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說服（一）

  「那個雷曼是什麼情況？」

  父子倆相對而坐，餘暉灑入室內，仿佛將家具披上了紅紗，白蘭地的香氣與楊森的雪茄交雜縈繞。

  聽到楊森的問話，楊橙不由笑出聲來，「我還真以為老爸你不在乎呢。。。」

  「扯淡，正常的仰慕並不是壞事，變相證明你媽有魅力，你老爸我有眼光，再說想當年也是踩著情敵的屍體走過來的，可如果是有目的呢？」楊森的目光在夕陽下變得深邃起來，意味深長的說道。

  「您懷疑路易斯雷曼是別有所求？」楊橙放下酒杯反問道。

  

  可馬上就自己反駁，「不對，我讓人查了他，過往的記錄顯示，他就是個有特殊癖好的變態。」

  楊森輕笑的搖了搖食指，「你還是太年輕，看事情不能只看表面。。。」

  起身從書桌上拿起一份文件，回來直接扔掉楊橙懷裡，「看看吧，這是我回來的路上讓約翰查到的。」

  楊橙帶著一絲不服氣，翻開資料閱讀起來。

  資料不長，一頁半多點，一目十行的快速瀏覽了一遍，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這2張A4列印紙上的文字只說了一件事，路易斯雷曼的父親保羅雷曼，在收購百威英博、漢堡王、亨氏食品等多家知名企業之前，都發生了同樣一件事，管理團隊成員之一的家中女性出軌，或是董事長，或是CEO，或是CFO，通通都是企業最至關重要的位置管理者。

  坐到那個位置，每天忙一點，無暇顧及家庭，導致妻子出軌，好像並不難理解，可巧合發生一次叫做巧合，兩次呢？三次？如果還當做巧合，那你活該被人搞得家破人亡，賠了夫人又折兵。

  楊橙在心中感嘆自己確實太年輕的同時，心中也泛起疑惑，畢竟這手段太過下作，很容易引起眾怒，被群起攻之，難道雷曼家族一家子都有這個嗜好？

  有問題就不能藏著掖著，他是年輕，不過更大的問題在於他前世的閱歷只局限於中低階層，視野太小，為數不多關於上層的新聞，也都是道聽途說而來，沒有真實依據可言，這就導致他看待問題太過狹隘，如果這個問題不得到解決，他如何能完成自己的目標。

  將疑惑說出來，向老爸討教。

  「呵呵，第一，這些案子單獨拿出來並不會招人懷疑；第二，沒有那個男人，尤其是成功男人會主動承認自己被戴了綠帽子，99%都會選擇隱藏；第三，人們的目光永遠追逐著成功者，至於被收購踢出局的失敗者，甚至不屑同情。」

  頓了頓，抽了口雪茄，繼續道，「再者，這事還真不一定是保羅雷曼指使的，更大的可能是路易斯雷曼自作主張，而保羅雷曼知道卻不阻止，秉著默許的態度，資本家為了利益，有什麼做不出來？

  即便有一天東窗事發，他也可以將責任完全推到路易斯雷曼身上，來個大義滅親，畢竟是南美洲最有地位投資人，與巴菲特齊名的存在，恐怕也沒誰願意觸他的眉頭，與他深究。」

  楊森的話，讓楊橙有一種『城裡套路深，我要回農村』的既視感，不過剛剛撫平的眉頭再次皺了起來，詢問道，「這麼說路易斯雷曼盯上老媽，難道雷曼家族要收購遠山？不會吧，他們不是一直在食品界攪風攪雨嗎？」

  「不不不，並不是要收購遠山，想要吞下遠山他們還缺副好牙口。。。」楊森霸氣的說著，他並不是豬鼻子插大蔥裝象，而是遠山資本有這個實力和底氣說這句話，別說保羅雷曼，就是巴菲特出手，也不敢保證100%成功，畢竟遠山資本可是華人在金融資本領域的一桿旗幟。

  不過話未說盡，楊森卻擺了擺手，主動中斷了話題，換了個舒適的坐姿看向楊橙，開口道，「先不說這事，我還不能確定，需要更多的證據驗證，說說你吧，時隔幾個月主動回家，一定是有事求我吧？」

  楊橙的小心臟咯噔一跳，差點到嗓子眼了，要不是潛意識告訴他不會被發現，這會兒估計他主動現原形了。

  整了整面色，按照事先打好的草稿說道，「林茜的事情早就翻篇了，我也玩累了，您也知道我一直有在做著投資，不過大多是小打小鬧，最近我找到契機，想要做點大事，需要您的幫助。」

  楊森哪裡會多想，只當兒子是真的想開了，這4年來，對楊橙的所作所為，他和劉芸是看在眼裡痛在心頭，勸解安慰的話說了無數次，沒有一點效果，兩人都漸漸死心了，想著這樣也不錯，至少衣食無憂。

  沒想到楊橙自己突然想通了，涉及到自己的血脈，往日裡的沉著冷靜，引以為傲的智慧早被無情拋棄。

  「好，好啊，你媽要是知道一定很開心。。。」楊森有些哽咽，曾經帶領遠山資本披荊斬棘生生踏出一條血路都沒有掉過一滴眼淚的男人，為了兒子眼眶泛紅。

  楊橙垂著眼皮，不敢看楊森的樣子。。。

  好半晌，楊森更好的收拾了自己的情緒，輕笑道，「行啦，兩個大老爺們作女兒姿態，傳出去讓人笑話，說說有什麼事要我幫忙。」

  楊橙揉了揉眼睛，擠出一絲笑容，深呼吸，「我要入股達美航空。。。」

  頓時楊森的瞳孔一縮，翹起二郎腿，恢復了企業家的英明本色，「仔細說說。」

  楊森將杯中殘留的洋酒一飲而盡，壓下亂七八糟的情緒，侃侃而談，「無論是我們遠山資本，還是其他的新興勢力，都在試圖衝破老牌家族或財團設下的重重牢籠，找到一條新的出路。

  最容易形成戰鬥力的資源領域、重工業、製造業領域不用去考慮，群雄割據，蛋糕早都分配完了，地球就這麼大，資源就那麼多，也沒可能做大蛋糕。

  據我所知矽谷以蘋果、谷歌、甲骨文為首的新興科技網際網路霸主們，有在西部自建交易所的打算，一旦成功，無疑，前路一片光明，這相當於一把刀插在華爾街的琵琶骨上，動彈不得。

  可我們呢？北美的華人呢？是重新選擇一方站邊？還是趁他們鷸蚌相爭之時，做一個漁翁從中得利，從而自立山頭稱霸一方？

  當然我沒那麼大野心一統華人世界，也沒那麼偉大，為其他人的未來拼命，我可不想做聖母。

  但如果我們不想站隊，就必須有自保的實力，讓兩方默認我們的中立立場。

  眼下亂戰將起的航空業，是我們漁翁得利的最好機會。

  現在我們遠山資本無異於空中花園，看似高高在上、美輪美奐，可一股颶風便能將我們吹灰湮滅，想要安全必須要有根基，必須落到地面上，即便戰敗也有逃跑的餘地，08年那樣的金融危機如果再來一次，您有信心再次安然度過嗎？」

  楊橙這一番長篇闊論，雖然扯得有點遠，話題有些大，但不能說錯，遠山資本脫胎於地產集團，運營方式簡單來說就是通過收購那些不良資產，然後翻修改建或售賣或自營的方式來賺錢，沒人針對的時候好說，可一旦有人盯上你，刻意狙擊你呢？

  遠山資本是有錢，可畢竟不全是他們楊家的，大部分都是外界資金，出現危機，哪怕有一絲風吹草動，資金的主人便會撤出資金，那時的遠山資本不堪一擊。

  以上是楊橙深思熟慮後講出的話，因為打仗必須要有冠冕堂皇的藉口，你不能無緣無故的就掀起戰爭，那樣的下場請參考法西斯們。

  他想要入股北美三大航空之一，也是盈利最為良好的航空公司，甚至是成為第一大股東，其難度與你在沒有幫助的情況下獨立攀登珠穆朗瑪峰無二，如果沒有充分的理由，楊森是不會同意的，而楊森不同意，單靠他自己，達美航空董事股東認識他是誰？

  這點楊橙明白，楊森又何嘗不明白，事實上楊橙的話，楊森的並沒有太往心裡去，反而開動大腦，不斷盤算著拿下達美航空的可能性，而且他總感覺楊橙的計劃不止這點。

  「入股達美航空之後呢？你要親自經營？我們可沒有管理一家航空公司的經驗，你還有什麼想法一塊說出來。」楊森向後靠倒在椅背上，雙眼炯炯有神的盯著楊橙。

  楊森的問題讓楊橙有些心虛，因為他根本的想法就是做點成績出點小名，然後安安穩穩的當個公子哥、繼承人，泡泡女明星、超模什麼的，當然，如果能讓遠山資本更上一層樓再好不過。

  可剛剛那番言論已經快要掏空老底了，要不是有原來楊橙留給的記憶加持，早就堅持不住了。

  現在不是感慨的時候，趕緊發動急智，琢磨了片刻回答道，「現在是信息話時代，自媒體時代，人人都有一雙看破秘密的眼睛，尤其是我們身處西方，網絡大環境較為開放，在這樣的年代，真心沒什麼秘密可言，若不是那些老牌家族提早幾十年開始隱藏財富，現在哪還有比爾蓋茨什麼事。

  而且低調也要分時代，在信息不通暢的年代刻意保持低調，降低外界的關注度，是一種很好的自保方式。

  可如今我們需要出名，需要名氣來保護我們，讓有心想要動我們這塊肥肉的人心生顧忌，不敢隨意抹黑我們，舉個簡單的例子，麥可傑克遜，小日本為了牢牢綁死這顆搖錢樹，還有他手中龐大的，包括貓王和披頭士在內的音樂版權，生生將他塑造成一個戀童的禽獸，可麥可的天王地位並未被絲毫動搖。

  所以入股達美航空只是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