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表象
2024-08-04 07:39:21
作者: 不同歸
翌日,阜州城內一改往日熱鬧,滿城軍兵巡邏,百姓緊閉門戶不敢外出。
沈棠將廖文華與汪璋叫到驛站,把那份偽造的文書給兩人看過,因上頭蓋的是慕鈞私印,而非王爺封號的印章,兩人不信也得信。
「二皇子意圖起兵,慕鈞欲藉此機會以清君側的名義帶兵進皇城,我今日便要回月都為後續之事做準備。」沈棠慢悠悠地喝著茶,端的是上位者的姿態,「情況緊急,月都來不及派人接手阜州的事,我離開後阜州大小事宜由蕭公子代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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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個討好女子的男倌當頭,汪璋哪能服氣?
「沈閣主莫要說笑了,阜州軍務汪某管得來,不勞你費心。」
「汪督軍此舉,本閣主可否理解為你不遵王爺命令?」杯蓋清脆落在杯盞上,沈棠懶懶地掀起眼皮,沉靜的眼神里一抹寒光凝聚,「文書有言,允我便宜行事之權,換而言之則是阜州之事全權由我處置,懂?」
「閣主,此舉怕是不妥,」廖文華勸說得比較委婉,「蕭公子是您屋裡人,由他代掌怕是難以服眾,影響大計。」
「那便由你二人從旁幫襯,露面的事你們來,他只需在後頭坐鎮即可。」沈棠打定主要如此做,爭取把事情在此階段按久些。「二位搭這艘船是望事成後有榮華富貴可享,但再縝密的計劃也可能會有意外,阜州是助力亦是最壞打算時的退路,沒有信任的人在,如何敢將後背交付予你們?」
沈棠午後過半領了一萬人,帶走了一部分糧草與杜嬰,正大光明地被送出了城。
冬日蕭瑟,寒風凌冽。
百里末給了沈棠一塊貼身玉佩與一封信,告訴她傳遞消息的方式,順利在阜州城外十里的地方與戚規等人匯合。
遠處,沈棠與戚規在十里亭內議事,離大軍有段距離。
「汪璋不信任我,費了老大勁只帶走這些人與糧草,我需儘快敢回月都,阻止朝廷派兵前來,帶著這些人不方便。」沈棠望著阜州城方向,心裡掛念著留在城內的人,「但先帝過世那麼多年,有多少人還堅定不移聽遵守先帝調令?能勸降者不殺,執意挑起戰事者就地處決。」
「尊座的意思是讓我與您一道回月都。」戚規將信貼身收好以防外露。
「阜州尚有七萬大軍,他想把攔住需要人馬,你們留下來助他即可。」沈棠環顧此處地形,距離阜州城不算遠,若有人往外探查容易泄露蹤跡,「你們的人再往後退十里,謹防城內出來巡防。」
他們的蹤跡若被發現,百里末等人的處境就不妙了。
沈棠快馬加鞭趕回月都,途中卻已聽到傳言月都近來不大安寧,那時她距離月都尚有三日路程。
阜州生變的消息來得快,清光帝那頭尚未收到沈棠後發的回稟,朝中已對阜州的事知曉得透徹了,諸多官員諫言讓清光帝派兵前去鎮壓。
清光帝未在早朝做下決定,暫時壓了兩日,朝野上下開始動盪,暗地裡黨派之爭逐漸浮出水面。
前頭剛路馬腳,清光帝後腳便下令派兵鎮壓阜州,而欽點的將軍竟是元相家小公子元徽。
「慕王,這件事您如何看?」黃傾狗腿地湊上來試探慕鈞的態度。
「皇上安排自有用意。」越是計劃將臨,慕鈞言行舉止越是謹慎,最近更是以身體不適為由,推掉了教授太子的事務。
「是,下官多嘴了。」
慕鈞下朝回府後便讓管家閉門,來客一概不見。
「鈞哥哥,辛苦了。」陳雨曦抱著件後袍子婷婷裊裊迎上前,近來無需再裝中毒,她臉色恢復不少,但常年服毒導致她的身體難於正常人相比,前兩日染了風寒,今日還未大好。
「天冷怎麼不在屋裡好好待著?」慕鈞如此對陳雨曦的感情尤為複雜。
他二人青梅竹馬,當年更是為救他而擋劍赴死,這番情意慕鈞自認自己多年不曾辜負。
自齊陽暗探那件事之後,陳雨曦著實讓他有些失望了,為救了決意奪取鮫人淚殺害沈棠,結果他費盡心思尋醫覓藥,僅是為她一場騙局在奔波。
「整日待在屋裡太悶了。」陳雨曦笑得溫柔而深情,將懷裡的袍子抖開,「我近來無事給鈞哥哥繡了件袍子,鈞哥哥看看是否喜歡。」
「以後這種活交給下人做就好。」慕鈞收下那件厚袍子,讓管家拿去放著,「最近月都會比較亂,你莫要出門。」
「都聽鈞哥哥的。」陳雨曦乖巧應承,見慕鈞態度始終沒有久談的意思,心懷忐忑的離開。但未走出房門,陳雨曦回身將一枚不規則的圓石放進慕鈞手裡,「這是可調動陳家軍的東西,鈞哥哥應該用得到。」
「雨曦,謝謝你。」慕鈞指尖摩挲著石頭上的調著紋路,右手抓緊陳雨曦的手,「我答應過此生都會照顧你,絕不會食言。」
陳雨曦苦澀一笑,「我不似沈五小姐那般,既有才能設計兵器,又有學識入朝為官,只想儘自己一份力護你平安。」
乍一下從陳雨曦口中聽到沈棠,慕鈞心頭盪起些許漣漪,一股說不明的情緒哽在喉間,「你安全我方可安心。」
可若有一人能夠與自己並肩作戰,那是何等的風姿,能做到這些事的人唯有沈棠。
「王爺,有人送來一封信。」管家進門將信呈上。
相握的手分開,慕鈞從管家手裡接過信,看了眼信封上的留字。
陳雨曦正打算離開,眼角餘光瞥見信封一角的粉紅花色,腳步頓住,「那是……海棠花?」
海棠花。
沈棠。
「應該吧。」慕鈞未急著拆信,讓奴婢陪陳雨曦回去休息。
沈棠護送和親隊伍前往兩國邊境,中途離開的事他在意收到消息,阜州那邊又來信提過沈棠抵達了阜州,這封信所用的紙張正是阜州那邊特有的紙。
沈棠的信很短,只簡單說了下阜州的怪異之處,而後在心中質問阜州的變故是否與他有關。
「送這封信來的是何人?可有往皇宮送?」
「是顏家鋪子的人送來的,說是只此一封,請王爺儘快回信。」管家將話帶到。
「只此一封。」慕鈞輕輕念著這四字——沈棠為何要私底下聯絡他,打算幫他遮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