的變化。」

  「我相信,那一天不會太遠了。」

  「在那棵菩提樹下,終究還是會有新的菩提誕生。」

  中年道人又道:「那……接下來,該做些什麼?」

  觀主道:「決定人間命運的,以前在天上……」

  觀主的目光從殿中轉到殿外的風雪世界當中,看了一會兒之後,繼續說道:「現在卻在人間,那麼我們當然要先找到她。」

  觀主此刻的狀態,氣息,都讓中年道人感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感覺。

  當年他進長安,御風而行,飄飄若仙。

  後來,他被那位葉夫子打成殘廢后,他就成了真正的凡人,由仙歸凡,那便是真人。

  中年道人看著椅中的他,感受著觀主的氣息,隱約明白了些什麼,很是感慨,原來清靜之上,尤有世界。

  或許,那就是那位葉夫子所在的世界。

  此時,觀主忽然動了,雙手自膝上離開,緩緩落到輪椅的扶手上。

  中年道人動容無語,因為震撼,因為猜想變成了現實,那個令他激動萬分的猜想,似乎馬上便要成真。

  中年道人扶在輪椅上的雙手有些顫抖。

  當初觀主的被那位葉夫子所傷,現在這種變化意味著什麼?

  觀主站起身來,離開了輪椅。

  觀主不再是一個殘廢。

  他迎著寒風朝著殿外行去,寒風不停地吹拂進來,拂的觀主身上的青色道衣不停飄動,卻吹不亂他鬢角花白的發梢。

  中年道人見狀,急忙跟了上去。

  觀主走出神殿之後,看著那蒼穹,緩緩說道:「有了世界,便有了光。」

  「真好。」

  中年道人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

  說完這句話,觀主背起雙手,向下走去,青衣飄飄。

  他離開了桃山,就此不知所蹤。

  中年道人見狀,回到殿中,將殿中的輪椅推了出來,來到崖畔,雙臂一振便推了下去。

  中年道人也不知道走向人間的觀主,什麼時候才會再回到桃山。

  但他知道,觀主總是會回來的。

  因為他對觀主有絕對的信心。

  道門在世上存在無數年,不知出現了多少了不起的人物,為人類奉獻了多少智慧。

  千年以來,人間的光彩似乎都集中到夫子和書院的身上。

  甚至在書院夫子之後。

  又出現了一個葉夫子。

  但道門畢竟是道門,觀主畢竟是觀主。

  ……

  中年道人離開了昊天神殿。

  他來到了裁決神殿。

  他看著露台上那個穿著裁決神袍的女子,露出欣賞的眼光。

  他一直很欣賞她,很小的時候在觀里,他就很喜歡她,可惜今天他要殺死她,觀主已經決定了她和她兄長的生死。

  葉紅魚看著中年道人,緩緩說道:「你應該給我一個解釋。」

  中年道人道:「觀主說,你和你的兄長都應該知道原因。」

  「你們二人背叛了道門。」

  葉紅魚聞言,冷然一笑,道:「背叛道門的不是我和兄長,而是你和觀主!」

  中年道人道:「觀主才是道門的領袖。」

  葉紅魚道:「那從今天起,他不是了!」

  中年道人道:「狂妄!」

  隨即,中年道人抬手,手中射出了一道奇怪無比的光,將葉紅魚籠罩。

  中年道人強不強,當然很強。

  他是道門之中,除了觀主之外,最強大的存在。

  葉紅魚雖然很強,但是,面對這樣的強者,她依舊是落在了下風。

  觀主既然讓中年道人來殺葉紅魚,那自然便是知道中年道人有殺掉葉紅魚的實力。

  葉紅魚爆發出了強大的力量,將從易經中領悟來的力量,直接使出。

  直接將中年道人的力量給破解。

  隨即,葉紅魚施展出了她最為強大的力量。

  由易經中得到的力量,而改造而成的樊籠陣法!

  而這時,中年道人的手裡多了一卷書。

  那捲書不知是什麼材質所造,也看不出來新舊,隱隱透著股高妙的氣息。

  中年道人看著手裡的這卷書,有些猶豫,有些遺憾。

  葉紅魚隱約猜到這卷書的來歷,神情驟變。

  「久在樊籠里,復得返自然。」

  中年道人最終下定決心,緩聲吟誦道。

  隨著他的吟誦,他手裡那捲書,也緩緩掀開了一頁。

  那捲書掀開了第一頁,那頁瞬間燃燒成灰。

  一道磅礴的力量,極似於天啟的力量,從那頁消失的紙里迸出來,只是那力量要比天啟來的更加真切!

  轟隆一聲巨響,樊籠陣微微顫抖起來。

  看著這幕畫面。

  感知著那捲書里神奇的力量,葉紅魚知道自己的猜測果然是真的,神情劇變,寒聲道:「你們竟敢以天書為器!」

  是的,中年道人手裡那捲書是天書!

  天書落字卷!

  一頁落,而驚天下!

  何況樊籠?

  葉紅魚雙臂一展,裁決神袍風而舞,如瀑的黑髮也狂舞起來!

  她要硬抗天書!

  中年道人的神情異常凝重,因為他發現,一頁天書,並不足以衝破這座樊籠。

  於是,天書繼續燃燒!

  落字卷,一頁一頁地落著,落地變成灰燼。

  仿佛窮盡的最本原的力量,隨之釋放,向著大殿四處襲去!

  中年道人看著天書落字卷,在自己手裡越變越薄,神情愈痛苦。

  道門弟子,親手毀去天書,誰能捨得?

  樊籠與天書的戰鬥,依然在持續。

  落字卷一頁一頁地燃燒著,裁決神殿不停地顫抖。

  石壁上出現了數道細微的裂縫,有石礫簌簌落下,仿佛要地震一般。

  戰鬥至此進入最恐怖的時刻,二人鬧出如此大的動靜。

  桃山上的人們終於被驚醒。

  數千上萬名神官和執事,站在各處山峰,站在各處道殿之前,看向了裁決神殿方向,臉上蒼白至極。

  人們驚慌失措,人們震撼失語。

  他們很惘然,不知該如何做。

  隨著那落字卷天書燃燒殆盡,中年道人終於衝破了葉紅魚結下的樊籠。

  他的指頭來到了葉紅魚的眼前。

  就在中年道人的指頭將要落在葉紅魚的腦門上時。

  一道人影出現在了葉紅魚的前邊,將這一道指頭給擋住了。

  中年道人看到這道人影漸漸由虛轉實,眼中大為駭然。

  「是……你……」

  中年道人的聲音之中,充滿了驚恐的味道。

  葉千秋看著中年道人,淡淡說道:「是我。」

  「我來了,那你該死了。」

  於是,中年道人就死了。

  他瞪大的雙眼之中,似乎還在留戀著這個世間。

  他抬起的手臂隨著他往後倒下的身軀一起倒下。

  屍體墜落在神殿的聲音驟然響起。

  在神殿之中有了迴響。

  葉千秋轉身,看著面色有些蒼白的葉紅魚,笑道:「跟我走吧。」

  葉紅魚道:「去哪兒?」

  葉千秋道:「去見你哥。」

  葉紅魚聞言,輕輕點頭。

  於是,二人的身形便消失在了神殿之中。

  寒風從神殿的門外吹拂進來。

  發出嗚嗚嗚的響聲。

  陰暗的神殿裡,沒有神靈,只有亡魂。

  片刻後,神殿之中轟的一聲巨響。

  神殿徹底倒塌。

  ……

  宋國都城的一處大廣場上。

  有一座高台。

  高台上點燃了火把,照亮了這片角落,葉蘇坐在案後,看著案上的道義真析靜靜思考。

  此時,有一個青衣道人從遠處行來。

  他是觀主,他叫陳某。

  這座城市是宋國的都城,在大陸上並不出名,無法和臨康相提並論,更不要說長安。

  但這座城市,對道門來說,意義很深遠。

  這裡有大陸上最古老的道觀,有最悠久的歷史。

  這裡曾經為西陵神殿奉獻了很多大神官,知守觀里的人們,更與這裡有撕扯不開的關係。

  觀主陳某,也是此間人。

  宋國,是道門的源頭之一,是最保守的所在。

  葉蘇於半年前來到這裡。

  選擇在這裡傳播他從葉夫子那裡悟到的新道。

  這半年來,他所做的事情,已經初見成效。

  在這座城中,已經有大半人,選擇了相信他的新道。

  但就在這時,一聲聲肅穆的鐘聲伴隨著觀主的腳步聲,從道殿處傳到廣場上。

  傳到了不遠處的神官執事們的耳中。

  觀主來了。

  數十名道門強者,還有更多的神官執事,緩緩向前走去,朝著觀主行禮。

  觀主看向葉蘇。

  葉蘇坐在案後,右手落在書卷上,抬頭看向觀主。

  這一對曾經的師徒。

  在這裡重逢。

  沒有寒暄。

  觀主說道:「葉紅魚已經死了,現在該你了。」

  葉蘇沉默,無言。

  不知過了多久,他開口說道:「老師要我死,我便去死。」

  「也算是我報老師之恩德。」

  「不過,我死之後,老師應該也不會長久。」

  「除非,老師選擇認可新的道門。」

  陳某道:「你背叛的不是我,你背叛的是整個道門。」

  「你從姓葉的那裡學來的種種,皆是他對這個世界的重新解讀,但是想要解讀一個世界,必然要承受不可承受的代價。」

  「這事兒,他不做,反倒是讓你去做。」

  「足以說明,你在他眼中不過一個棋子而已。」

  「你該死,但死的一點都不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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