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2章 獨對
2024-08-04 08:33:44
作者: 遠月
陰暗潮濕的小樹林的四周竟全是藍幽幽的光,那幽光遍布整個小樹林,讓人看得遍體生涼,縱是七寂在沙漠上遭遇到狼群的襲擊,在這一刻還是驚得汗濕夾背。
「這些傢伙怎麼都不用睡?」七寂輕輕地嘟囔了一句,試圖緩解自己的驚恐,但發現在她說話間,狼群似乎嗅到人的氣息,一步步地靠近他們。
「估計是因為它們餓得睡不著覺。」洛川的話音剛落,就被七寂狠狠剜了一眼,都死到臨頭了居然還敢說這話?他什麼時候變得將生死置之度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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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了這藥。」洛川突然遞了一粒藥丸給七寂,兩手相碰之間,七寂覺得洛川有意無意地握了她一下,他的手很暖,在這樣的夜晚竟然讓她慌亂的心穩定下來,七寂也不問是什麼藥,頭一昂就吞了進去。
「信我,我們是不會死的。」
洛川看見七寂將藥吞下,繃緊的臉鬆弛了下來,兩人很有默契得並肩而立,洛川突然拿那出一個小瓶子,塞子打開,一陣輕煙冒出,在黑夜中裊裊上升,但瓶子的煙霧還沒有散盡,狼群已經確定人的方位,爭先恐後朝七寂撲來和洛川撲來。
「小心點,我不會管你。」七寂低低吼了一聲,手中的匕首直插狼的咽喉,又快又狠又准,因為她知道她耗不起這個體力。
「我不需要你管。」兩人的話看似冰冷無情,但實際卻暗自提醒著對方,這一晚比沙漠遭遇狼群更為兇險,一場惡鬥下來,七寂的手臂,大腿,脖子全是狼的抓痕。
每次七寂就快要倒下去的時候,都是洛川那熟悉而溫暖的聲音將她從鬼門關里拉回來,七寂不明白她只不過離開一年,洛川的武功怎麼高到如此程度?
但讓七寂意想不到的是狼群剛開始氣勢洶洶,但越到最後竟越不堪一擊,甚至那鋒利的爪子刮在她的手臂,只是流出絲絲縷縷的血,根本沒有任何殺傷力。
縱是如此,兩人也奮戰到天明,第二天滿地狼屍一層疊一層觸目驚心,濃濃的血腥味讓人反胃,七寂也顧不得髒,靠在大樹下重重地喘著粗氣。
洛川也不例外,乾淨清爽的外袍全被狼血浸濕,血沿著他的衣擺,袖管滴下來,遠遠看去像血人一般。
「這狼是不是太餓了?我怎麼感覺它們沒那麼可怕?」聽到七寂的話,洛川的唇扯了扯,這狼天天有人肉喂,怎會太餓?
「昨晚七殺給了一瓶藥給我,無色無味,狼吸進肺腑會慢慢變得像喝醉酒一般,綿軟無力,藥效只能持續四個時辰,從狼的身體是查不出任何跡象,但我們身上的傷不能太輕,否則就太明顯了。」
洛川一邊說一邊抓起一隻狼的爪子,狠狠一用力,他的胸膛立刻現出五道血痕,深可見骨,血汩汩流出,但他似乎覺得傷得還不夠,在大腿、手臂都弄得血肉模糊。
「來,在我背脊抓一把,記住要用力。」洛川拖起一頭狼走到七寂的身旁。
「嗯」七寂抓起那狼抓,狠狠地朝洛川的背脊抓去,爪子穿破皮肉但看到鮮血湧出來的那瞬間,七寂的手還是顫抖了。
「嗯,不痛。」洛川回眸看著他笑,七寂臉上沒有表情,但卻突然很想想哭。
「我沒力了,你幫我吧。」七寂軟綿綿地倒在樹下,然後將手遞給洛川,洛川看著她那蒼白的小臉,手動了好幾次,但最後還是無力地垂了下去。
「我下不了手,你身上的傷夠多了,不用了。」洛川轉過身子不再看七寂,但當他再次轉過身子看她的時候,竟然發現她的手臂,大腿,都多了幾道新的抓痕,一樣深入骨,鮮血流入已經紅色的土壤,讓這一方土地的腥味更濃更烈。
洛川的身體猛地顫了一下,她竟然哼都不哼一聲。
「我說了,你痛就要喊出來,我說了,你已經夠傷了,不需要了。」洛川的聲音帶著濃濃的怒意。
「我喊不出,習慣了。」
七寂無力地閉上眼睛,她突然很想睡,一睡不醒,就不用活得那麼痛苦,活得那麼艱辛,活得那麼提心弔膽,步步驚心,洛川張了張嘴,但卻發現喉嚨發緊,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第二天,當上面的人如常那樣拋下屍體和動物的時候,發現那堆積如山的狼屍時,嚇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當洛川與七寂活著被抬上來,整座星月教都沸騰了,當天聽說教主派了幾位大夫進去查看狼的屍體,但卻一無所獲。
七寂與洛川被抬回冰堂,因為教主沒有表態,誰也不敢進去探視,只有副教主黎萬山假惺惺地來噓寒問暖。
七寂與洛川神色淡淡,既看不出恭敬,也瞧出去厭惡,黎萬山從進來到離開,那雙老鼠眼都只盯著洛川,對七寂眼尾都不掃一下。
洛川,不會已經被這老賊——七寂張了張嘴,但始終沒有問出聲,兩人在冰堂足足養了一個月的傷,雖然已經用上最好的傷藥,但有些地方還是留下了疤痕。
「冰堂主,教主有請。」與上次沒有什麼兩樣,當七寂與洛川正在吃晚飯的時候,小福子過來了。
「嗯,我們知道了,這就過去。」劫後餘生,兩人聽到教主這兩個字,身體還是微微僵了一下。
兩人只是匆匆相視一眼,就站起來往星月樓走去,星月樓今晚的燈火似乎被逼往常還要亮堂,但兩人都覺得有絲毫暖意。
威嚴的黑木大椅上,那個戴著猙獰面具的男子正懶懶地坐著,那如鷹般銳利的眸子盯著正進來的七寂與洛川,那犀利目光似乎要將七寂五臟六腑都看得清清楚楚,七寂與洛川跪在地上,一動不動。
「看來冰堂主潛入逐月樓這一年,雖然沒完成任務,但武功卻突飛猛進,讓本教主甚感欣慰,看來這一年並沒有白費。」
如此雲淡風輕的一句話由他的嘴裡說出來,又是如此的驚心動魄。
「這都是教主教導有方,小寂雖然遠離星月教,但無時無刻不謹記教主的教導,用心練武以報效教主的養育栽培之恩,這次僥倖狼口存活,七寂一定好好為星月教效力。」七寂匍匐在地,聲音說不出的恭敬真誠。
「難得你有這份心意,我曾說過如果你能從萬狼窟活下來,我饒你不死,本教主本不是言而無信之人,更何況小寂你是我一手栽培出來,如果不是為了要給死去的兄弟一個交代,我又豈會扔你進狼窟?小寂你可曾怨恨我?」
高座上的男子聲音低沉沙啞,雖然已經放柔聲音,但他說出的每一個字依然讓人心驚膽戰。
「屬下明白教主的難處,屬下對教主不敢有絲毫的怨恨。」七寂的聲音愈加真誠,動作更為恭謹。
「好,難得小寂一片忠心,但小寂你畢竟令星月教蒙受了重大損失,死罪可免,但活罪難逃,而洛川忠心為主,這顆心可可昭日夜,從即日起,洛川升為冰堂堂主,而小寂成為他的副手,不知道小寂意下如何?」一樣是詢問的語氣,一樣的冰冷冷漠。
「謝教主網開一面,小寂無任何意見。」七寂恭敬地應答,聲音平靜得聽不出任何情緒的波動。
「洛川謝教主提拔之恩,日後更會鞠躬盡瘁為星月教辦事。」洛川也不拒絕,從容領命,他的聲音也平靜得聽不出任何喜怒。
「好,很好,都起來吧。」聽到這話,七寂與洛川站了起來,但這次洛川坐,七寂站著,兩人似乎很快能適應這種身份的轉變,從容得沒有一絲彆扭。
七絕,七殺向七寂遙舉杯,但七寂似乎氣他們當日冷漠無情,故意將臉扭在了一旁,不作理睬。
高台上的男子將這一切收在眼裡,嘴角一勾,露出一抹陰森的笑,他不怕他的手下離心,他就怕他們太團結,勢力大得可以威脅他,如果當日七殺、七絕表態要下狼窟救她,今日無論如何他都不能讓七寂活著。
如今他們互相鬥爭,互相傾軋,斗得一個你死我活,他感到心情很是愉悅,當晚星月樓杯盞相碰,笑聲不斷。
「好,夜深了,你們退下,小寂你留下,本教主要親自考察一下你的武功,看看我的小寂是怎樣一個天資聰穎,短短一年武功竟然高得可以從萬狼窟逃生了?」
那帶著笑意的話在空中迴蕩,座中之人無不為之一震。
「是,屬下告退。」
教主的話音一落,眾人相繼離開,七寂站在一旁,她覺得自己的身體僵硬得可怕,尤其當星月樓只剩下他們兩人之時,七寂那顆心幾乎要破腔而出。
「過來——」
高台上的男子向七寂招手,那猙獰的面具在今夜顯得更加恐怖駭人,七寂一步步朝她走去,步伐沉重如,還沒有靠近那陰冷的男子,七寂覺得自己幾乎被他那身煞氣所傷。
「小寂過來,坐我這裡。」柔和的聲音,嗜血的眼神,邪氣的笑聲,七寂還沒有作出反應,一股勁風突然襲來。
「啊——」七寂一聲驚呼未停,教主長臂一撈,竟將她圈在了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