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那盆石榴樹

  「去準備麻沸散、紗布、烈酒，還有蟬翼刀。」宋南雙吩咐下去，見柳無眉還愣著，桌子底下的腳踢了她一下，柳無眉才回神。

  這個房間裡都是煉製好的藥丸，宋南雙只能帶李榮歡去隔壁房間。

  柳無眉端著準備好的東西，在門口就聽到了裡面傳來的殺豬般的喊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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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簡直無法想像，那張臉到底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樣，什麼樣的人才能下這種狠手。

  把東西送進去，裡面的氣味實在難聞，柳無眉用手捂著嘴，才沒讓自己吐出來。

  「你先出去，我見你再進來。」宋南雙見怪不怪，冷靜地吩咐道。

  李榮歡的臉雖然只有一部分潰爛，但是裡面已經壞了，只剩下表面薄薄的一層，想要恢復，就得把這一層都劃掉，其痛苦不亞於刮骨療毒。

  但宋南雙用麻沸散和烈酒讓她昏迷，能減輕她不少的痛。

  忙完這一切，宋南雙高聲吩咐道：「無眉，去把藍色的錦盒拿過來。」

  柳無眉取來，敲敲門，門便斜了一條縫，讓她把東西塞進去。

  她打開藍色錦盒，裡面是用油紙包裹著的藥膏。

  宋南雙並不著急塗抹，掏出銀針，等李榮歡叫出聲來就在她的合谷穴扎一針，減輕痛苦，如此循環往復，等到她的傷口流血慢慢止住，也就可以敷上藥膏了。

  第一層藥膏只敷了薄薄一層，約莫半個時辰後，藥膏只剩下淡淡的顆粒，宋南雙刮去顆粒物，再敷上第二層。

  每一次刮去顆粒對於李榮歡都是撕心裂肺的疼痛，可是為了這張臉，再痛她都要忍著。

  趁李榮歡昏迷，宋南雙把藍色錦盒送回去，換了個紅色的，裡面的藥丸隨著宋南雙行走發出咚咚咣咣的聲音。

  「臉真的有那麼重要嗎？連命都不要了。」柳無眉不解。

  她低頭看著盆里的血水倒映出的自己的臉，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對於你我也許不重要，但對於她很重要。」從治療開始就一直沉默的宋南雙終於開口。

  李榮歡和她們不一樣，不止李榮歡，京城所有的豪門貴女，每一個都是李榮歡。

  她們指著這張臉為家族聯姻，指著這張臉在婆家立足，讓男人傾心。這就是她們的命，沒有人能改變，也沒有人想要改變。

  紅色藥膏敷上一次，這回沒有顆粒需要刮下來，李榮歡只覺得半張臉都不是自己的了。

  「回去不要碰水，需要忌口的東西都在這上面。下次來把兩次藥錢都帶上，一共三百兩。」宋南雙把李榮歡送出去，沒給她問為什麼的機會，直接關門。

  門外，李榮歡驚訝於這次的價格，但更多的卻是在想那盆石榴樹。

  她沒有在明月樓看見石榴樹，是不是就意味著宋南雙沒有把石榴樹放在身邊，那自己應該不算做了壞事吧？

  等到下次把石榴樹換了，應該就不會引起注意了。

  李榮歡想得很簡單，但她沒想到，自己還沒來得及換，就被宋明珠邀請去府上喝茶了。

  「賢王府許久沒有這麼熱鬧了，新梁縣主真是我的福星呢。」宋明珠看著自己請過來的戲班子，面前放著一盞茶。

  「你到底想說什麼？說完我要走了。」李榮歡對這個女人只剩下防備。

  她從沒見過這麼惡毒的人，害了人還能這麼風輕雲淡的，除了宋明珠，應該也沒有別人了吧？

  「我只是想知道，我的姐姐用什麼給你治臉的？我好送她一些藥材，討好她呀。」宋明珠裝得一手無辜，眨巴著眼睛，仿佛一個懵懂無知的少女。

  李榮歡在心裡一陣噁心，她一個已經嫁為人婦的婦人裝什麼純良？她配嗎？

  「我要是知道，當初還會被你騙嗎？宋明珠，你害的我水銀中毒，如今藥石罔顧，你不怕我和你拼個魚死網破嗎？」

  若說現在李榮歡最想做的事，那就是拉著宋明珠一起死！

  宋明珠茫然地看著李榮歡，絲毫沒有害怕的樣子，慢悠悠地放下茶盞：「縣主真是奇怪，怎麼就是我害的了？我什麼時候見過縣主嗎？今兒才是我第一次私下見你，還是為了討好我的姐姐。縣主怕不是有什麼誤會吧？」

  「宋明珠你這個賤人！」

  她那副雲淡風輕歲月靜好的模樣看在李榮歡眼中簡直噁心頭頂，再也忍不了心中的不忿，抬手便打過去。

  可那一巴掌並沒有落下，而是被一雙大手攔住，李榮歡抬頭看去，心裡頓時一驚。

  「新梁縣主好生威風，竟然闖入我賢王府欺負本王的側妃，梁國公是要造反嗎？」慕容淵甩開李榮歡的手，冷臉質問。

  一向溫和有禮的人生氣起來便是滔天的怒火，李榮歡豈能受得住？留給她的唯有求饒一條路。

  「王爺恕罪，臣女也是有苦衷的！是宋明珠她……」

  「縣主還想污衊明珠害你嗎？明珠是本王的枕邊人，她的性子本王豈會不知？」慕容淵抱起宋明珠，冷聲吩咐，「新梁縣主欺人太甚，為表歉意，你就到賢王府門前跪著，直到本王消氣！」

  「王爺，縣主也是衝動了，她不起故意的。」明珠紅著眼趴在慕容淵的懷裡，嘴上這麼說，手卻並不安分地在他身上遊走，不多時便勾起了慕容淵的興致。

  「她是不是故意的，本王不想知道，但本王知道，你這小妖精絕對是故意的。」慕容淵低頭封住她的唇，兩人毫無顧忌地嬉笑，把李榮歡扔在了一邊。

  直到李榮歡對上宋明珠的眼睛，她才明白，宋明珠就是故意的！她就是在炫耀，有慕容淵做她的靠山，誰都動不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