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當年
2024-08-04 08:21:50
作者: 莎含
「哈哈哈!我就說英雄出少年,林姑娘絕非池中物!虧我這弟弟還看上了你,他如何配得上林姑娘?」
孟年笑得淚如雨下,笑到最後竟伏在桌子上嚎啕大哭。
「孟副將累了,做了這麼多年的城主,還記得當年做副將的日子嗎?」宋南雙靜靜地看著孟年,而後者也看著她。
這會兒不僅是初雪,就連孟長寧和元恕之都愣住了,元恕之甩了甩不清醒的腦袋,看向宋南雙:「林姑娘在說什麼?孟城主從前還做過副將嗎?」
「做過副將,我跟過一個將軍,那將軍是頂天立地的偉人,可是後來,偉人也架不住螻蟻成群,架不住血口噴人,他沒有死在戰場上,卻死在了那些人的流言蜚語中。」
恍惚間,孟年好似又回到了過去,他笑盈盈的看著天,明明天上只有一輪明月,他卻點了三次。
「當年秦將軍,我,還有沈桀,那時候征戰滇國,把他們打的片甲不留……時間太遠了,你們應該記不住了,你們只知道有烈王慕容祁,卻不知道當年的驃騎將軍秦樓,他才是第一個征服滇國的人!」
「可是為什麼?為什麼打完仗了,卻又開始算計我們?秦將軍那樣的人,他怎麼可能貪墨軍餉?當年兄弟們沒吃的,沒喝的,沒穿的,都是秦將軍出錢,那個時候朝廷在哪裡?皇帝在哪裡?用人時是一把刀,不用時便要將刀毀掉,你慕容皇室真的對得起那些為你征戰沙場的人嗎?」
「還有沈桀!他差點死在沙場上,是秦將軍腹背受敵將他救回來的,為什麼是他抄了秦將軍的家?秦樓做錯了什麼?要被兄弟背叛,被他忠於的皇室背叛?他到死都還告訴我,讓我不要為他報仇!」
「當年沈桀放了秦樓的小兒子,我現在也把沈家的小兒子放了,秦樓受過的苦,沈桀必須得受一遍!秦樓的兒子受過的苦,他沈桀的兒子也得受一遍!至少我現在還知道沈桀的兒子活著,可是秦樓的兒子呢?忠臣良將之後,連屍骨都不知道在哪裡,可笑至極!」
「可惜貪墨軍餉的人是孫樹,沒能把這個罪名栽贓到沈桀的頭上,我真想知道,沈桀下了黃泉,見到秦將軍,敢不敢抬頭叫他一聲大哥。」
孟年看著月亮,眼前一片模糊,明明是一樣的月亮,可如今再看,就是沒有當年在沙場上的亮。
若是當年三人能一同死在沙場上,倒也不枉做一世兄弟,可最後分崩離析,兄弟鬩牆,終究淪為一紙荒唐。
宋南雙看著抱著酒罐,恨不能把自己醉死的孟年,嘆了一口氣,慢悠悠道:「恐怕黃泉路上再相見,不敢抬頭的那個人是秦樓吧。」
花音落下,她便察覺一道如劍刃一般的目光穿破自己。
這才是真正的孟年孟將軍,不是什麼敦厚的城主大人,他一直都是一把利刃,秦樓活著的時候,這把利刃在秦樓手中,秦樓死了,這把利刃便就轉頭插向傷害過秦樓的人。
「孟將軍可曾想過,為何秦樓有那麼多的銀兩慷慨解囊?你了解過秦樓的家世麼?秦樓是因為出生貧困吃不起飯,所以才被迫上戰場,上戰場之後沒幾年,家中父母雙亡,後來取了個合心合意的姑娘,雖然日子清貧,但也能過得過去。這樣的秦樓哪來的錢慷慨解囊?」
「你閉嘴!你根本什麼都不知道!」
宋南雙目光如水,平靜而深邃:「真正不知道的人是你,活在痛苦之中的人反而是沈桀。秦樓在沙場的確是一枚良將,可下了沙場,他也是人,是朝臣,你還記得當年蓉城是誰的封地嗎?」
被她的目光注視著,孟年陡然回過神來:「是……是順王。」
「對。」宋南雙整理著腦海中的思緒,一條一條理清楚,慢悠悠地告訴他,「秦樓征戰沙場,滅了滇國九城,而後遲遲不再攻打,可知是為何?因為順王反了,順王聯合北疆打入王城,哪有工夫再管滇國?」
「你們能從滇國的戰場回來,不是因為仗打夠了,而是因為順王要讓秦樓帶兵攻打王城。沈桀揭穿了秦樓,也是他親手帶兵抄了秦樓的家,可這一切他都瞞著你,未曾讓你知道。可憐啊,沈桀瞞了你一世,最後竟然死在這件事上。」
「不可能!我是秦樓的副將,我怎麼可能不知道?」孟年抄起酒罐子砸了過去,宋南雙閃身躲開,看著激進瘋狂的男人。
「你當然不會知道,因為秦樓從頭至尾就沒想過把你拉下水,或許是他還有一絲良知,又或者是他壓根沒把你當成自己人 。」
「不可能,這不可能!」
「你來棲陽城這麼多年為什麼沒有去過刑獄營?」宋南雙盯著他一點點,打破他給自己建造的壁壘。
在孟年快要瘋狂時,宋南雙又加了一把火。
「因為你猜到了這個可能,順王造反這麼大的事情,你怎麼可能不知道?你不願意承認,你還希望秦樓是你曾經的那個將軍。可你不知道,因為順王通敵造反,大楚百姓流離失所,大長公主慕容敏姿的女兒也在這一年走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