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碌明砂

  入夜，慕容祁猶豫要不要去明月樓看宋南雙，卻等到了宋南雙披著披風找上門來。

  「雙兒！」他驚喜地看過去，心裡的擔心在看見她臉上的平靜時放了下來，還能這麼平靜，雙兒的氣應該已經消了吧。

  「李榮歡送給你的石榴樹呢？」宋南雙直奔主題，環顧四周，一眼就在窗前桌案上看見了。

  見她直奔石榴樹，慕容祁趕緊追上去解釋：「是送給你的，我只是代為保管。」

  「一個意思。」宋南雙低頭研究石榴樹，壓根沒把他的話放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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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石榴樹有什麼不一樣嗎？」慕容祁也跟著研究，卻看不出所以然來。

  他不怎麼關心石榴樹，天冷，石榴樹葉子都快掉光了，為了不讓雙兒誤會他不放在心上，慕容祁輕咳解釋道：「這些天我去大營，沒怎麼照看，也沒怎麼澆水，過幾日就會好了。」

  宋南雙指著樹根處的黑色斑點道：「澆水也沒用，這盆石榴樹底下有東西，它活不長久。」

  說完，宋南雙側身讓開，吩咐道：「拔出來吧。」

  「真的活不了嗎？」慕容祁訝異地看著她，伸手猶豫不決，最後在宋南雙確定的眼神中，把石榴樹連根拔起。

  下一刻，宋南雙掏出火摺子，湊到根部，指著那些發亮的地方道：「這些都是礦石屑，知道李三兒怎麼死的嗎？」

  慕容祁凝眸看著石榴樹，心中暗暗慶幸沒有放在雙兒的房間裡，否則還不知道會出什麼事。

  聽到宋南雙的話，他下意識接話：「因為這個？」

  「沒錯，還有皇上，也是因為這些。」說完，宋南雙又補充道，「還有李榮歡，她的臉也是因為水銀積累太多，才會潰爛成那樣。」

  都是礦石屑，他們之間究竟有什麼聯繫。

  「我讓徐然去查。」慕容祁扔掉石榴樹，拉著宋南雙出去。

  「不用，我自己查，這事著急不得，不能打草驚蛇。」宋南雙拒絕了慕容祁。

  她不相信如果事關宋明珠，慕容祁會告訴自己真相，能讓她相信的，只有自己親手查到的證據。

  「雙兒，你不相信我嗎？」慕容祁停下腳步，無數次想開口問她是不是生宋明珠的氣，卻又不敢。

  「是，我不相信任何人，所以你不用覺得傷心。」

  大家都一樣，都在提防彼此。

  「不一樣，我是你的夫君，你可以相信我。」慕容祁站在她的面前，倔強地抬起她的臉，想讓她看著自己。

  可是對上那雙暗淡無光的眼睛，慕容祁只覺得潰不成軍。

  那雙眼睛沒有感情，哪怕從前雙兒看自己的時候曾經有過感情，此刻也消失殆盡。

  鬆開手，慕容祁緩緩抱住她：「雙兒，你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就算你恨我，也應該讓我知道緣由。」

  宋南雙直覺他腦子有病，自己什麼時候說恨他了？

  推開慕容祁，宋南雙扣住他的手腕，忽然發覺他也有輕微的水銀中毒，但是石榴樹下的那些分量根本不足以讓他中毒。

  「我沒有恨你，你也別攔著我。」宋南雙轉頭往寢室走去，在石榴樹盆里翻找，果然找到了一塊手帕包著的東西。

  慕容祁調整好挫敗，追上去，見她來回翻找，探頭問道：「這是什麼？」

  「碌明砂，催化水銀揮發的東西。」宋南雙眸色深沉，宛如深邃的大海，暗潮湧動。

  「李榮歡好大的膽子！她是想害死你嗎？」把碌明砂從宋南雙手裡拿開，慕容祁抱著她往後退。

  「如果是我，應該一屍兩命了。」宋南雙說得風輕雲淡，可慕容祁卻聽得心驚肉跳。

  「不會的，我這就讓人去梁國公府抓人！」慕容祁沖徐然打了個手勢，徐然便進來包好花盆，帶上府兵出門。

  宋南雙只覺得身心俱疲，李榮歡的臉，石榴樹下的礦石屑和碌明砂，這兩者會不會有什麼關聯？

  「雙兒，你在想什麼？」

  「我在想給李榮歡治臉的人是誰。」宋南雙剛說出口，又不禁懊惱，徑直推開他，藉口睡覺，回到明月樓。

  先前她吩咐柳無眉等著，這會兒柳無眉見到她起身迎道：「可有發現了？」

  「有，石榴樹裡面果然有水銀和碌明砂。」宋南雙的眉頭都快擰成麻花了，吩咐道，「你去查一下，那個幫李榮歡治臉的人是誰。一定不能讓別人發現，最好趕在慕容祁的人查到之前找到人證。」

  柳無眉新奇地看著她，沒想到她連王爺都不相信。

  一想到這個，柳無眉就越發興奮，一口答應下來。

  就在她走後，慕容祁便收到消息，李榮歡下午離開烈王府，就被請去了賢王府，不知道為什麼在賢王府門口跪到現在。

  「什麼叫不知道為什麼？」慕容祁一個眼刀扔過去。

  徐然脖子一涼，只好說實話：「賢王府的人說，新梁縣主和賢王側妃說了幾句話就要動手，被賢王攔下，縣主又污衊側妃害她傷了臉，賢王這才罰跪。」

  說罷，徐然偷偷看了眼一言不發的王爺，腦袋裡想起的居然是司唐大人對王妃說的話。

  他似乎明白司唐大人是為了保護誰了，如果讓王妃看到王爺這樣心疼別人的話，肯定會非常傷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