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夜記：第四夜

  被少年天子識破了身份，雖然對方不曾責怪她，但梵葳這心裡頭越發的沒底了，他昨天晚上的話就像一劑毒藥，鑽入她腦袋裡就再也取不出來。

  「小妹，皇上今天要去護城河看賽龍舟呢，你是不是還得扮成喜公公入宮伴駕？」

  梵蕤進來，把自己得到的最新消息告訴了梵葳。

  「這不年不節的，哪來賽龍舟？」梵葳不解。

  梵蕤輕笑，「人家是天子，想看這玩意兒，還不就是一句話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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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得也是。」梵葳皺皺眉，打了個哈欠，「看來我睡個好覺的計劃又落空了。」

  早上從皇宮「溜」出來以後，她就把昨夜在帝寢殿發生的事情都告訴了哥哥，哥哥分析說皇上可能是精神出了問題，讓她還是繼續扮成喜公公去監督著，否則皇上要有個三長兩短，她這個選定了的未來宮妃就得遭殃。

  梵葳也不想及笄後撿個精神有疾的便宜相公，所以昨天晚上少年天子讓她幫他的時候，她想了想，覺得沒什麼想的，就點點腦袋答應了。

  午時不到，梵葳又化身喜公公來到帝寢殿，因為昨夜捅破了那層紙，如今倒不用刻意偽裝什麼，等少年天子把多餘人等都攆出去以後，梵葳才歪著腦袋看他，「聽說皇上今日要去護城河看賽龍舟？」

  「對，怎麼了嗎？」少年天子懶散地掀了掀眼皮。

  「呃…沒什麼，只要皇上想去，臣女陪同就是了。」

  其實梵葳想問顧子瞻，他是從哪裡發現自己不正常的，可是她怎麼覺得現在的他就有些不正常，索性沒敢多問，想著一會兒再多多觀察下吧，興許真能看出點貓膩來。

  儘管不是端午節，天子放言要看賽龍舟，底下的人馬上就能把護城河那一帶布置得比端午節還熱鬧，布防外圍允許百姓圍觀。

  梵葳站在皇帝身旁，她個頭不高不矮，與喜公公的身形也相近，倒是沒有人懷疑。

  今天上湖的有十艘龍舟，顧子瞻指著其中一艘，對梵葳道：「咱們上去試試？」

  百官嚇變了臉色，「皇上萬萬不可！」

  顧子瞻輕哼一聲，「朕這叫與民同樂，你們今日誰也別想攔著。」說罷，拽著梵葳的胳膊拎寵物似的拎上了龍舟。

  百官唉聲嘆氣，皇上還是太年輕了啊，一個個不由得把目光落在顧北羽身上，攝政王若是過了今年不再攝政，皇上這般年紀能應付得過來嗎？

  顧北羽對此倒是沒多大感觸，「既然皇上喜歡，那就由著他吧！」反正自從顧禾不在了，皇上也難得這麼任性一回。

  除了顧子瞻這一艘，其他的便都是宗室子弟，小王爺、世子之類的，為了公平，年紀都與顧子瞻差不多。

  梵葳坐在顧子瞻後面，伸手輕輕撥弄著船槳。

  顧子瞻回過頭看她，笑笑，「一會兒岸上喊開始，你就拼命往前劃，對了你會划船嗎？」

  「不會。」倒是想試一試。

  「不會也沒關係。」顧子瞻揚起眉，「有我帶著你，一準兒拿第一。」

  梵葳看著他漂亮得不像話的眉眼，有些恍惚，現在的皇帝，似乎又變成了那個隔段時間就爬她牆頭的「登徒子」，與剛才在帝寢殿時的神情和說話的語氣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