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1章 只有小名的女孩

  「我覺得不應該叫老頭樂了，可以叫變形金剛了。」

  「不行，就叫老頭樂，這玩意現實又造不出來。」

  「你不是說如果老驥申請到特殊合金還有十二代引擎，就可以在現實世界製造出來了嗎？」

  「有特殊合金和十二代引擎，就可以打造出更具備戰鬥力的機甲，為什麼要造這老頭樂？」

  在沈木的堅持之下，驥星河很像是變形金剛的汽車人機甲，最終的名字依然是老頭樂，對此驥星河並沒有堅持什麼，不管叫什麼名字他都不介意，只要能夠達成他的目的就行了。

  至於他和他小學同學的那個賭約，如果他自己沒有看過關於他的紀錄片，那他也不會想起來他曾經希望娶他小學同學的姐姐。而在他登陸異星之前，他不可能看到關於他的紀錄片，因為通訊資源的緊張。在他登陸異星之後他也沒興趣、沒時間看關於他的紀錄片，除了要照顧他的孫女之外，他還要完成他現在的本職工作修理各種軍械汽車，以及製造他設計出來的這一架名叫老頭樂的機甲。

  驥辰星的女朋友死了，沒來得及見驥星河就已經死了，這或許是她常年在異星堅守在醫療救治第一線的原因，也或許是她過于思念驥辰星、因為驥辰星的犧牲而悲傷。還有一種或許有些殘忍：這是她不顧相關的法律規定在異星生育了她女兒的報應。

  雖然宇宙飛船的通訊資源很緊張，但因為韓力和驥星河的原因，這個消息還是傳了過來。

  「她的小名叫欣欣，沒有大名，因為之前她媽不願意公開驥辰星的身份，驥辰星也不知道這件事情。驥叔叔你放心，她現在被照顧的很好，再等一周時間你就可以見到她了。我覺得，你應該可以先給她取一個大名。」

  韓力並沒有像是其他人一樣稱呼驥星河為老驥，依然使用了驥叔叔這個稱呼，說完這個消息之後他就離開了，因為他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驥星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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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兒子犧牲了，兒媳婦還沒過門也犧牲了，最讓人難過的地方在於，兒子和兒媳婦只留下來了一個有先天性疾病的孫女。最讓人無法接受但不得不接受的是，兒媳婦同樣也是因為這場戰爭而犧牲，但因為兒媳婦違反了相關的法律和規定，卻沒法享受到英雄的待遇。

  原本應該製造老頭樂的過程中，和幾百人直接交流過，和近千人說過話，驥星河看起來已經和正常的老頭沒有什麼區別了，雖然他沒有真正的笑出來過，但也不會再冷漠的對待周圍的所有人。

  可是現在，驥星河再一次進入了冷漠的狀態，渾身充斥著生人勿進的情緒，以及行將就木的腐朽氣息。

  過去的十幾天時間裡，驥星河一直都在虛擬世界體驗他的老頭樂，並讓沈木幫忙完善著老頭樂的細節問題，以便於他以後能夠在現實世界真正意義上的製造出老頭樂。

  可最後的七天航程里，驥星河卻像是忘了他的老頭樂一樣，再也沒有進去過虛擬世界，每天都是坐在船艙里把自己固定在倉壁上看書。雖然看起來像是沒事人一樣，但其他人卻都知道驥星河有事。

  因為驥星河翻動屏幕上電子書書頁的速度，比之前慢了五倍左右，本來看書速度就很慢的驥星河，現在看起來就像是在盯著書頁發呆一樣，好半天的時間才想起來然後翻上一頁。

  沒有人再來打擾驥星河了，他們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卻能夠感覺到驥星河的情緒變化。現在的驥星河不需要他們來湊熱鬧，用各種玩笑話來轉移注意力或者是開解，驥星河只需要一個人靜一靜。

  時間一天一天過去，在宇宙真空之中飛了三個月零幾天的宇宙飛船，終於到達了異星並開始登陸。飛船裡面的所有人都回到了他們剛剛登船時的狀態，穿戴整齊各自的太空衣，把自身固定在了倉壁之上，韓力也回到了他的機甲之中。

  沒有人透過舷窗去看異星的景象，因為乘客所在的艙室內沒有舷窗這種設計。

  無法在蔚藍星地表直接飛入太空的宇宙飛船，到了異星之後卻能夠直接從太空之中降落，除了因為降落本身就要比起飛更容易之外，還因為異星的大氣層非常薄弱，每時每刻都有很多大氣逃逸到太空之中，所以空氣阻力也非常的小，不至於讓宇宙飛船在降落過程中外層裝甲因為摩擦而出現損毀。重力的不同也是主要原因，異星只有蔚藍星三分之一的重力……

  驥星河的腦海中浮現出了這些知識點，他這些天其實一直在認真的看書學習知識，只有這樣才能夠轉移他的注意力，才能轉移他對他孫女的擔心，他甚至來不及給她的孫女想一個大名。

  ……

  「欣欣，快看，你爺爺就在上面呢。」

  聯邦位於異星的6號基地內，一個女護士帶著一個小女孩出現在了基地頂層的舷窗處，透過舷窗可以看到外面的陽光很不錯，視線也非常的清晰，今天基地附近的天氣很正常，沒有莫名其妙的沙塵暴。

  舷窗外面是一個巨大的廣場，停放著很多車輛以及工程設備，也有仰起頭的飛彈發射架、裝甲車、坦克等武器裝備，三十架機甲散布在廣場的各個位置肅穆而立。

  幾乎所有身處於舷窗外的廣場，也是異星地表的物體都是不動的，除了一些自動駕駛的清掃車，正在不斷的在廣場上來回奔波清掃沙塵。

  站在護士身旁的小女孩，目光一直聚焦在那些清掃車上，在聽到了護士的聲音之後才抬起頭看向了天空，一艘宇宙飛船正在從遠處的天空中緩緩飛來，距離基地和地面越近就看的越清晰。

  這樣的畫面，以及爺爺在上面的話，理應讓小女孩歡呼雀躍起來，可小女孩卻始終保持沉默。

  護士有些心疼，她印象中的欣欣並不是這樣的，但自從一周之前欣欣的母親因病去世，欣欣趴在她母親的病床前怎麼也喊不醒她母親，然後看著別人把她母親用推車帶走之後，她就一直保持沉默。

  六歲的小女孩其實並不知道生和死之間的區別，但她卻能夠清楚的感覺到，她的母親永遠都不會再出現在她的面前，永遠都不可能再抱著她睡，永遠都不可能給她講故事了。

  就像是她其實很清楚，她的父親永遠都不可能出現在她面前一樣，她其實比她母親，以及周圍所有人認知中的都要早熟。

  母親不在了，父親也不在了，爺爺來了又能怎麼樣呢？爺爺帶不回來父親和母親的。

  欣欣沉默的看著那架飛機降落在了廣場上的跑道上，然後在牽引車以及自身動力的支撐下緩緩進入了基地內部。

  「走吧欣欣，我們去見你爺爺，我們去的時候，他們應該已經完成了體檢和消毒，可以正常活動了。」

  護士牽著小女孩瘦弱的手，緩步走向了基地的另一個區域，基地的面積其實很大，從她們所處的位置過去需要一些時間。

  欣欣聽話的跟著走，沉默了快七天時間的她走著走著突然開口了。

  「阿姨，我可以不見我爺爺嗎？」

  「啊？為什麼不想見你爺爺啊。」

  「因為媽媽說如果我不聽話，爺爺就不要我了。」

  「那欣欣就聽話啊，欣欣一直都很聽話的，爺爺不會不要你的。」

  「可媽媽說我還沒有長大，媽媽說我還沒有懂事，媽媽說我有時候不聽話不是因為我不聽話，是因為我還不知道。能等我再長大一些嗎？再懂事一些嗎？那樣我就不會因為我不知道而不聽話了，爺爺就不會不要我了。」

  護士愣住了，然後控制不住的哭了，蹲在了欣欣面前嚎啕了起來。她並不完全是因為欣欣的話和故事而想哭，還因為她其實很想家，她今年32歲，22歲時她因為不聽父母的話來到了異星，然後就再也沒有回去過。

  十年了。

  「阿姨別哭。」欣欣拍了拍護士的後背，就像是她媽媽經常拍她的時候一樣：「欣欣去見爺爺，現在就去見，阿姨你別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