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迷失之夜

2024-08-04 08:35:19 作者: 遠月

  七寂那小嘴似乎著了魔上了癮一般。

  漠風被她身體繃緊,恨不得將她揉成一團,這女人怎麼就那麼那麼過分?

  其他女人無論怎麼,都引不起絲毫興趣,但七寂這輕輕的一碰卻讓他情難自控,甜蜜而迷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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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漠風覺得自己就快要融化成一汪水,摟住七寂的手更緊更牢了,他不能放開她,佛一放開了就會消失得無影無蹤。

  但很快他就猛地將七寂推開,天寐的身影從他腦海掠過了。

  他不能這樣,他不能這樣,當漠風推開七寂的瞬間,兩人的表情截然不同,七寂是甜蜜與坦然,笑臉上粉紅粉紅的,如盛開桃花,而漠風卻矛盾而掙扎,一臉的痛楚,有了上次的慘痛經歷,這次怎麼又失控了?但心底又是那麼的渴望,卻又不能逾越這一條界線。

  其實漠風聽到七寂說喜歡他,他說不出內心歡喜成什麼樣子,只恨不得抱起她轉圈圈,轉到她暈死過去才肯鬆手,但一想到天寐,又五內俱焚,整個人變得頹然無力,他該怎麼辦?

  「你不也喜歡我嗎?」七寂定定看著他,眼神迷濛帶著不解,但又帶著被一把推開的失落與委屈,小嘴微微嘟起,發出粉色光芒。

  漠風覺得自己全身像火苗掠過,幾乎控制不住又想覆上她的小嘴,但他不能,他不能這樣做,他死死將這種衝動扼殺,將這種渴望壓制。

  七寂那句我愛的是你,不是仙丹妙藥,不是天籟之音,而是一劑重分量的毒藥,讓漠風五內俱痛,連呼吸都是痛的,他也愛她,甚至比她還早很多就愛上了,但又能怎樣?他又能怎樣?知道之後那種煎熬,痛苦與掙扎只會讓他百箭穿心般錐心疼痛。

  她可能大無畏地說愛她,她可以隨著自己的心情吻上他,但天寐——漠風只能一聲輕嘆,但這幾許無奈,絲絲苦楚。

  「你走吧,你說得話我當沒聽到,我不會將這句話告訴天寐,也不會告訴任何人。」漠風將所有驚喜壓下,將所有痛楚埋藏,眸子清冷冷漠。

  七寂定定看著漠風,眼裡閃過濃濃的失望,剛才她明明看到他眸子裡的滿足與醉意,為什麼還要趕她走?是因為天寐嗎?她不是早就跟他說自己不愛天寐嗎?

  「我不愛天寐,我不會嫁給他的。」七寂固執而堅定地重複著這一句話,她即使不說這些話,今夜的她帶給漠風的衝擊力也夠大的了。

  「但他愛你?」漠風無力地說。

  「他愛我,我就要嫁給他嗎?」七寂的眸子帶著絲絲茫然,聲音卻倔強而不服氣,帶著讓漠風無法招架的犀利。

  「你嫁不嫁他是你的事,但你曾答應嫁他,他亦把你當妻子,而我對你沒有任何興趣,我不愛你,既粗魯又不解風情,比青蓮差得太多了,這裡是我的寢室,你再不下去休怪我對你不客氣。」

  漠風從沒有像現在這樣迫切將七寂趕離自己的身邊,他怕他抵受不住她眸子那抹溫柔與期盼,他怕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渴望,又伸出雙手將她摟在懷中。

  七寂小臉冰寒,靜靜地挺立在漠風的身旁,像一棵倔強地面對狂風暴雨的小樹苗,不帶絲毫畏懼與退縮。

  「我不走。」七寂的聲音異常冰冷,漠風的話像一把尖刀刺得她胸口生痛,她的雙手緊握,因為用力,漠風剛剛幫她包紮的傷口又裂了開來,鮮紅的血染紅了白布,一滴滴往下落,濺成一朵朵血梅,她渾然不覺,而漠風也視而不見。

  「你再不走,我將你拋下山崖。」漠風的聲音陰冷得讓人覺得寒冬提前降臨人世,深邃的眸子竟然乍現殺機。

  「我不信你不愛我,我不信你會拋我下山崖。」七寂目光清澈無波,嘴角微翹,竟帶著挑釁,似乎不相信漠風會如此狠心待她。

  漠風藏在袖子裡的手劇烈地抖動起來,冷酷的眸子下隱藏著蝕骨的痛,但他卻沉著臉將七寂拖了出去,七寂定定地看著他,沒有掙扎,臉上那抹淺笑似乎在嘲笑他口不對心,讓漠風更加心虛無力。

  「如果不愛我,你就拋我下山崖吧,要不我不相信。」即使被拖到石級旁,七寂依然傲立一旁,夜晚風大,吹得她白衣翻飛,宛若仙子下凡塵,但眸間那抹光又顯得那麼倨傲篤定。

  「如果你非要這樣證明,我就讓你如願以償。」漠風臉一冷,抓起七寂朝下面的石梯拋去,他力氣並不算很大,以七寂的武功,一個翻身絕對能避開對面的堅硬而突起的石壁,但七寂卻如斷線的風箏,軟綿綿地向石壁飛出去,她竟然毫不抵抗,那一瞬間漠風驚得全身都涼了,嘴巴張得大大,一臉驚駭慌張,他不曾想到,她竟真的——

  「轟」的一聲,七寂重重撞在石壁上,然後滑落下去,青黑的石壁被她額頭上的血染紅,在漠風全身的血瞬間像凝固了一般。

  小寂——他嘴巴張得大大的,但卻沒有發出一絲聲音,他恨不得立刻衝到她面前,將她抱起,死死摟住她,但他還是死死抑制住了。

  七寂雙手扶著牆壁,很快站了起來,但還沒有站穩,一口鮮血從她的嘴裡噴了出來,她用手擦了擦嘴角的血絲,一手扶著牆壁,一步一步地往下走,走得踉踉蹌蹌,但也走得堅定無比,從頭到尾,她都未抬頭看漠風一眼,甚至連痛苦的輕哼都沒有,低垂的眸子沒有憤怒,也沒有不甘,只有清冷漠然,甚至是萬念俱灰。

  漠風的靈魂出竅了一般,呆呆的立在風中,當看著那抹緩慢但漸行漸遠的背影,心似乎被剜了數刀,整個人痛地似乎麻木了,他想轉過身子,但身體所有力氣都被抽走,一個站立不穩,幾乎掉了下去。

  七寂忘記自己是怎樣回到寢室,胸口如無數刀子在裡面攪動,痛得她直喘氣,但連喘氣都是痛的,以前每次受傷,她都會很麻利地替自己療傷。

  她很愛護自己的身體,也很愛惜自己的小命,但這次她一動不動,既不為傷口止血,也不運功療傷,直直地躺在床上,一動也不動,任憑噬骨的痛將她整個人吞噬。

  「小寂,吃早點了。」天亮了,天寐在門外輕輕叫喚,聲音帶著溫柔與暖和,但卻讓七寂的心泛酸,為什麼對自己那麼好的人是他?

  「我昨晚練了一整晚武功,現在剛剛躺下床,我今天都不起床了,今晚我也要閉門練武,明天可能也要,你暫時不要進來打擾,免得我走火入魔。」

  七寂的聲音懶懶的,似乎真的一臉睡意,從聲音聽不到任何異常,天寐又好氣又好笑,這女人竟然來他這閉關練武了,她就不體諒一下他的相思之苦?

  天寐苦笑一聲就回到自己的寢室,其實他也還困,只不過惦念著她,想早點起床看她罷了,想不到又只能聞聲不見人,天寐恨得牙痒痒的。

  「你就算是閉關練武,也得吃東西吧,要不餓死了誰做我的妻子?」天寐突然想起這個問題,又跑出去問七寂,聲音帶著笑意。

  「我自己有乾糧,你不用擔心我,我閉關完就會出來的,餓了我自己會找吃的,我又不是三歲的孩兒,你不用擔心我。」因為對天寐心中有愧,七寂的聲音比往常要柔和幾分,聽得天寐十分舒心。

  天寐走了之後,七寂翻了一個身,露出一張蒼白如紙的臉龐,額頭上的血已經凝固,手臂的的血也沒有湧出來,動一動還是鑽心的痛,但手的痛遠沒有心的痛。

  七寂定定地看著屋頂,神色淡淡的,也沒有什麼怒意,但那雙眸子卻恢復了往昔的冰冷,冷得拒人千里之外,他出手可真狠,看來他真的一點都不愛自己,既然如此,自己何必——

  七寂的眉眼顯出幾分孤傲來,但眸子深處始終有幾抹不易察覺的委屈與酸楚。

  還有她也不能留在天寐身邊了,該說的已經跟他說了,歉也道,是他不懲罰她罷了,那可就不怪她了,最多日後得到什麼寶貝,全送給他好了,想到這點七寂寬慰地笑笑。

  但一笑扯動額頭上的傷口,很痛,她開始起床清理傷口,不就是被拒絕了嗎?不就是被他拋去岩壁嗎?犯不著連自己的身體都不顧,早知剛剛就抵擋好了,賭什麼氣呢?要不也不用摔的那麼重,以致現在五臟六腑還攪著痛,七寂暗罵自己傻。

  七寂對著鏡子,細細清理著額頭上的傷口,但小臉還繃得緊緊,沒有任何笑容,其實她的心還是很難過,不喜歡她就算了,犯得著那麼狠嗎?

  不過對自己最狠似乎不是漠風,而是那個該死的南宮駿,枉她還天天叫他駿哥哥,明明都已經將她提上來了,還要故意放開雙手,真是歹毒,日後遇到他,一定要用繩子吊他在萬丈高崖,嚇他半死,才拖他上來,不過想想南宮世家一夜滅門,他估計也只剩下森森白骨了,想起那個孤傲而俊美的少年,七寂眸色暗了暗,想起她娘那眸子更是黯淡無光。

  其實她還是很難過,心很是不舒服。

  晚上吃了晚飯,天寐閒著無事,就跑上去找漠風了,畫卷交給他,他還沒有來得及問他,蒙帝是否就是他一直尋找的人,最重要就是想知道昨晚的美人,漠風是否滿意?

  天寐還沒有走進漠風的寢室,已經聞到濃濃的酒香,今夜這酒香也太濃了一點。

  「你來了?」走進漠風的寢室,漠風握在床上喝酒,不知道他喝了多少,胸襟的衣服都被酒淌濕了,漠風愛酒,但每次都是高雅地一點點品嘗,但今晚敞開衣襟,眸子半睞,帶著幾分醉意,顯得不羈又落拓,就連打招呼的聲音都較往常低沉沙啞。

  「不要命了,喝那麼多?」當天寐看到滿地的空酒瓶,眉頭皺了皺,漠風自制能力一直很好,從不會喝多,今夜這個樣子不多見。

  「你怎麼上來了?她——」

  漠風坐了起來,話還沒有說完,就看著自己手中的酒壺發愣。

  「她閉關練功,我閒著沒事上來找你,畫卷看了沒,是不是他?昨晚我挑的女人還滿意吧?」天寐懶懶地坐了下來。

  「是他,昨晚你挑的女人我很滿意,身材好又溫柔,但我的心不舒服,很不舒服,天寐來,我們喝酒。」漠風眸子黯淡而痛楚,聲音沉鬱而帶著痛意,天寐以為他是想起自己滅門慘案,心中不痛快,也不多問,陪他喝起酒來。

  天寐喝一杯,漠風就喝一大壇,還要大口大口地往醉里灌,酒沿著他的胸襟落下來,連床都濕了。

  「來,繼續。」漠風除了招呼天寐喝酒之外,沉默得讓人害怕,天寐阻止他喝得更多,似乎要讓酒將整個人麻醉,天寐從他的眸子看到壓抑,看到痛楚,於是也不在阻止他,就讓他放縱一晚。

  漠風第二天醒來的時候,頭痛欲裂,整個人還昏昏沉沉,而寢室也依然瀰漫著濃濃的酒味,那麼濃,估計幾天都散不開。

  「你醒了?」天寐淡淡開口,聲音從來沒有過的嘶啞,就連那雙好看的眸子此刻竟布滿了紅絲,似乎幾天幾夜沒睡過覺一般,漠風揉了揉腦袋,才隱約記得昨晚兩人喝酒的場景,天寐對女人的喜愛遠遠超過酒,這次陪他喝通宵倒是很少見。

  「要不要再喝點,看你陪我一晚的份上,這壇名貴的百年佳釀送你品嘗。」

  漠風說完順手拿起那壇酒,朝天寐拋去,這樣的演練他們都不知道試過多少次,每次無論他扔的角度有多刁鑽,天寐都能穩穩接住,所以漠風拋出去之後,閉上了眼睛連看都不看,因為他的頭還是很痛。

  「噹啷——」一聲破碎聲,嚇了漠風一跳,這天寐是不是沒睡醒,竟然接不住?但當漠風的目光落到天寐的身上,才發現今天的天寐有點異常,他整個人呆呆立在一旁,剛才那壇酒他根本就沒有接。

  「天寐你怎麼了?怎麼像點了穴一般?你是年老骨頭硬了,還是得夢遊症了?」對於漠風的嘲笑聲,天寐的臉上一點笑意都沒有,他的嘴巴張了數次,最後都沒有說出一句話,漠風覺得今天的天寐有點古怪,但他以為他昨晚喝多了,也沒有深究。

  「我走了——」天寐站了一會,就轉身離開,但聲音依然嘶啞得像喉嚨被火燙過一樣,他走得很快,有點像逃,又有點像想擺脫什麼,漠風呆呆地看著天寐的背影,覺得今天的他似乎真的有點不妥,剛想叫住他,沒想到天寐卻自己停了下來。

  「漠風——你——」天寐沒有轉過身子,聲音也吞吞吐吐,似乎內心正在掙扎著。

  「什麼時候變得那麼婆媽,有事就快說,我還想睡會呢?」漠風揉了揉頭,眉頭帶著絲絲痛楚,但天寐卻想被人抽走了靈魂一般,靜靜地站立著,既不說話,也不離開,像一座千年石像,帶著滄桑的意味。

  「你不說,我躺會,很困。」漠風頭痛欲裂,雙眼幾乎要閉上,整個人還是渾渾噩噩,不大清醒。

  「漠風,你——你——你是不是愛上小寂了?」天寐的話並剛才還要嘶啞低沉,漠風整個人僵在那裡,那濃濃地睡意瞬刻消失得無影無綜。

  「開什麼玩笑,我怎麼會愛上她?是你這個傻瓜才當她是寶,她這塊木頭,又冷又不風情,實在是無趣、呆板。」漠風急急辯解,略顯得慌張。

  「昨完你喝酒了,說了很多話,一直喊的都是她的名字。」天寐的話如一個響亮的霹靂,將漠風整個人劈得

  「我——我——不是的——天寐——」漠風語無倫次,很想去辯解,但腦海卻一片空白,就連舌頭也打結一般,怎麼都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這把是她的佩劍,一直隨身攜帶,但昨晚我在你的這裡找到,她昨晚來你這了?」

  天寐把七寂的配劍扔在地上,叮噹作響,他的眸子清冷,但掩飾不了濃濃的受傷與痛楚,那聲音如刺骨的寒風,如尖銳的利器,直戳漠風的胸膛,一下又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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