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大婚
2024-08-04 08:35:22
作者: 遠月
天寐一直沒有轉過身子,但那僵硬冰冷的背影,卻像一座大山壓重重壓在漠風的胸口,讓漠風胸口憋悶地喘不過氣來,他數次張開嘴巴,但最後還是啞口無言,現在他還能說什麼?
天寐不是七寂,七寂可能會相信他編的鬼話,會以為他真的病糊塗才會叫她的名字,會相信他,只因為他久沒有碰過女人,才會吻上她,但天寐會信嗎?漠風不禁苦笑。
兩人就這樣站著,一前一後,氣氛壓抑而沉悶,這是他們兩人多年來相處得最難堪的時刻,直到離開,天寐都沒有說過一句話,也沒有轉過身子看漠風一眼。
漠風感覺天寐的背影與七寂的很像,都是那樣的決然而蕭瑟,這樣的背影,日後多次出現在他的夢中,每次醒來,漠風都難過很久。
天寐離開了很久,漠風還呆呆得站在一旁,石化了一般,太陽的照耀下,七寂那柄掉在地上的劍熠熠閃光,耀了他的眼,漠風彎腰將它撿起來,閉上眼睛緊緊摟在懷中,一臉的痛楚。
她怎樣了?傷得重不重?回想她帶血的額頭,狂噴的一口血,踉蹌離開的孤寂身影,想起天寐那受傷的眼神,冷冷的拷問,漠風的心壓抑得喘不過起來。
漠風很想朝著幽幽山谷大吼一聲,發泄自己的情緒,但最後他只是重重的呼吸了一口氣,然後拿著七寂的佩劍靜靜走回了寢室,只是步伐是那樣的沉重緩慢,深邃的眸子更加幽深沉鬱。
他真的不想這樣,但不知道為什麼,所有事情都往最糟糕的那一面發展,越不想傷害的人,到最後誰都傷害了,他該怨自己意志薄弱,控制力不強,愛上不該愛的人,還是怨七寂坦白的眼神?熾熱的告白?
天寐發現七寂離開,是第三天的早上,自從在逐月樓回來之後,他一直呆在清風居不出來,他甚至沒有勇氣去敲過七寂的門,他以為七寂真的像他所說那樣閉關練武。
天寐躺在床一天一夜,無論他怎麼努力,他就是睡不著,內心充滿了煩躁與煎熬,她昨晚跑到漠風的寢室幹什麼?她愛的人是漠風?雖然天寐很想知道,但另一方面他卻很害怕知道,生怕聽到的結果並不是自己想要。
直到他終於鼓起勇氣,想向七寂問清楚的時候,卻發現無論他怎麼叫,七寂的寢室裡面都沒有人應答,不會走火入魔了吧?天寐心一慌,馬上撞門進去,想不到門開了,裡面卻空無一人,只有一封信靜靜地躺在桌子上,信上寫著天寐親啟,看到這幾個字,天寐心神一震,覺得這一封信必定是一封訣別信,因此他將信拿在手上好一會都沒有看。
天寐看完信,嘴角輕扯了一下,一抹苦得入心的笑浮現在臉龐,這女人似乎真的以為自己的心是石頭做的,不會受傷,也不會痛,竟然在信中再次強調她愛的人不是他,叫他趕緊娶妻生子,然後忘記她。
還有她七寂已經有向他道歉,是他不懲罰她,那她走後就不能再怪她了,兩人的恩怨一筆勾銷,最多她日後得到什麼寶貝,送他一份,天寐哭笑不得,誰稀罕她的寶貝了,這個世界還有什麼寶貝比她更珍貴?
七寂是一個深夜離開的,心情落寞而黯然,她是喜歡這個逐月樓的,在這裡她的心是輕鬆而不壓抑,但這裡卻不屬於她,她想了很久她該去哪裡?想了一整晚終於得出一個結論,她七寂還是無家可歸,無親可靠。
漠風知道七寂離開之後,心絞成一團,他立刻暗中派人沿路保護,雖然她的武功是很高,但只要漠風想到司馬勒,心就會揪得老高,她孤身一人,萬一被司馬勒盯上怎麼辦?身上的傷怎樣了?還痛不痛?
七寂因為身上受傷,並沒有走得太快,而逐月樓勢力遍布全國,很快她的行蹤已經為漠風所掌握,每天天一亮,漠風就等待那信鴿飛回來,心中充滿了期待與想念。
但七寂的警惕性太高,要跟蹤她太難,有時連續幾天沒有她的消息,漠風坐立不安,經常是一整晚都睡不著,一個人在房中踱步,一踱就到天亮,在得知她安然無恙的時候,他整個人鬆弛下來,一夜睡得香甜。
閒暇之時,就拿著那些小紙條反反覆覆地看,似乎看上一百次都不會厭倦一般。
「她今日一個人在酒肆坐了一整天,喝了一壺酒,叫了一碟小菜。」
收到這樣的信息,漠風的唇角勾了起來,這女人霸了人家的位置一整天,就叫一碟小菜,這也太吝嗇了吧?但腦海一浮現她孤身一人,獨斟淺喝的情景,他的心有黯淡下去,說不出的酸楚。
「今日她住進古齋客棧,但這是一間黑店,這夥人專門劫色劫財,甚至將一些弱女子被玷污清白後買到其他州郡的煙花之地,掌柜見她貌美,親自在她飯菜下藥,半夜摸上她的房間,結果第二天掌柜慘死在她的寢室里,就連其它夥計也沒有好下場,而她不知道所蹤,方圓數百里找不到她的人影。」
「樓主要找的人,在樂城大街出現,買了幾串冰糖葫蘆到青湖吃,吃了大半天,吃完就躺在無人岸邊,一直到深夜,第二天醒來,發現人已經不見,跟丟了。」
「樓主的要找的人,在暮城出現,在酒樓聽彈唱說戲聽了一個下午,遭一流氓調戲,結果流氓被她從樓下拋下來,跌斷了手,第二天出現在暮城長鹿大街,去看了半天胭脂水粉,綾羅綢緞,沒買一樣東西。」
這女人居然也會逛胭脂水粉店了?看半天不買,不被掌柜攆出來才怪?漠風的嘴角微微勾起,眸子蕩漾著一抹柔光。
「在連州輕紗湖與一俊美男子相約游湖。」
這一條消息簡短,但卻讓漠風徹夜不眠,這俊美男子是誰?她生情孤傲冷漠,怎會跟別的男子在一起?她不會是——
該死的七怪,居然送條無頭無尾的消息回來,他就不能多說幾句話,他就不能去查查這俊美男子是誰?他就不能說說他們兩人是怎麼認識的?
關於七寂的消息源源不斷地傳回給漠風,那短短的一張紙能完全改變漠風的情緒,有時他握著紙條勾唇淺笑,有時禁不住大笑出聲,笑聲爽朗,一臉愉快,有時眉頭緊皺一臉怒氣,有時眸子黯淡,一臉落寞。
自那一夜之後,天寐與漠風儘量不再見面,因樓中事務不得不碰頭,兩人都很有默契不再提過七寂,似乎在他們的生命中,從來沒有出現過這樣一個女人。
但無論他們怎麼掩飾,心中始終有一條刺,刺得他們渾身不自在,雖然他們也有調笑的時候,但總沒有當初的自然酣暢,大多數時間都選擇了沉默不語,同時愛上一個女人,這是何等尷尬的事情?
「樓主要找的寂姑娘在溪水鎮出現,中午在酒樓吃飯之時,蒙國的九皇子匆忙趕到,九皇子包了整座酒樓,兩人在客棧呆了三天三夜,第四天兩人相伴回蒙國。」
漠風收到這條消息的時候,捏著小紙條,一個人呆呆站在窗外,一站就站了一整夜。
自得知七寂重新住進九皇子府,漠風就不再探聽關於七寂的任何消息,她有他護著,他放心了。
漠風將所有探子也召了回來,他從此更專注與逐月樓的壯大與管理,而逐月樓不斷發展的同時,也變得更加隱蔽低調,而他再也沒有喝過一滴酒,百年佳釀,多年珍藏悉數送給樓中兄弟。
漠風一面派人密切關注蒙帝的一舉一動,甚至派人潛入蒙國皇宮,另一面尋找當年滅南宮一家的兇手,甚至尋找開啟南宮世家掩藏的寶藏。
花開花謝,草枯草榮,轉眼一年過去。
在這一年,西漠帝王司馬宸暴病身亡,而眾人以為早已經駕崩的司馬勒奇蹟般活著回來,讓舉國譁然。
司馬勒再次登上了帝王寶座,司馬宸死後,司馬勒一改以前病歪歪的懦弱形象,整個人變得雷厲風行,手段狠辣,對朝廷官員進行一場血洗,曾經是司馬宸的追隨者,不是暴病而死,就是突然失蹤,要不就是犯了叛國大罪,滿門抄斬,頓時人人自危,人心惶惶。
「天寐,你怎麼來了?是不是樓中發生了什麼事情?」回到寢室,漠風意外地發現天寐坐在他寢室的椅子上,這是那一晚後,天寐第一次主動來找他。
天寐斜靠在椅子上,臉上的表情懶懶的,但就這個隨意的動作,懶散的表情,讓漠風繃緊的心鬆弛下來,整個人長長吁了一口氣,這樣的天寐太久沒有出現過了。
「沒事就不能找你喝酒?」天寐的聲音讓漠風一真恍惚,感覺像回到從前。
「能,但我的酒分光了,你等等,我向他們討點回來,諒他們也不敢不還?」這麼久了,漠風還是第一次如此輕鬆地對他說話,酒都送人了,還好意思叫別人還,這人臉皮還真厚?天寐的唇微微一勾,露出一抹不易察覺的笑。
很快,漠風真的將酒討了回來,瓶塞一開,頓時酒香撲鼻,兩人有一杯沒一杯地喝著,雖然不大說話,但兩人的臉上都泛著淡淡的笑意。
「漠風,我今天收到消息,蒙國九皇子兩個月後大婚,他要娶的皇妃是小寂。」
天寐說這話的時候,漠風正在往杯子倒酒,直到杯子的水滿了溢出來,直到酒瓶倒空,再倒不出一滴酒,他還是保持著倒酒的姿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