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入軍營

2024-08-04 07:39:06 作者: 不同歸

  軍營森嚴,從無女子,沈棠踏進軍營瞬間成了落入蛾子群的燈泡,瞬間吸引了無數視線,好在她習慣了大場面任由人看。

  「下官來前通知了督軍,但可能有事在忙未能到營門口迎接,沈閣主見諒。」大冬天的廖文華額頭上冒出層層細汗,扛著沈棠釋放出的壓力替人找理由。

  「何人看輕我,我心中有數,廖大人不必擔心我會將此事怪在你身上。」沈棠眼觀四路耳聽八方,聽到許多咳嗽聲,「近來軍中許多人染了風寒,怎麼不好好治?」

  「寒流來襲,病了不少人,正在治呢。」

  百里末不動聲色地觀察軍中情況,眉宇間透露些許淡淡的好奇與羨慕,轉瞬這抹羨慕就化作失落墜落在眼中的無邊寂夜。

  廖文華有意討好沈棠,方便順利把阜州之行應付過去,看出她對情郎的寵愛就把主意打到了百里末身上。

  「蕭公子從前想從軍。」廖文華問道。

  聞言,沈棠釋放的壓力一收,看向百里末。

  「是。」百里末語氣淡淡的,眼中一抹悠遠的光忽閃又即滅。

  

  「比起入考科舉,入行伍沒那麼多要求,出人頭地的機會多。」廖文華自然攀談,「那為何最後沒從軍呢?」

  「沒想那麼多。」百里末苦笑,骨子裡那份淡泊似乎輕了些,比較有煙火氣了,「那時只想混口飯,但遇到的徵兵頭子想要錢,進了軍營要交錢才給兵牌。」

  連飯都吃不起的人,哪來的錢去買那個牌子?

  廖文華戳到人痛楚,又與軍中某些見不得光的事有牽扯,汗流得更厲害了,「有些欺上瞞下的人的確是很可惡。」

  沈棠忍住笑騰出只手垂下,用手背碰了碰百里末垂在右側的手,「回月都後我給你在東大營謀個職?」

  「別鬧。」百里末捉住把不安分的手指,也不知他說的是手還是話,但手沒放開。

  聲稱有事要忙的督軍汪璋在軍帳,沈棠進屋將他案前掃了遍,硯台墨汁已干,擺著的文書上面報的事幾日前的事,分明是在擺樣子。

  「這位就是沈閣主吧,久仰大名。」汪璋笑得見眉不見眼的迎上前,好似躲著沒去迎接的人不是他,「從月都到阜州辛苦了,請上座。」

  沈棠自覺收回目光,被捉住的那根手被旁邊的人輕輕捏了下。

  「阿蕭,你不是想看看軍營嗎?讓廖大人陪你去轉轉。」沈棠縮回手,心中暗道:進來就急著跟我分開行動,臭男人。

  廖文華與汪璋悄悄交換個眼神,隨即廖文華連連點頭,「蕭公子,我帶你轉轉。」

  百里末秘密行事,轉轉便只是看看軍營中的情況,偶爾故作不解的詢問些事,但對先前月都來人的事隻字不問,更未有替沈棠打探的意思。

  「督軍應當得知我來此的目的了吧?」沈棠大咧咧地坐在案前,隨手翻了翻桌上的軍務。

  「這月都未來信函,下官不知。」汪璋好奇問道:「不知閣主此次來是因何事?」

  「廖大人沒告訴你?」見汪璋一副茫然樣的搖頭,沈棠重重將文書拍在案上,聲色俱厲,「既不知為何放我入軍營?怎麼?阜州軍營有當地官員領著任何人都可以進來?望月從來沒有這種規矩,那便是當地官員與軍營交往過密。」

  汪璋一驚,連忙告罪,「是下官記錯了,廖大人昨夜派人來稟,的確說了您的來意,下官糊塗給忘了。」

  當然,汪璋也不是糊塗,就是地頭蛇想給月都的人一個下馬威,讓她莫要多管閒事。

  「身為督軍這麼大的事一夜就忘記了,而下邊人也不提,阜州軍拿著朝廷的軍餉與糧草竟這般鬆懈懶散,你該當何罪?」沈棠言辭急且厲,怒視旁側站立的汪璋,「朝廷派來的人,受傷的受傷,失蹤的失蹤,你這個督軍到底是怎麼當的?」

  「閣主息怒啊。」汪璋油滑,伏低做小的給沈棠倒了杯熱茶消火,「今天寒流來得早,下官近身的那三兩個文士病倒了,帳中有要務不便讓再下層的人靠近,人手缺乏啊。」

  沈棠重重哼了聲,「此事稍後再算,帶我去見杜嬰!」

  杜嬰與軍醫住在一個帳篷方便照料,平常除了軍醫外,會安排兩個士兵輪流守著,全天候的有人監視著他的一舉一動。

  見人行禮,沈棠隨便擺擺手,「免了,杜大人身體如何?」

  「回大人,杜大人傷在肺部,幾乎是要了半條命,好不容易吊住一口氣,昏昏沉沉的養著,結果這身子弱又染了風寒,情況不是特別好啊。」軍醫說完重重嘆了口氣。

  說辭倒是差不多的。

  「軍營終歸簡陋,軍中將士風寒者多容易過病氣,杜大人便由我帶到驛站照料。」

  「您是女子多有不便,還是留在軍營吧。」汪璋阻止道:「況且杜大人不易吹風,萬一病情加重影響傷情恐怕……」

  「無礙,我多雇幾個大夫照料就是。」沈棠抬手阻止他們再勸,「這事就這麼定了,勞煩督軍安排下,把人送到馬車上。」

  沈棠有朝令在手,說話等同天子,一州督軍也不敢不從——至少在想維持表面平靜時,朝令是有效的。

  沈棠在軍中巡視一圈,臨走讓汪璋將長霖等人入阜州後的經過整理成文書明日送到驛站,並命他將找尋失蹤者的人調回,由她調遣。

  百里末先一步回了馬車確保查看杜嬰情況,沈棠巡視完回來,借著汪璋手底下文士不堪用的由頭,讓廖文華輔佐汪璋寫那份文書把人留下了。

  馬車一動,沈棠忍不住罵了句,「老東西。」

  「怎麼,被欺負了?」百里末給杜嬰搭了脈,確認體內並無中毒跡象,把那瘦了許多的手塞回褥子裡。

  「看我是黃毛丫頭好糊弄,謊話連篇。」沈棠抱怨了一句,眼底閃過抹冷色,「你有何發現?」

  百里末抿了下唇,「問題有點大。回城後你去趟府衙,查一下阜州最近是否有許多人身故,我讓明柩帶人去各處墳地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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