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6章 洞房花燭夜
2024-08-04 08:33:28
作者: 遠月
七寂心一顫,這男人實在放蕩不羈,竟然在大堂這樣挑逗著她,七寂被撓得掌心發癢,忍不住想掙脫他的手,但沒想到天寐朗聲一笑,再次將她的手握得緊緊的。
「捉住夫君的手,如果弄丟了,今晚我找誰洞房?」天寐的話又引起一陣鬨笑,喜堂的氣氛已經高漲,怪不得他能更漠風成為生死之交,兩個都是一丘之貉,但此刻聽到天寐的話,七寂覺得淒涼,而不是羞澀,天寐對她情深一片,真心真意地想將她娶回家,但卻沒想到——
濃濃的愧疚,一波又一波襲來的罪惡感瀰漫了七寂整個靈魂,她甚至聽不到身旁其他人的說話聲。
「小寂——小寂——」
直到天寐用手碰了她好幾次,她才醒悟要拜堂了,這個時候,所有喧鬧聲都消失不見,氣氛顯得莊重而嚴肅。
七寂因為心不在焉,所以在儀式上多有出錯,但誰也沒有笑話她,但她總感覺有兩道光一直射向她,透過她的皮肉直入肺腑,射得她全身涼颼颼的,七寂恨不得脫開繁重的鳳冠去看看誰這樣盯著她,但她不敢造次。
待等繁雜隆重結束之後,七寂整個人像虛脫了一般,直到她被送進洞房,那道犀利而極有穿透力的光一直伴隨她左右,讓七寂心煩意亂。
回到新房,七寂端坐在大床之上,喜娘和小翠站在她兩側侍候著,除了他們倆,聽聲音屋子裡還有一個丫頭,此時新房外面一片喧鬧,說笑聲,豪邁的笑聲,杯子碰撞的聲,一切混在一起震得七寂的耳朵嗡嗡響。
「寂壇主,口渴不?」小翠乖巧地問七寂。
「嗯,你幫我倒杯水吧。」七寂此時的確有些口乾舌燥了,但她話剛說完,小翠竟然失手將茶壺打翻。
「落地開花,富貴榮華,落地開花,富貴榮華。」喜娘忙走過來說。
「寂壇主,我這就打掃,小環,你趕緊到外面再拿一壺茶水進了。」小翠忙說。
「嗯,我這就去。」小環領命匆忙而去,腳步遠去,七寂揭開紅紗,正好看見小翠在她們即將要喝的合卺酒撒了一些白色藥粉。
「冰堂主,這是解藥,徐虎怕你沒把藥帶在身,給了一份給我,你今晚的任務只是負責毒殺副樓主天寐,其他的我們早已安排好。」小翠將解藥遞給七寂,等小環回來,她已經麻利地收拾好一切。
七寂輕輕地喝了一口茶,但不知道為什麼舌尖依然感到乾涸,無論她喝了多少水。
「來,再喝一杯。」
「不喝不許見新娘子。」
「怕什麼?幹了這杯,還是能洞房。」外面的聲音一浪高過一浪,有些人的聲音已經微微有醉意,不知是他們喝得太多,還是這酒烈,估計酒宴散去,這些人都會醉如爛泥吧。
風從窗台飄進來,帶著酒的香醇,帶著花若有若無的清幽,讓人心醉,但清風居只有竹何來花?七寂心中一嘆,說不出什麼滋味,看來今夜必定是血流成河。
這花香不是幻覺,這花的香味的確在空氣中瀰漫,這花來自一個早已經消失不見的族群,與普通的花沒有什麼兩樣,味淡無毒,但卻名醉花,若是平時聞到這淡淡的花香還能提神醒腦,但凡喝了酒的人聞到,如喝了幾壇酒,醉得不醒人事。
很多人以為這種花已經滅絕,甚至以為只是一個傳說,但在星月教某個角落,這花卻開得分外妖嬈,估計他們執手上清風居時,那從高空飄落的花瓣里就會夾著醉花的花瓣,只是當時自己太心不在焉,竟然沒留意到,如今靜靜坐在新房,這淡淡的香味卻是那樣的清晰。
天寐、漠風他們內力深厚,酒量驚人,也許這醉花奈何不了他們,但其他人就在劫難逃了,七寂覺得口乾再喝了一口茶,就在這時外面傳來一陣起鬨聲。
「各位兄弟慢慢喝,再喝下去真的無法洞房了。」此刻天寐的聲音已經帶著微微的醉意。
「副樓主,也讓我們看看新娘子,這仙子我們不能碰,也讓我們飽飽眼福吧。」嬉笑的聲音此起彼伏,不時聽到有杯子跌落的聲音,估計很多人已經醉意畢露。
「別難為你們的副樓主了,再不放人,說不定你們的寂壇主按捺不住出來搶人了。」漠風那調侃的聲音又引得一陣鬨笑,但這句話卻替天寐解了圍。
「小寂——」聽到天寐的腳步聲,聽到他輕輕的呼喚聲,七寂的心一陣抽緊,外面喧鬧聲未停,杯子相碰得聲音未歇。
「祝副樓主,寂壇主百年好合,早生貴子。」喜娘說了幾句恭賀話,就笑著出去了,她們走後,偌大的新房就只剩七寂與天寐兩人,微風吹來,七寂聞到天寐身上淡淡的酒香,還聽到那蠟燭燃燒的聲音。
「小寂——」天寐的聲音暗啞低沉,似乎喉嚨被火烤過,連聲音也帶著絲絲痛楚,讓七寂也感到陣陣痛意。
「小寂,我們拜過天地已經是夫妻了,是夫妻了。」天寐的聲音很淡,但夫妻兩字卻咬得極重,如大石一把沉沉砸在七寂的心。
「我們當然是夫妻,我——」七寂話沒說完,天寐竟把她一把摟住,這次比任何一次都要迫切,比任何一次都要用力,似乎想將七寂活生生嵌入他的身體裡面,從此血肉相連,再也不分離。
七寂被天寐摟入懷中,感受到他滾燙的身體,更能聽到他急促而雜亂的心跳,七寂感覺天寐與平時有些不大一樣,但又說不出有什麼不同,許是大婚的男子都與平時有些不同吧。
「今日是我們的新婚夜,我的小寂沒有話對夫君說嗎?」
天寐的手環住七寂的腰,雖然隔著紅帕,但七寂依然能感到他那溫熱的氣息,今夜的天寐像在火中燙過一般,就是呼出的氣也帶著火的灼熱,七寂張張嘴,但卻說不出一句話。
「我的小寂是不是害羞臉紅了?等夫君瞧瞧。」當頭頂的笨重卸去,當天寐的俊顏映入眼帘,七寂覺得一陣目眩。
「小寂——」天寐的目光有痴迷,有熾熱,但也有一閃而過的痛楚。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小寂這輩子我們不離不棄,相約白頭好不好?無論你婚前做了什麼錯事,即使罪大彌天,無論你日後遇到多大的困難,難得即使要用上我的性命,我替你承擔好不?」
天寐的聲音沙啞低沉,但又柔和如風,讓人沉淪,而那手已經覆上七寂的手,十指緊緊相扣交纏。
天寐那話帶著魔力,帶著蠱惑,引誘七寂一步一步陷下去,但嘴巴數張,就是說不出一句話,許是心中有愧。
「小寂說話呀!說好呀。」
天寐見七寂一直不肯吭聲,那清朗如風,溫潤如水的聲音嘶啞得讓人心驚,那帶笑的眸子帶著焦慮與彷徨,恐慌與傷痛,如一個找不到回家之路的小野獸。
「我——」
此刻那一個好字,似乎有千斤重,無論七寂怎麼努力,就是吐不出來,她今夜的任務就是要毒殺他,她如何能心安到說與他這被子不離不棄,相約到白頭?她如何不愧?
「說好呀!」
七寂還沒有說完,天寐低吼了一聲,聲音竟帶著幾分焦躁,幾分瘋狂,人中體味似乎又有幾分壓抑隱忍。
七寂還沒有完全體會得了天寐聲音里那複雜的表情。
「說話呀,說你願意呀,小寂——我們是夫妻,已經是夫妻了,說好要相約白頭的,說好要牽手一生的,不許你——」
天寐沙啞的聲音沒有情慾,反而滿滿的痛楚,竟然用手撕扯著七寂身上鮮紅的嫁衣,沒有往昔的溫潤,這樣的天寐讓七寂既恐慌。
「天寐,別——合卺酒未喝不吉利。」這個時候的七寂只想擺脫天寐,這個時候的七寂慌亂無措,似乎回到年少時一樣,即使這個時候,外面的喧鬧聲依然未停息,只不過多了咚咚的倒地聲。
「你真的要我喝?」天寐鬆開了七寂的聲,嘴角高高勾起,但卻笑得那樣淒涼無力,那曾經清如溪,朗如月的眸子一點點黯淡下去,到最後竟然看不到一絲光亮。
天寐這話是什麼意思?他怎會是這種表情?一種不祥的感覺瞬刻充盈了七寂的胸腔,莫非事情已經敗露?但如果他們懷疑,又怎會如此開懷暢飲?
七寂的心閃過不安,閃過恐懼,也閃過釋懷,原來她的內心竟渴望漠風將這個陰謀戳穿。
「不錯,我竟然忘了要喝合卺酒,估計是太想我的小寂了。」天寐說完鬆開了七寂的手,似乎整個人變得綿軟無力一般,但七寂也發現外面的喧鬧聲竟然不知道什麼時候消失不見,只有偶爾有破碎的聲音傳來,除此就再無別的聲音。
「兄弟們,喝酒呀,怎麼都不堪一擊?老西你不是說酒量很好的嗎?怎麼那麼快就倒了,真沒用。」漠風的聲音帶著不屑。
「誰說我們不堪一擊?我揍他。」
「樓主來,誰說我老西的壞話。」偌大的清風居竟然只有稀稀疏疏的回應聲,再不復剛才的喧鬧沸騰。
「天寐,你沒睡吧?我進來瞧瞧。」漠風的聲音在此刻顯得特別清晰,聽到他帶著醉意的聲音在空中飄蕩,七寂的心禁不住一陣抽緊,都醉得差不多了吧。
天寐靜靜地看著七寂,眸子瞬間萬變,複雜得讓七寂心慌。
「天寐,如果洞房了,就滾出來喝酒,要不我抓你出來,一個人喝酒很無聊。」漠風的聲聲微微發顫。
「樓主,我也想看洞房,我們一起去看。」話音剛落,屋外面就響起了跌跌撞撞的走路聲。
「正在進行中,誰不想活就進來騷擾我。」
天寐的聲音嘶啞而兇狠,像極一個欲求不滿煩躁不安的人,不知道是漠風醉了,還是天寐的話太兇狠,外面竟然沒了聲息。
天寐伸手去斟酒,動作依然優雅絕倫,但臉上的笑容卻讓人感受不到溫暖,看著那透明的液體緩緩滴下,七寂突然覺得胸口又憋又堵,整個人難受得要死。
「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小寂,對你我真的用心了,喝了這杯合卺酒,上窮碧落下黃泉,你都是我天寐的女人,此生不渝,下生不違。」
天寐熟練地勾過七寂的手,眸子的光點點凝聚,耀眼得讓人不敢直視,不行,不能這樣,不能這樣,突然有一把聲音在七寂心裡狂吼。
「等等——」七寂的嘴巴似乎不受控制般喊了起來。
「等什麼呢?」天寐將酒停在嘴邊,臉上的笑容竟然溫暖地可以將冰山融化,眸子散發得異彩能將這個天地照亮。
七寂心中長嘆了一口氣,她竟然不忍心了,自己這是怎麼了?又不是沒殺過人,自己甚至連手無寸鐵的婦孺都可以殺,今日為何獨獨控制不了?
「這酒有塵,再倒一杯吧。」
聽到七寂的話,天寐本來耀眼奪目的眸子又一寸寸地黯淡下去,她還是要他喝,這一刻天寐的心情複雜到了極點。
怎麼天寐的表情這麼古怪,似乎知道這酒有問題一般,七寂心中暗暗警覺,心底有一股寒氣直直冒出來,瞬間遊走在四肢百骸。
「酒有塵可以不喝,但春宵一刻值千金可耽誤不得。」天寐說完放下酒杯一把將七寂摟住,而那手快如閃電地朝七寂的穴位點去,七寂感到身後一冷,心一寒,一直手肘朝天寐胸前擊去,另一直手迅猛還擊,擋去天寐的凌厲點穴。
「殺啊——」就在這時,外面殺聲從遠及近,聲音震撼天地,直衝雲霄,很快外面就刀劍相碰,慘叫連連。
「你真殘忍如斯,狠心如此?連我都要毒殺嗎?小寂只要你現在停手,我可以既往不咎。」
天寐朝七寂吼,聲音帶著憤怒,帶著痛楚,也帶著期待,這一刻七寂竟然比今日任何一個時刻都要坦然心安,她們敗露了,她竟如釋重負。
七寂手一揚,無數銀針如細雨朝天寐撒去,那銀針帶著凌厲的殺氣,直取天寐的雙眼及身體要害部位。
「你真的要致我於死地!」天寐的聲音悲憤難抑,嘶啞難聞,但他話音剛落,突然三條人影閃電般從床底掠出,三把鋒利的長劍分上中下三路,凌厲無比地刺向七寂重要部位,那架勢完全是要將七寂致之死地。
「你們——別——停手——」當天寐看到那三把寒光攝人的長劍,俊臉瞬刻慘白無色,漠風他想怎樣?竟然派了黑鷹藏匿在此?
「樓主有令,如若她對敢對副樓主下手,立刻誅殺當場,絕不手軟。」那森冷的聲音配上那凌厲劍光,整個寢室頓時籠了濃濃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