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阜州亂象

2024-08-04 07:39:19 作者: 不同歸

  出了飯館,沈棠與百里末分開行動,一人往大街方向走,一人往無人的巷子裡鑽。

  沈棠隨便帶了兩個士兵隨行,繞過幾間鋪子混入大街。她步履急促,明擺著告訴那些人有所發現,正在設法逃跑搬救兵。

  窄巷有著很濃的青苔味,青衣公子負手漫步前行,如歲月里某一段光景遺留下的殘像。

  後頭的聲音輕盈卻紛雜,百里末在心裡初步估算兩頭的人數,竟是更多人將主意打到他的身上。

  百里末眸中精光閃動,帶起一絲漣漪。

  將身後的人引到埋伏地點,百里末站在原地轉身輕喝一聲,「出來。」

  

  敵人快速堵死了後路,只見為首的人拿出張肖像,跟百里末對了對,然後打了個手勢,竟是沒有大意的一擁而上。

  先一步埋伏在此的士兵霎時現身,雙方刀兵相接,百里末退到旁側觀察敵人的功夫路數。

  沒一會功夫,他便曉得為首之人並未帶先帝調令離開的人,那位的功夫在戚規之上,而這群人功夫只是中等偏上,——拿著他的畫像前來,卻無人可殺得了他。

  軍營出的人打鬥勝在合作,配合無間,而敵人卻更擅長單打獨鬥,各有各有的勝算。

  「蕭公子。」一柄短劍躍過前頭打鬥,朝著百里末飛去。

  百里末腳下細微挪動寸許之地,讓劍驚險地從脖頸處擦過,未露半分會武的破綻,由著兩方人馬糾纏不休。

  片刻後,百里末忽的抬目往高處望,腦中回憶著阜州城的地形圖,目光從那些高處建築一一掃過,最後鎖定在一處用以登高祭祀所用的塔樓。

  離得遠,地勢有礙,百里末無法確認所想。

  下一刻,青影虛晃而過,百里末多了把兵器,出手如閃電。

  巷子裡血腥味濃重,巷子裡除了百里末外再無活口。

  百里末叫出隱藏在周圍的暗衛,「以那座塔樓為中心,找附近所有適合射擊的點,無論發現何人,一律誅殺。」

  「是。」暗衛應聲而去,來無影去無蹤。

  此時城內大街已亂,箭矢從四面八方飛來,路上那些閃躲不及的人中箭到底,連聲驚叫都沒能喊出。

  沈棠停下檢查死者傷口,幾乎每個人都是一箭射中心臟而亡,根本不是瞄準她,而是衝著這些無辜百姓去的。

  「沈閣主,趕緊離開。」士兵將沈棠護在中央催促她離開。

  「保護我幹嘛,保護百姓啊。」沈棠面色難看,推開面前的人順手拔出他的佩刀,揮掉射來的箭矢,將那支箭的目標推到處可躲藏的地方。

  腳尖輕點,躍上屋頂,沈棠身形極快地往發現的射擊點掠去,對方察覺沈棠的意圖,一瞬間她跟個活靶子似的,箭矢如雨般射向她。

  百里末一劍橫掃,如有千鈞之勢,而後將沈棠拉到一處可躲藏的地方,「我以命人過去解決。」

  「他們要殺的不是我。」沈棠將情況告知。

  「是我。」百里末眼中暗流涌動,「阜州城要亂了,目的是把我困在城內。若阜州亂象傳回月都,而我沒有消息,朝廷便需派兵前來鎮壓。」

  「月都兵力減少,對反叛者大有益處。」沈棠一下猜到最壞的結果,「慕鈞果真是要動手了。」

  百里末搖頭,「應該是二皇子,而他一旦動手,慕鈞便可借著剿滅叛軍的名頭,光明正大的集結兵力踏進皇城。」

  耳邊是驚慌亂叫,腦子裡是月都大軍亂鬥,血流成河的奪位之戰,沈棠一時覺得自己腦子不大夠用。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直到百里末的暗衛殺掉射箭者,這場無妄之災方停止,沈棠站在街道上看著那些屍體,心中一股火氣如點燃。

  阜州關了城門,阜州軍營的人接手了阜州城,大批的將士全副武裝在街上巡邏,朝廷徹底失去了對阜州城的掌控權。

  「沈閣主沒受傷吧?」汪璋身著戰甲,氣勢比往日強盛,那打量的眼神帶著顯而易見的輕蔑。

  「不勞夫督軍操心我的安危。」沈棠牽住百里末的手,大步流星地離開。

  回到驛站,沈棠直接回了她住的那個院子,吩咐奴婢不准讓人來打擾。

  「二皇子他腦袋被驢踢了吧。」沈棠沒好氣的拍了下桌子,為了得到元家兵符睡了別人家媳婦,有孕後又將人毒殺,「這一連串事,怎麼看都是他在給慕鈞做嫁衣,他看不出來嗎?」

  「二皇子此人自視過高,怕是覺得自己有能耐拿捏慕鈞。」百里末幽幽輕嘆,說了句大逆不道的話,「清光帝子嗣單薄,四個兒子沒一個有帝王之才。」

  「不怕人愚笨,就怕愚笨者偏自信的認為自己是大智若愚。」沈棠沒忍住罵了句,「女馬的,腦殼有屎。」

  「別講髒話。」百里末一本正經的教育。

  沈棠張嘴欲反駁,到了嘴邊換了句詞,「你真文明。」

  入夜後,明柩潛進驛站,將一份文書交給沈棠。

  沈棠展開文書看了眼內容,最後目光落在那枚紅色的印信上,「我去,敲的私印,你哪搞的?」

  「長霖畫的。」明柩自豪回答。

  「這都能畫,太牛了。」沈棠滿意地收了那份文書,「眼下阜州城亂,他那邊是否有危險?」

  聞言明柩一臉古怪的看著沈棠,她雖與尊座有關係,但從未在私情上關心過他們的情況,這次居然問了。

  明柩目光轉向百里末,眼尖的瞧見脖子上衣襟遮不全的牙印,陡然醒悟,客氣地朝沈棠拱拱手,喊道:「夫人。」

  沈棠與百里末同時看向明柩,然後互看一眼,沈棠難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失笑地垂下腦袋。

  「日後再喊。」百里末此言算是定了此事。

  「得。」明柩道:「長霖那邊沒事,只是阜州封城,想神不知鬼不覺的護送杜大人出城恐怕難了。」

  「不難,明日沈棠親自帶著人走。」說完迎上沈棠糾結的視線,百里末肅然道:「你若目標未改,便得啟程回月都護駕。明日將文書給汪璋等人看過後,我替你留在阜州,你將杜嬰帶出城與戚規匯合,趕回月都。」

  「若未亂,尚有辦法憑此計調散阜州軍,但現在已難調了,一起先出城再議不行嗎?」

  「我們全部離開城中百姓便無人管了。」百里末做此決定已是最優決策了,「我有所求,阜州之亂必須由我平息方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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