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出現
2024-08-04 08:36:02
作者: 遠月
流光易逝,紅了櫻桃,綠了芭蕉,轉眼三年過去。
陽春三月,淵國皇宮的花開得特別艷,但比花更艷的是那賞心悅目的各地爭奇鬥豔的美人。
「皇上,各地秀女已經準備好了,請皇上過目。」公公尖細的聲音打破了清早的寧靜。
「嗯,擺駕去御花園。」一把慵懶但卻極為勾人的聲音讓這個清早重新溫馨起來,很快御花園的金色鑲邊的寶座上坐著一個飄逸出塵的男子,金色的皇袍讓年輕帝王那俊美的臉龐顯出幾分威嚴霸氣。
「皇上,要不要請第一批秀女給皇上過目。」公公的聲音恭敬而戰戰兢兢,臉上擠出的笑容看起來比較虛假。
「等等——」淵王朝入口張望了一下,此刻滿園春色,但卻沒有那挺拔的身影,淵王似乎在等著人,但來人不出現,他也不急,繼續怡然自得地喝著酒,淡淡的酒香在充滿花香的御花園瀰漫,十分怡人。
過了好一會,前方踱來一個男子,黑衣如墨,長發在輕揚,沐浴在陽光下的那樣臉說不出的俊朗,身姿挺拔偉岸,勾唇一笑讓人頓時失了神,呆呆看著忘了言語,只是他的眼神過於孤寂寂寥,如秋風般蕭瑟。
「漠風,今天我選妃,給你先挑怎樣?」淵王眸子含笑,目光溫暖如此刻的陽光,漠風唇角勾起的弧度更大,也更蠱惑人心。
「女人算了,我無福消受,聽說絲域國進貢了幾壺百年佳釀,別那么小氣偷偷掖著。」漠風臉上的笑容更濃。
「三年了,你還放不下,我真想不明白,明明愛到骨子裡里,當日為什麼不肯與她成親?你再這樣等下去,什麼時候是一個盡頭?天下女子那麼多,找一個陪陪你也好。」淵王眉頭深皺,但眸子卻帶著濃濃的關切。
「天寐,還沒有她的消息嗎?」
漠風臉上的笑容還沒有完全褪去,但那笑卻已經變得異常苦澀。
「沒有。」雖然早知道是這個答案,但漠風的眸子還是一寸寸地黯淡下去,直至沒有一絲光亮。
「如果能到她,你是不是準備與她成親?」
漠風沒有回答淵王的問題,但卻輕輕地搖了搖頭,目光充滿了痛楚,那從喉嚨深處溢出的一聲長嘆,讓人壓抑得喘不過氣來。
「三年了,她也許早已經成親生子,孩子也許都很大了。」
漠風嘴角輕翹,露出一抹笑,但那笑卻悲涼。
「漠風,我真想不明白你,人既然不肯娶,她孩子有多大,有多少個孩子關你什麼事?都三年了,你找一個女人暖暖床也好?長夜漫漫,孤枕難眠的滋味並不是很好受。」
天寐實在想不明白漠風為什麼會如此矛盾,但整整三年了,無論他怎樣追問,一向對他無話不談的漠風,對這事都不肯談論半句,每問一次,臉就沉一次,眸子的痛楚讓天寐總是不忍再提。
「現在又不是冬天,我的床暖得很,晚上不知道睡得多好,有一個女人在床上礙地方,我反而睡得不安穩,不過欣賞美人倒還是有興趣。」
漠風神態慵懶,雖然說得興趣高昂,但從他的神色卻看不出他有半絲興趣。
很快一批的秀女上前,兩人看著喜歡的就叫表演一下才藝,不喜歡揮揮手,不知道是天寐對美人沒多大興趣,還是想低調處理他的大婚,進宮的秀女並不是很多,只是看著順眼留下了幾個,一場選秀匆匆收尾。
「漠風機會難得,你真的不要一兩個,正所謂千金易得,美人難求。」面對天寐的引誘,漠風笑著搖頭,只顧著低頭喝酒,似乎美酒比美人更誘人。
「你這幾個美人我還看不上,看的時候覺得不錯,但現在一個都想不起是什麼模樣了,哪天你真發現有什麼天姿國色的女子,再送給我也不遲,到時我一定來者不拒。」
漠風眸子微睞,笑得頗有風情,天寐發現男子長成他這個樣子實在不容易,怪不得連冰山一樣的七寂也甘願為他披嫁衣,只是——
「心有所屬,就是九天仙女下凡,你也還是看不上,我還是留幾壺美酒給你好了,世間難得一見的絕色,只是給你捶捶背,捏捏腿,那也太暴殄天物。」兩人談笑之間又喝了不少酒。
「有事?」漠風見天寐沒有微皺,似有憂色,禁不住出口相問。
「嗯,的確是有事煩著,可能要你幫忙。」天寐突然神色一斂,說起正經事他一般都很嚴肅。
「你別說得一本正經的,看著怪嚇人。」漠風懶懶地靠在椅子上,姿勢舒適自然,臉上依然掛著一抹懶懶的笑。
「現在的淵國被祁英弄得內外交困,百姓貧困交迫,前些日子蕪城、笠城發生水災,而鳴城、罟城卻因為乾旱,顆粒無收,百姓餓屍千里,但淵國國庫已經虧空,我就是想撥款去救百姓也無能為力,所以想請你動用逐月樓的銀庫救一下急,他日等淵國強大了,再加倍奉還。」
天寐把酒杯放下來,說得認真,因為思慮到淵國現在的困境,眉頭深深皺起。
「我還以為什麼事呢?淵國的情況我不是不知道,我已經叫阿紫他們送過來了,現在正在途中,估計後天就會到達皇宮,雖然我是樓主,但逐月樓的財富是你我一起打拼下來,你要就拿去,能救淵國百姓,這批金銀也用得其所,日後多搜集幾壺美酒給我就好了。」
「還有有她的消息第一時間通知我。」
漠風頓了頓再次提到了七寂,只是每次說到她,他眸子總回黯淡幾分,那絲絲痛楚總能讓人跟著揪心。
「你足足找了三年,一點線索都沒有嗎?」
「沒有,她就像突然消失在這個世界一般,一個人如果有心要避你,要找到她太難了,尤其像她警惕性那麼高的人,要找到她無疑難於登天,如果她在一個無人知道的地方幸福生活,那也就罷了,我就是怕她落入司馬勒的手。」
漠風低頭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盡,但眸子儘是憂慮。
「洛川那邊怎樣了?會不會已經回到他的身邊。」
「他之前以為小寂在我手中,試圖要奪回去,來鬧了很多次,後來發現人真的不在這裡,也跟我一樣滿世界地瘋找,但可惜都找不到,如果在他那裡,我還放心點,起碼洛川是真心待她。」
天寐有時真恨不得狠狠打漠風一頓,明明關心小寂,又不肯娶她,真是沒有比這個更讓他氣堵的事情了。
「會不會已經落在司馬勒的手裡?」天寐問得遲疑,似乎是害怕刺痛漠風那本來就已經繃緊的神經。
「不會,我一直留意他,他這個老狐狸也還沒有死心,這三年一直派人暗中去找,只希望我能早點找到她,你現在一定要小心司馬勒,祁英的死就是一個警醒,司馬勒就是看準淵國皇室人丁單薄,祁英多年無所出,好不容易有了一個皇兒,也是一個痴兒,我猜這裡司馬勒動了手腳。」
「他應該是想殺了祁英,然後扶痴兒上位,時機一到就將整個淵國吞了,只是沒想到你這個失蹤的皇子還活著,如果不是你回來扛起淵國這壁江山,淵國早已經沒了。」
「說句不好聽的,現在的淵國就如一根蛀空的朽木,稍稍一碰就倒塌粉碎了,要朽木逢春,並不容易,不說我南宮世家與淵國皇室世代交情,就說你我這些年的出生入死,你有危險要及時通知我,還有你平時的飲食也要萬分小心,我可不想下次來要拜祭你了。」
兩人一邊說一邊碰了一下杯子,即使不多言,但多年的默契已經能做到心意相通。
「嗯,我會小心,你也要小心這老狐狸,是你將小寂從司馬勒的手中搶過來,他一定記恨在心,不會輕易地放過你。」
兩人一邊喝酒,一邊聊著,但說話的聲音都不自覺低了下去,因為這畢竟不是逐月樓。
「你南宮家的大仇想怎麼報,需要用到我的地方儘管說。」
這句話戳到漠風心底的陳年傷疤,想起南宮世家一夜滅門,父親的慘死,漠風雖然臉上看不到情緒的波動,但他握住酒杯的手微微發白。
「這個仇我一定會報,只是現在還不是最佳時機,西漠和蒙國日益壯大,而我們淵國卻一日比一日衰敗,如果淵國守不住,逐月樓再是強大,也敵不過兩國的千斤萬馬。
「現在淵國局勢不好,我也有兔死狐悲之感,現在我會盡最大力量助你扭轉局勢,暫時就讓蒙帝這狗賊活多幾天,等你站穩腳,我再準備動手,這三年他的身邊,我已經悄悄插人進去了。」
「不過暫時你可以與洛川合作,助他登上帝位,雖然他現在看似對皇權不爭不奪,但實際已經籌備了多時,他對這個皇位也覬覦已久,而洛川與司馬勒勢同水火,司馬勒對他十分忌憚,兩人都恨不得對方死。」
「如果洛川能登上皇位,他們一定兩虎相鬥,到時來一個兩敗俱傷,而你就一旁坐收漁利,趁他們元氣大傷的時候,重整旗鼓,就算他們不相鬥,起碼也不會聯合起來,否則兩大強國現在聯合起來攻打我們淵國,我們淵國很難保得住。」說到這裡,漠風不無擔心。
漠風因為七寂的原因,在洛川身邊布下了為數不少的探子,想不到沒有找到七寂的蹤跡,反倒發現了洛川要將皇位取而代之的野心。
「我明日回逐月樓了,這皇宮雖好,始終不及我逐月樓舒適,你嫌我囉嗦,我都要再提醒一次,溫柔鄉雖好,但醉得也最快,不要像祁英那樣死在女人的手中。」
漠風伸了伸懶腰,雖然還很清醒,但眸子卻生出些許醉意來,朦朦朧朧,帶著愁緒。
「你回逐月樓是假,又去找她吧,你就是不說,我也會繼續派人去找,你就留在逐月樓過幾天舒心的日子吧,這三年你活得還不夠累?天天奔波在外,逐月樓的大床都積滿灰塵了。」天寐笑著說。
「誰說我去找她?我是閒著沒事到處去逛逛。」
既然漠風不肯承認,天寐也不再點破他,兩人就這樣一直這樣淺斟慢喝,但喝到天亮都沒有醉。
第二天漠風離開了皇宮,天寐送至城門,然後駐足遠望,直到漠風的身影消失在眼前再也看不到,他還站在原地,如果可以選擇,他寧願選擇與漠風把酒言歡,如果有得選擇他寧願住在清風居,過著他閒適的江湖生活,但如今他已經站在權力的巔峰,無法再下去。
雖然天寐已經命人在寢宮後面種上翠竹,但不知道什麼原因,總覺得皇宮的竹子比不上清風居的清幽,許是百事相擾,心早已經沒有當初那份寧靜。
「皇上,已經查探到寂姑娘的消息。」一個黑衣侍衛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跪在他的身旁。
「什麼?」侍衛這句話一下子把天寐驚醒,足足尋找了三年的人突然有消息,這讓他是怎樣的狂喜。
天寐得到七寂消息的同時,漠風也收到手下的飛鴿傳書。
「樓主要找的人日前出現在蒙國,與蒙國九皇子會面半個時辰,因守衛森嚴,無法探聽談話內容,人最終跟丟。」
漠風那著紙條的手禁不住顫抖,足足三年她還是出現了,她過得還好嗎?現在是一個人,還是已經有執手之人?
他都能知道她出現了,司馬勒會不會也知道了?一想到這個問題,漠風就心急如焚,恨不得插上翅膀,立刻趕至蒙國,如果有機會見面,他要不要告訴她,他就是當年見死不救的南宮駿?知道他是自己的哥哥,她會不會——
漠風的心充滿矛盾,堵得實在難受。
「駕——」無論怎樣,找到她再說,漠風一聲低喝,揚起韁繩,馬兒像離弦之箭,朝前方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