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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再見,再也不見 (2)

2024-08-04 07:09:07 作者: 陌陌123

  手突然被人捉的時候林舒意整個人愣在了那裡,秦奕的手心很燙,握著她的手,溫度直接上臉。林舒意覺得自己的臉頰也很燙。

  她只以為是秦奕醒了,有些驚慌,卻發現底下的人仍舊閉著眼,剛鬆了一口氣,腰上突然一軟,整個人被他抱進了懷裡面。

  林舒意原本是半蹲在沙發上面,幫他擦著頭上的汗水和酒水,沒有想到秦奕會有這樣的動作,她被拉進懷裡,整個人就呆在了那兒。

  可是秦奕沒有動,她的下巴狠狠地撞在他的額頭上,秦奕卻連眼睛都不曾睜開。

  她有些懷疑,秦奕到底是醉了還是沒有醉。

  下巴被撞得有些疼,林舒意忍不住皺了皺眉,卻突然聽懂啊秦奕的聲音從耳邊響了起來:「舒舒,我很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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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聲一聲,一字一句。

  秦奕就像是個丟了糖的孩子一樣,蹭著她的脖子,臉頰細細地摩挲著她的脖子。

  肌膚相貼的溫度讓她整個人怔忪在那裡,手一松,那濕噠噠的毛巾直接就掉在了她和秦奕之間。

  衣服被毛巾沾濕,濕潤感緊緊地貼著自己的皮膚,林舒意才清醒過來,微微動了動,想要從秦奕的懷裡面鑽出來。

  可是秦奕的手按得太緊,她一動,他就緊一下。

  林舒意不禁皺了皺眉,抬手拍了拍秦奕的臉頰:「秦奕,先鬆開我。」

  廳裡面沒有空調,夏天的溫度本來就有些高,她被秦奕抱著,男人的溫度本來就很高,即使是隔著衣服,也能夠感覺得一清二楚。

  太過清晰的溫度,燙得她的心口都在發燙。

  「秦奕——」

  她忍不住睜開了他的手,剛拉開兩個人的距離,卻突然被人一按後腦勺,被迫著低頭。

  那微涼的唇瓣就這樣覆上她的雙唇,和身上滾燙的肌膚形成強烈的對比。

  林舒意整個人僵滯在那裡,他的唇帶著那濃烈的酒氣。

  屋子裡面很靜,耳邊只能夠聽到外面偶爾風吹過拍打窗戶的聲音,林舒意的氣息一點點地被奪走,她抬手掙扎著,秦奕的手不知道什麼時候摸上了她的腰間,朝著那細軟的肉一掐,她整個人徹底軟了下來。

  這個吻來勢兇猛,她甚至沒有半分的招架,那些酒氣打過來,林舒意覺得i幀及也是醉了的人。

  衣擺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掀開,她暈暈顫顫,回過神來的時候,只感到有一隻手沿著自己的腰側在走,帶著燙人的溫度撩撥得她整個人神智不清晰。

  嘴唇終於被放過,卻在下一秒整個人顫了顫,脖子被秦奕移下的唇微微一咬,那酥麻的噴張將她最後一絲的反抗都柔弱了下來。

  「秦奕,別,別這樣。」

  她張著嘴,開口出來的聲音卻將空氣中的曖昧和火熱帶到最高。

  「咔嗒」的一聲就像是意志繃斷的聲音,可是林舒意卻有幾分清醒過來。

  她抬著手推著秦奕,卻不小心碰到他,整個人一僵。

  那溫熱的氣息撲在耳背,還有那細聲的呢喃:「舒舒。」

  林舒意覺得,自己真的是醉了。

  秦奕就這樣抱著她,沒有再然後。

  林舒意一時之間沒有反應夠來,秦奕的手放在她的美好風光上,另外一隻手環在她的腰間。

  這樣火熱曖昧的姿勢,林舒意有些哭笑不得。

  她不敢動,等了許久,直到聽到秦奕急促的呼吸漸漸變得平穩,她才微微動了動。

  可是場面很尷尬。

  林舒意漲紅了臉,卻不知道該怎麼辦。

  她很想把秦奕搖醒,可是低頭看了看自己,她有些欲哭無淚。

  燈光照在秦奕的臉上,下巴冒出來細小的鬍渣。

  林舒意看著,覺得有些氣,忍不住張嘴咬著他的下巴。

  秦奕吃痛,兩道峰眉微微皺了皺眉,她想了想,乾脆一咬牙,伸手推在他的胸口,連忙站了起來。

  動作有些迅猛,她差點兒就摔在了身後的玻璃茶几上面。

  站穩的林舒意看了一眼秦奕,發現他沒有醒來,連忙跑進了浴室,整理著裝。

  林舒意洗完澡出來的時候,秦奕已經倒在沙發上了,睡得很沉,她喊了好幾次都沒有喊醒。

  廳子裡面有些熱,秦奕身上都是酒水的味道,她站在那裡,不知道怎麼辦好,最後只能開了風扇,從臥室裡面拿了一張被單出來,蓋在他的身上。

  她折騰了這麼久,抬頭一看,時間都已經到了十二點多了,明天答應了洛陽帶他去逛A市,她連忙回房間睡覺。

  人在累的時候很容易就睡著了,她一沾床,就昏昏欲睡,眼睛一閉,沒多久,就進入睡眠了。

  半夜的時候林舒意覺得呼吸不太好,動了動身子,便沒有睜眼看了。

  第二天一大早,陽光照進來,衝去了不少空調的冷意。

  伸了伸手,卻在落下的時候碰到一個柔軟的物體,她微微側了側頭,地上秦奕那幽深的眼眸,整個人立刻就清醒過來了。

  林舒意坐了起來,剛想開口,秦奕已經揉著太陽穴問她:「我怎麼在這裡?」

  他微微皺著眉,表情十分的不解。

  林舒意只覺得喉嚨一梗,她突然之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能尷尬地笑了笑,問道:「你不記得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麼嗎?」

  秦奕側頭看著她,微微挑著眉:「昨天晚上有發生什麼嗎?」

  原來真的會有人喝醉了之後斷片的,林舒意微微鬆了口氣。

  見她不說話,秦奕大概以為她生氣,收了手,平日裡面的面無表情也帶上了幾分歉意:「抱歉,昨天被拉著喝了半斤白酒,不太記得發生了什麼。」

  他一字一句地解釋著,林舒意只覺得有些煩躁,想到昨晚的一切,她只覺得一口火悶在胸口,但又不能發出來,只能假裝若無其事地淡笑:「沒有什麼,你喝醉了站在我家門口,我就把你拉進來了。」

  至於秦奕最後怎麼出現在自己的床上的,林舒意也不知道,她想開口。結果對方顯然比她還要懵懂不知。

  話落,她掀開了身上的被子,走下床:「我去洗漱了。」

  她腳一抬,卻被秦奕捉住了手腕,林舒意回頭看著他,有些不解地皺著眉。

  秦奕也看著她,表情不太好:「你生氣了?」

  林舒意微微一滯,突然之間覺得自己有些無理取鬧,笑了笑:「沒有,我今天約了人,趕時間。」

  秦奕是老闆,他不用趕時間去上班,但是她要趕時間去赴約。

  黑眸微微動了動,卻沒有鬆開她的手:「那天的那個男人嗎?」

  她點了點頭:「是啊,你先鬆開我吧,我真的要遲到了,秦奕——」

  林舒意抬起頭,神色一僵。

  秦奕的表情有些恐怖,她抿了抿唇,手腕一松,她看了他一眼,最後還很是什麼都沒有說進了浴室。

  她洗漱完出來的時候,秦奕已經不在了,她看著空蕩蕩的床,不禁有幾分怔忪,這個時候手機響了起來。

  是洛陽的,大概是以為她昨晚又熬夜趕稿子,所以特意打電話過來叫她起來。

  林舒意表示自己已經起床了,半個小時後到他的酒店樓下。

  得到滿意的答覆後,洛陽終於掛了電話。

  經過客廳的時候,昨晚幫秦奕抹臉的毛巾還掉在沙發上,她站在那裡沉寂了半刻,最後走過去撿了起來,系好掛在浴室裡面,才出門。

  房子裡面,什麼都沒有變。

  接到夜色服務員打來電話的時候林舒意正打算睡覺,衣服都已經換成了睡意了,突然之間一個電話讓她差點兒將手機摔了。

  她以前從來不覺得秦奕這麼容易喝醉的,可是就她回來A城不過半個月,秦奕就已經喝醉了兩次了!

  起碼她知道的就有兩次了,至於她不知道的,還不知道有多少次。

  這些都不是問題,他喝醉多少次都不是問題,生意人嘛,總是要應酬的!

  可是每次喝醉了都找她,就是個大問題了。

  服務員在那邊嚷嚷著再不來他們就要打烊了,林舒意看了看手機,忍不住皺了皺眉,最後還是咬了咬牙,重新換衣服,下樓截了計程車往夜色趕。

  四年前的一切還歷歷在目,站在夜色門口,林舒意居然有幾分恐懼感,那些迫人的記憶侵襲而來,只覺得有些害怕,不敢前進。

  手機鈴聲突然響了起來,驚得她渾身一抖,又是剛剛的號碼。

  「我到了。」

  說完,也不管對方,按著他之前說下的房號就進去找了。

  四年的時間沒有再踏進夜色一步,變化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裝潢上面明顯是換了的,只是格局各方面還是和以往沒什麼差別。

  她按照記憶裡面的格局摸索著,很快就找到房間了。

  「葉太太,你總算來了!」

  服務員站在門口,看到她就好像看到救星一樣。

  林舒意聽到他的稱呼,臉上一囧,問道:「人呢?」

  「葉先生在裡面,他今晚喝了不少酒,我們想找人送他回去,他卻不讓人靠近。」

  秦奕有潔癖,對於別人的觸碰很反感,這是林舒意後來在結婚後才發現的。

  包廂裡面的光線很不好,並沒有想像中的菸酒味,但是酒味倒是不清淡,林舒意皺了皺眉,走了進去。

  秦奕坐在最裡面的沙發上,右手撐著額頭,另外一隻手擱在那黑色的沙發上,陰暗不明的包廂,根本就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林舒意站在那裡,只覺得他沒有醉。

  她向前走了上去,站到秦奕跟前開口喊著人:「秦奕?」

  他抬頭看了她一眼,眼眸清晰不見半分渾濁,林舒意忍不住怔了怔。

  半響她就後悔自己來了,秦奕抬手就將她拉了下去,直接壓在那沙發上。

  兩個人靠得很近,她能夠清楚地聞到秦奕身上的酒味,不輕不重,但是就是有。

  林舒意終於知道自己被騙了,不禁覺得有幾分慍怒,橫眉冷對地看著她:「你騙我!!!」

  包廂的光線那麼暗,可是她還是看到秦奕笑了,微微揚起來的嘴角,訴說著它此刻的主人心情很好。

  但是林舒意的心情很不好,脖子上一癢,她視線微微動了動,秦奕整個頭埋進了她的肩窩裡面,低低地應著:「我沒有騙你。」

  他的聲音很輕,可是落在她的聽覺裡面那麼重。

  林舒意抬手推著他,可是男人和女人的力量向來都是懸殊至極的,林舒意對秦奕,無論是三年前的林舒意,還是三年後的林舒意,太還是那個被秦奕抬手就能夠輕而易舉地禁錮在懷裡面的林舒意。

  秦奕只是微微往下一壓,她整雙手的往下一縮,所有的力氣就這樣沒了。

  她渾身一顫,秦奕突然張嘴就吻在了她的脖子上。

  林舒意有些惱羞成怒,雙手掙扎著推搪:「你裝醉騙我!」

  她完全可以不過來的,可是那服務員說得那麼嚴重,什麼三瓶伏加特還有幾杯什麼亂七八糟的酒。

  林舒意現在覺得,同情心太過泛濫了也不見得是一件好事。

  黑暗中,靜寂得只有兩個人的呼吸聲交纏在一起。林舒意不敢有半分的動作,秦奕壓在她的身上,她知道現在這個時候動只會是給男人添火把。

  許久,才聽到秦奕的聲音徐徐而來:「舒舒,三年了,你也該玩夠了。」

  他一字一句,說得理所當然,林舒意聽著,卻覺得自己的自己的眼睛有些燙,他抱她那麼緊,就好像當年她從天台的欄杆上跳下的那一瞬間一樣,緊得幾乎讓她呼吸不出來。

  她咽了口水,壓著聲線開口:「秦奕,我們離婚了。」

  林舒意的聲音有些蒼涼,混著空調的冷意,就像是一盆冰水。

  她以為秦奕會生氣,如果是以前的秦奕,一定會冷著臉坐起來,然後冷眼看著她,說:「林舒意,你真厲害。」

  可是現在,她等了很久,壓在她身上的秦奕還是壓在她的身上,沒有做起來,也沒有冷艷看著她。

  只是咬著吻在她脖子側面血管的雙唇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沿著那脖子修長的曲線往上,然後落在她的嘴角,最後覆上她柔軟的雙唇。

  林舒意有些反應不過來,只是抬手不斷地推著秦奕:「你幹什麼!」

  因為激動,她的聲音有些大,整個包廂都能夠聽到她的回音。

  可是秦奕那麼地勢不可擋,根本就不給她半分回絕的餘地,那些破碎的一節最終還是被她咽回了口中。

  「嗚嗚,葉,秦奕!」

  她張著嘴開口反抗著,卻只給對方機會。

  鼻子裡面滿滿都是秦奕的味道,那些淡淡的酒味順著嘴唇接觸,她掙扎的手不知道什麼時候被他沿著指縫扣著壓在沙發上面。

  夜色這樣的場合,為了滿足一些客人的即興,沙發的寬度可謂不是一般,兩個人抱著滾一滾都是可以的。

  他們兩個人的位置有些外面,林舒意的腿還有一隻沾著地,她生怕自己一不小心摔了下去,動作小了下來。

  這倒是給了秦奕可乘之機,手微微一涼,原本扣著她的手已經鬆開,抬手就將她身上的衣服往上推。

  脫離了窒息感的林舒意還沒有來得及緩過氣來,就發現自己的衣服已經被推上一半。

  因為是夏天,她穿的衣服剛好是到高腰褲,很短。

  她連忙抬手擋著,一隻手伸過去推他:「秦奕!」

  林舒意有些生氣,聲音有些冷,可是隨著她的話音落下的,便是她那件可憐的無袖短衫,被秦奕一揚手就扔在地上了。

  她看著自己的衣服躺在地上,空調打過來,冷得她不禁縮了縮。

  秦奕將她微微抱起來,往裡面放了放,抬手鬆著自己的紐扣,動作從容而迅速。

  她的雙腿被他緊緊地壓著,一隻手要護著,另外一隻手被他扣在一旁,想要動,卻發現有些負隅頑抗。

  林舒意甚至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秦奕已經將自己上身的襯衫脫了,露出健碩的胸膛,她走神間,只覺得那沒有衣服包裹的上身一熱,他整個人就貼上來了。

  林舒意有些慌了,事情的發展不太對勁,她鬆開了胸口上的手,推著他的臉,有些哆嗦:「秦奕,葉,秦奕,我們離婚了!」

  他的眼神過分灼熱,連得她說話都有些不利索,面容上的從容也在這一刻奔潰了。

  她回來A市從未想過她和秦奕會怎麼樣,只是想要順其自然,可是也沒有想過順其自然順到他們這樣的情況。

  上一次就已經是擦槍走火了,可是這一次,秦奕明顯沒有醉,不是不小心的,她猜不透秦奕,那些用了三年去沖刷的害怕和不安又開始冒出來。

  那些凌亂的記憶又開始襲來,三年的時間,她以為自己忘記了,可是現在,她才發現自己有些自欺欺人。

  秦奕的動作也明顯一頓,原本繞到她身後的手突然收了回來。

  他微微拉開了兩個人的距離,視線落在她的身上,看著她半響,才緩緩開口:「是離婚了,但是離了可以再結。」

  她不禁想起那一天晚上,不斷來的閃光燈,還有秦奕從未追上來的腳步,以及那些視頻,那個孩子,很多,很多。

  她忍不住大喊:「你到底想要幹什麼秦奕!我們已經離婚了,三年前你還覺得沒有將我害夠嗎?還是說,你真的想逼著我從那二十八樓上面跳下來,這樣你才滿意是不是?!」

  離開秦奕後的連續幾個月,她的精神狀態還是很不好,經常坐在火車上,但凡聽到一些聲音就會驚弓之鳥一樣,她生怕是秦奕追過來了。

  她用了三年的時間讓自己一點點地平息下來,現在秦奕再次步步逼近,她只覺得害怕。

  秦奕微微一怔,黑暗中,林舒意聽到很長的一聲嘆息,隨後,秦奕附在她的耳邊,輕聲開口:「是,還沒有夠。」

  他的聲音那麼地醇厚,就像是釀了很久的紅酒一樣,可是她卻沒有半分欣賞的心情。

  是,還沒有夠。

  僅僅那麼幾個字,就將她的心口刺得鮮血淋漓,忍了那麼久,還是忍不住流下了眼淚。

  三年來,她恨秦奕,但是也不能否認自己想他。

  後來去旅遊,站在那些街頭,看到一堆一堆的情侶,她自己撐著傘,莫名其妙地就哭了一通。

  只有在那個時候,她才知道自己有多想秦奕。

  恨,也愛。

  林舒意覺得自己在秦奕面前越來越沒有出息了,以前她對著秦奕除了冷眼就是冷眼,現在他幾句話,就讓她只剩下淚眼了。

  那麼多年了,什麼恩恩怨怨也該散了,她和秦奕都不是小孩子了,可是他還是捉著她那麼多年前的事情不願意放過。

  她只覺得自己越活越回去了,大概是支教的時候和小孩子相處多了,天真無邪,自己也跟著天真了,總以為時間能夠原諒一切。

  他低頭吻著她眼角的眼淚,最後貼著她的側臉,在她耳邊繼續開口:「沒有夠,舒舒,我想害你一輩子。」

  林舒意微微一怔,眨著眼睛,有些不明所以。

  秦奕的聲音不管不顧,繼續而來:「我愛你,舒舒,怎麼都不夠。」

  她渾身一僵,事情沒有按照她預想的套路發展,以至於自己身上最後一件遮擋物被拿開,她還沒有反應過來。

  秦奕的唇那麼地軟,她還沒有從他剛剛的話中回過神來。

  只覺得微微一涼。

  她微微一驚,抬手擋已經來不及了,偏偏還很傻很天真地開口問了一句:「你想幹嘛?」

  秦奕的話讓耐人尋味了,她整個人都沒從那空裡面鑽出來,林舒意只覺得自己整個人不太好,意識朦朦朧朧的。

  她話音剛落,秦奕就用行動證明了。

  林舒意覺得自己根本防不住!

  他的動作太快,林舒意有些清醒過來的時候,整個人已經被刨光,就像那砧板上的魚肉一樣,任由秦奕宰割。

  這是她此刻的唯一想法,而秦奕也很厚道地把她的想法實現了。

  他的掌心燙得她整個人都發顫,密密麻麻聚集起來的感覺讓她睜著眼睛,也看得不怎麼真切。

  秦奕不緊不慢地親著她,從臉頰到嘴唇。

  林舒意整個人就軟了,原本按在他胸口的手只能扶著他的肩膀。

  雙唇接觸的溫度,以及身體自然而然的反應讓她臉上發紅。

  燈光昏暗妖嬈,她的臉被染上了情愛的緋紅,影影綽綽,就像是此刻擠兌著她的情緒一樣,有些張揚、有些抑制又有些失控。

  她眯著眼,看著秦奕的臉,那瘦削的弧度讓她心口發酸。

  可是發酸也阻擋不了那些空曠的情緒蔓延,就像是浮沉在大海裡面的一葉扁舟,她靠不了岸,更是找不到岸邊。

  偏偏那些大風大浪從來都沒有停過,不斷地侵襲而來,林舒意丟盔棄甲,整個人的思緒裡面就只剩下那集聚在心口上的感覺,壓得她有些難受。

  「葉,秦奕。」

  她忍不住喊著,總覺得需要些什麼,但是卻又有些難以開口。

  脖子上突然一癢,隨後她忍不住蜷縮了一下,一股奇異的感覺沖得她整個人晃晃悠悠。

  林舒意只覺得頭皮都在發麻,忍不住抬手抱著他的肩膀。

  她有些呼吸困難了。

  「秦奕……」她低低的喊,仿佛在等待著什麼,可是偏偏他只是輕而又輕的試探,她的一顆心隨著他的牴觸七上八下,極為撩亂。

  林舒意原本按在秦奕肩膀上的手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改成了抱著,那些酥酥麻麻的感覺折磨著她,她便用那指尖細細地劃著名他的後背,一點點地捉著。

  秦奕卻似乎感覺不到半分的疼痛。

  「舒舒,我很想你。」

  秦奕的話就像是催化劑,她意識朦朧,哼哼唧唧地應著:「我也是。」

  她三年來沒有過情事,秦奕低頭吻著她的眉眼,啞著聲音開口:「舒舒,喊我。」

  他不急不緩,惹得她每一次都快要到了,卻又突然之間停了下來,很明顯就是存心的。

  林舒意閉著嘴,有些賭氣,不說話。

  以前都是秦奕強迫她,兩個人真正在一起並沒有多少次,她總是隔著心口的難受和委屈,每一次都只想著快點兒結束。

  時隔三年,秦奕抱著她說想她、愛她,林舒意覺得人生就不過如此,經歷了太多的事情,人就會變得成熟但也簡單,想要的不多,就像她現在,什麼都沒有,她唯一奢望的,也就是秦奕還愛著自己。

  她閉著嘴不說話,緊接著林舒意一下子沒有咬住牙關,忍不住就開了口:「嗯——」

  「舒舒,乖,叫我。」

  他細聲地哄著,就像是在勸孩子一樣,溫聲細語的。

  她抬著頭,微微眯著眼,「秦奕。」

  他越發的忘情,壓在她身上越來越重,林舒意感覺肺里的空氣都要被壓的散光了。

  秦奕緊緊地抱著她,腦袋飄過一片白光,林舒意分不清楚是現實還是夢裡面。

  「再叫我一次……」

  「秦奕……啊……」她柔柔媚媚的喊他:「秦奕……秦奕……」

  秦奕似乎也受不了,吻住她的唇。

  她甚至能感受到他心臟傳來的脈搏跳動,一下一下,從他的心裡,傳到她的骨肉血脈里。

  隨後,林舒意感覺到有一些難受,忍了兩下,開始掙扎,小手推他,微微弱弱的抗拒,「不要了……秦奕……好難受,不要了好不好?……」

  那樣細柔的嚶嚀聲,更像是撩撥挑逗。

  好像過了很久,又好像沒有過多久。

  她只感覺到被秦奕抱了起來,她閉著眼睛,就好像連續熬了很久的通宵一樣的累。

  包廂裡面配有浴室,碰到水的那一刻,她忍不住喟嘆了一聲,閉著眼睛都不太想動。

  秦奕扶著她,兩個人一併入了浴缸。

  林舒意一下子沒有注意,整個人就被咽了一下,被秦奕提起來的時候,她捉著他怎麼都不放手。

  她記起自己也曾經讓自己躺在浴缸裡面,水漫過臉頰,屏息著的呼吸,到了最後,那些窒息感,還有水竄進鼻子的難受,讓她下不了最後的勇氣。

  方才的一場親密讓她此刻變得無比的敏感,半年前在海邊不小心被一個小孩推進懷裡面,水淹的記憶讓她覺得無比委屈。

  那時候,她拼命的掙扎著,只是害怕自己再也見不到那麼一個人了。

  兩年的支教生活教會了她很多,那些過去的往事都不應該成為羈絆未來的理由。

  她忍不住抱著秦奕,情緒放縱起來就像是個被人搶了心愛的玩具的孩子。

  「秦奕」

  那麼多年,那麼多的難受和委屈,她仿佛就好像要在今天晚上全部都宣洩出來一樣。

  他抱著她,沒有說話,可是她卻能夠清晰地感覺到她耳邊傳來的心跳聲。

  眼淚泛濫成災,她整個人的情緒有些失控,抱著他一次又一次地喊著秦奕。

  直到後來累了,聲音漸漸地微弱下去,她慢慢地不開口了,眼淚也不流了,閉著眼睛,嘴巴一張一合地,好像在說著些什麼。

  林舒意做了一個夢,很長很長的夢,過往的所有事情都被時光剪輯成一場電影,一點帶你地播放著。

  她才恍惚發現,自己將近三十年的人生裡面,秦奕幾乎占了二十年的時光,那些從最青澀的女孩走到懵懂的少女時光,秦奕在;從最懵懂的少女到如今的青春不再,秦奕還是在。

  她忍不住就哭出來了,那一年的旅遊發生了很多的事情,她親眼見證了一對新人的愛情在旅途中開花結果;也親眼見證了一段感情在那短短的旅途中銷聲匿跡;更見過一個絕症的丈夫,那麼努力地活著,只是為了讓妻子有更多關於他的記憶。

  很多很多,感情起起伏伏,無所謂信與不信。

  她只是突然之間懂得了,活在當下。

  當下。

  林舒意微微動了動眼眸,夏天的陽光從窗外透進來,她忍不住抬手擋了擋,窗簾只被拉上一半,陽光四溢,整個房間都透亮起來。

  她微微動了動,手上一暖,低頭才發現自己的床上多了一個人。

  而此刻她的手正被那個人緊緊地扣著,手心相貼傳來的溫度,讓她不禁一顫。

  她微微轉了轉身子,發現有些累,看著秦奕忍不住皺了皺眉:「你怎麼會在這裡。」

  秦奕難得看著她笑了笑,好看的雙唇微微一彎:「忘了嗎,舒舒?」陽光全部都盛到那雙眼眸裡面去,她不禁有些怔忪。

  林舒意看得有幾分晃眼,一時之間沒有留意,只覺得唇上一暖,只是蜻蜓點水的一個吻,她卻發現自己的心跳有些快,就好像十六七八的少女懷春一樣。

  昨天晚上的事情就好像是掙脫了韁繩的野馬一樣,不斷地奔跑出來,林舒意臉上有些發燙,被握著的手腕怎麼都掙扎不開來,她撇開視線,不敢看那雙眼睛,只能落在兩個人交握的雙手上,並轉移話題:「放手!」

  「不放。」

  他的視線過分灼熱,林舒意只能低著頭,清了清嗓子:「時間不早了,要去上班了。」

  秦奕是個工作狂,像今天這樣睡到日曬三竿的事情,她認識他那麼多年了,好像都沒有發生過。

  他突然鬆開了手,林舒意心口一滯,有些失落。

  半響她的下巴被他的手指挑起,另外一隻手按在她的後背,強迫著她和他對視,一雙手,就這樣緊緊地禁錮著她,不給林舒意半分退縮或者迴避的餘地。

  秦奕臉上的表情有些嚴肅,幽深的眼眸裡面,林舒意能夠清晰地看到自己微微咬著唇的臉,兩旁紅成了一團。

  一看,林舒意只覺得自己的臉更燙了。

  「舒舒。」

  他將頭伸過來,臉頰摩挲著她的側臉,那隔了一夜起來的鬍渣扎得她的臉有些酥酥麻麻,並不怎麼習慣和舒服。

  「我昨天晚上說的都是真的。」

  他的話很輕,削去了平日裡面慣有的冰冷,只剩下輕輕軟軟的一句話,直直地就說到她的心坎裡面去了。

  林舒意看著他,依舊是那麼黑亮的眼眸,裡面倒影著自己小小的臉龐。

  她只覺得心中一動,抬手抱著他的脖子,埋在秦奕的胸口:「嗯。」

  很細的一聲,卻足夠讓人聽得一清二楚。

  秦奕微微一動,抬手覆上她的後腦,吻了吻那髮鬢,許久,才開口:「方便幫我買套衣服上來嗎?」

  話題轉移得有些快,林舒意一下子反應不過來,表情有些呆愣:「啊?」

  「昨晚下了場暴雨,回來的時候全濕了,沒有衣服穿了。」

  林舒意這時候才反應過來,低頭看了看,秦奕身上什麼都沒有穿。

  她臉上一燙,連忙推開他,跑下床,「你別動,我去買衣服!」

  「順便牙刷和毛巾,哦,還有拖鞋、剃鬚刀什麼的。」

  秦奕看著她,一件一件的囑咐著。

  林舒意只怕他就這樣光著身子跑下來,也不管他說了什麼,直接就應著:「行,我去買。」

  說完,一溜煙就跑去洗漱了。

  門鈴響起來的時候林舒意正在和在歐洲的李秋視頻,她一下子沒有聽到,直到門鈴響得越來越頻繁,她才注意到,跟李秋說了一聲,跑去開門。

  秦奕西裝革履地站在門口,那一天早上之後,秦奕就不見了,時隔三天時間沒有見,林舒意突然覺得有些尷尬。

  一夜風流之後,她們到底是屬於舊情復燃還是什麼,她甚至不知道該怎麼去定義。

  她想弄清楚,可是秦奕突然就消失了三天。

  經歷了那麼多的事情,她真的知道什麼是順其自然了,於是就順其自然了。

  三天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是很短,可是有時候三天也足夠說明很多東西。

  她覺得那一天秦奕一定是腦子被人撬了,清醒過來之後發現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所以就避而不見了。

  她這樣想著,也好,反正兩個人糾糾纏纏那麼久,她有陰影,對自己和秦奕的未來更是沒有信心。

  如果真的是就這樣斷了,也沒什麼,她坦然。

  只是她還沒有坦然得完全,那個攪動了一汪春水的男人就突然站在她家門口。

  秦奕看了她一眼,將手上的手提包遞給她:「拿著。」

  她不明所以,還是接了過去。

  他看了她一眼,抬手鬆著領帶,然後就這樣進了她家。

  林舒意還站在自家門口,對現在的狀況很是不理解。

  而這種不理解持續了很久,林舒意坐在自家客廳的沙發上,浴室傳來淌淌的流水聲,她到現在都沒有明白,秦奕這種一進來她家就找了衣服進浴室洗澡的行為算什麼。

  林舒意坐在沙發上,呆滯地看著秦奕剛剛在她門口叫她拿著的手提包,秦奕什麼時候從浴室出來的也不知道。

  等他坐到自己身邊的時候,林舒意只來得及回頭看了他一眼,隨後便被納入懷抱中。

  秦奕那短髮還有些水滴沒有擦乾,滴落到她的脖子上,林舒意只覺得有些燙,燙得她的臉頰都想要燒破皮一樣難受。

  她動了動,想要從秦奕的懷抱裡面掙脫出來,可是他卻收緊了手,在她上方開口:「別動。」

  聲音裡面掩蓋不住的疲倦,林舒意最後還是沒有動。

  他的下巴擱在她肩膀上,兩個人的臉頰緊緊地貼在一起,他的鼻息噴出來,不少打在林舒意的臉上,她只覺得呼吸有些急促。

  「D市那邊的分公司出了一些問題,那天走得急,沒有來得及跟你說。」

  秦奕突然之間開口說起這件事情,林舒意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能低低地應了一聲。

  風扇在一旁呼呼地吹著,秦奕頭髮上的水不斷地打在她的臉上和手臂上,有些清涼透徹。

  林舒意動了動,抬頭看著他,指了指秦奕的頭髮:「你頭髮還濕,我去拿毛巾來。」

  秦奕微微一怔,抱著她的手總算是鬆了開來,林舒意進去浴室拿了條毛巾出來,本來打算遞給秦奕的,想了想,還是自己坐在他身側,幫他一點點地擦著。

  秦奕突然伸手將她抱進了懷裡面,兩個人面對面的抱著,林舒意拿著毛巾呆滯著不知動作,只覺得自己的腰上一暖,秦奕趴在她的胸前,淡淡開口:「繼續。」

  他的頭埋在她的胸前,每一下呼吸林舒意都能夠感覺得到,那樣曖昧的一個姿勢,她只覺得自己有些僵硬。

  直到許久,亭子裡面除了那風扇的響聲,再沒有其它之外,她才繼續著手上的動作。

  秦奕的頭髮向來很短,可是現在竟然一簇簇地耷拉著,有些長,林舒意忍不住開了口:「頭髮有些長了。」

  身前的人低低應了一聲:「嗯。」

  男人的頭髮不如女人多,也不如女人長,所以擦拭起來幹得很快,在加上一旁的風扇風力那麼足地吹著。

  林舒意看著差不多了,抬手摸了摸,也幹得七七八八了。

  她動了動,伸手推了推秦奕,「好了。」

  秦奕被她推到沙發的靠背,林舒意從他懷裡面跳出來才發現他已經睡著了,緊緊閉著的眼眸下面能夠清晰地看到很濃重的黑眼圈。

  她站在沙發前,有些心疼,忍不住蹲下身子,一點點地打量秦奕的五官。

  秦奕的五官很立體,臉部線條更是凌厲,三年的時間沒有見,只覺得下巴更加地尖銳了,臉上本來就沒有什麼肉,現在看來,好像又瘦了不少。

  她忍不住抬起手,輕輕地觸摸著那尖尖的下巴,眼淚猝不及防就流了下來。

  「舒舒,幫我把領帶拿過來。」

  林舒意坐在床上,看著正在穿衣服的秦奕有些呆滯,他的話傳過來,她才微微動了動,曲著身子拿過床上的領帶,遞給她。

  她不知道昨天晚上兩個人怎麼又滾到床上了,而對於自己家秦奕的東西越來越多這個事實,她現在才反應過來。

  這些都不是問題,問題是,他們這樣到底算什麼。

  手上突然一暖,而她卻還處於恍恍惚惚的不知所以然的狀態,有些僵硬地抬起頭,秦奕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突然握著她的手一用力,她整個人也被提了起來,直接撲到他的身上。

  秦奕一隻手扶著林舒意,好讓她站穩,另外一隻手抬起來將她有些亂的髮絲撥到身後,「幫我。」

  他的聲音帶著剛剛睡醒的喑啞,醇厚如大提琴一般讓人沉醉入迷,林舒意微微怔了怔,反應過來後才有些呆滯地拿著領帶幫他系。

  林舒意從來沒有幫男人系過領帶,秦奕抱著她,貼得太近,她甚至覺得自己的呼吸有些順不過來,手忙腳亂,一不小心就把秦奕給勒了:「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她怕他生氣,連忙松著領帶,可是越是緊張越是松不開,她急得臉都紅了。

  半響,修長的手指撫上她的雙手,一點點地教著她:「這樣。」

  他低著頭,視線認真而專注。

  「會了嗎?」

  聲音再次傳來,林舒意回過神來,卻發現自己剛剛連秦奕說了什麼都沒有聽到,只能硬著頭皮說會了。

  秦奕勾了勾唇角,看著她的黑眸似笑非笑,驚得林舒意的手抖了抖,連忙鬆了開來。

  「你趕緊去上班吧。」

  他看著她,低低地應了一聲:「嗯。」

  林舒意笑了笑,正想往床裡面倒,後腦突然一暖,雙唇被緊緊地壓著,她甚至還沒有來得及反抗,秦奕就已經攻城略地。

  支離破碎的語言全部都被堵在口中,林舒意雙手一動,抱著他的脖子,回應著。

  就在她以為自己要窒息而亡的時候,秦奕總算是鬆了手,抵著她的額頭問著:「中午一起吃飯?」

  她的臉很燙,視線不敢落在他的眼眸上,直接越過秦奕的肩膀看到他身後的衣柜上,點頭應著:「嗯。」

  門口傳來關門的聲響,秦奕的睡衣還放在床上,她坐在那裡,有些怔忪不明。

  李秋回來的那一天陽光很好,秦奕去出差了,她寫了幾千字的遊記後就接到李秋的電話了,約了她晚上一起去吃飯。

  新婚的日子真是養人,李秋白白胖胖的,氣色紅潤。

  雖然林舒意這一個月也胖了不少,可是比起李秋,她覺得自己胖的那幾斤真的不算什麼。

  「新婚還好吧?」

  林舒意攪拌著手上的吸管,李秋被她一句話問得臉動紅了。

  她微微一怔,忍不住笑了:「看來不錯。」

  原本就紅著的臉更加紅了。

  李秋看著她,欲言又止,反倒是林舒意,只是笑了笑,不以為然地問著:「你想問什麼,問吧。」

  李秋看著她,小心翼翼,半響,才鬆了唇開口:「你和秦奕怎麼了?」

  手微微頓了頓,林舒意看著坐在自己對面的李秋,突然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想了好久,才找出那麼一句話來開口:「大概是,就那樣吧。」

  兩個人之間突然之間沉默了下來,李秋對秦奕和林舒意的事情向來都是只知道一半,林舒意當年離開的原因她也不清楚,只是突然之間秦奕找到她,問她有沒有辦法聯繫到林舒意。

  她那時候問秦奕怎麼,他只是說林舒意不見了。

  那大概是那麼多次,第一次見到那樣的男人露出那樣慌張的表情。

  她當著秦奕的面打了電話給林舒意,可是除了號碼已過期也還是號碼已過期。

  李秋永遠都記得那一刻秦奕的表情,她看著他蒼白的臉,甚至懷疑他能不能安全地回去。

  可是她開口問出來要不要讓張升幫他開車,他只是搖了搖頭,說了句謝謝便轉身離開。

  背影寂寥得讓她站在那裡許久沒有反應過來,後來她也是想方設法去連續林舒意,可是卻得不到半分的回應。

  那個郵箱是林舒意給她的,但是她也就用來註冊過一次,後面就沒有用了,幾乎是抱著個最後的希望了,所有的郵件都往那裡發,卻從來沒有一封回信。

  不要說秦奕,甚至連她,都有些懷疑,這個世界上,到底還存不存在林舒意這個人。

  一個多月前接到林舒意的回信時,她甚至有些不可置信,捉著一旁的張升幫忙看了很久。

  儘管只有那麼一句話,李秋還是忍不住哭了。

  三年的時間,林舒意真是夠狠心,所有的一切,說不要就不要了。

  李秋看著坐在自己對面的林舒意,咬著唇,最後還是覺得要將事情說清楚:「舒舒,你走了之後的一年,薛家被秦奕收購了。」

  林舒意的拿著杯子的手微微一抖,奶茶灑在她的手背上,她卻視若無睹,將杯子放在桌面上,微微皺著眉:「你什麼意思?」

  李秋瞪了她一眼:「你還不懂嗎?欺負過的你的人都沒有好下場。舒舒,這幾年,秦奕幫了我和張升很多,我們感謝他,他唯一對我的要求只是讓他知道你的消息。」

  李秋還記得她和張升兩個人絞盡腦汁地想辦法償還秦奕的恩情時,他只是輕飄飄地放了一句話:「李秋,我幫你們,只是因為你曾經對林舒意好。我沒有想過要你們回報我什麼,我只是希望,你在得到她的消息,能夠第一時間告訴我。」

  後來她和張升說起這件事情,張升抱著她說:「秋秋,林舒意真是福氣,能夠一個人這樣對她。」

  她想爭辯些什麼,林舒意經歷的那些痛楚她都看到過,在夜色那一晚的事情她還歷歷在目,可是她張了張嘴,卻發現,原來在時光面前,任何的傷害都能夠變得微不足道的。

  更何況,他也不過是因為愛她罷了。

  林舒意低了低眼眸,有些發怔。

  「舒舒,你也不小了,秦奕這樣的男人,你這輩子都不會再遇到另外一個的了。我也不是說什麼有情人應該終成眷屬,你們之間的事情我也不太清楚。可是這幾年來我和張升也吵過鬧過互相折磨過,可是最後還是結婚了,選擇了很多人口中牢籠,將兩個人鎖起來。但是如果你問我為什麼,我只能告訴你,猶豫的時候你已經在錯過了。」

  畢竟是熟悉的人,看著林舒意的表情就能夠知道她到底在想些什麼。

  秦奕是她的恩人,可是林舒意是她的朋友。她不是為了報恩才這樣,她只是,一不小心,看到了一個隱忍愛著的男人的情深而已。

  和李秋分別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了,林舒意下了公家車上就沿著那小路走著。

  這個時候的人還不少,街邊還有一些賣著燒烤和首飾衣服等等的小攤販。

  她猛然想起李秋和她分別時說的那句話:「舒舒,誰也不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麼,過去的也不能夠回去,人總是要往前走的,但只有順著自己的心意,才能夠走出一條路來。」

  林舒意第一次覺得李秋說的話太有哲理了,她甚至聽得不太懂。

  現在看著那些為了生活忙碌不堪的人們,她第一次覺得自己比起他們,太幸福了,而比起四年前的林舒意,一個天堂,一個地獄。

  秦奕說要出差一個星期,今天才第五天,所以她從來沒有想到他會在現在出現在自己的門口。

  樓道的燈終於修好了,白熾燈打在秦奕的臉上,他倚在門邊,手裡還提著一個行李袋,右手還勾著一件西裝外套,看著她,嘴角泛著淺淺的笑意。

  林舒意只覺得心中一動,只覺得腦子的某根弦斷了,迎著他的視線撞進他的懷裡面。

  環著的雙手不斷的收緊,這是她那麼多年來,第一次感受到真實。

  「秦奕,我很想你。」

  喉嚨被一片酸澀哽咽著,她開口的聲音喑啞不清,卻能夠讓人聽得一清二楚。

  秦奕微微一怔,抬手抱著她,「恩,我也是。」

  他話音剛落,只覺得眼眶裡面的淚水越來越多。

  她終於明白李秋的意思了,人活著本來就累,瞻前顧後想那麼多,只會更累。

  她已經是自己一個人了,也沒有什麼計較了,人生走過來最為燦爛的三十年,已經沒有多少個三十年再任由她任性撒潑了。

  而更重要的是,再也不會有一個人,願意站在原地,一次又一次地等著她回頭。

  「秦奕,對不起。」

  從開始到現在,無論誰對誰錯,無論發生了什麼,她始終欠他一句對不起,為自己的懦弱,為自己的退縮,為自己的高傲。

  樓道突然傳來腳步聲,林舒意才連忙鬆開了手,有些慌張:「有人!」

  秦奕的輕笑聲傳來,她只覺得臉頰有些燙,連忙開門將秦奕扯了進去。

  她還沒有厚臉皮地讓別人看著自己抱著個男人在家門口,相對於她的慌張,秦奕就比較淡定了,被她拉著進了屋子,也沒有說什麼,只是抬手鬆著脖子上的領帶,隨後看著她,目光灼灼。

  林舒意回過頭,對上那灼熱的視線,忍不住咽了口口水,硬著頭皮開口:「你怎麼這麼早回來。」

  他大手一撈就將她拉進懷裡面,緊緊地抱著她,絲毫不讓她有半分動機會:「想你了。」

  秦奕從來都是緘默不語,偶爾的一兩次表露心意也只是在意亂情迷或者是喝醉了的時候,像現在這麼清醒地抱著她說想她。

  林舒意覺得,這大概是,最動聽的情話了。

  她抬手回抱著他,臉頰隔著衣物在那結實的胸膛前輕輕地摩挲著。

  細細碎碎的吻落下來,她微微仰著頭,錯愕了一番之後踮著腳尖,仰著頭,承接著一切。

  衣衫褪盡時,窗外的風吹進來,帶著夏天的溫熱。

  歸於平靜的時候她被秦奕抱著,床上的被單有些亂,空調裡面的冷氣噴出來,有些冷,林舒意忍不住縮了縮。

  渾身有些不好受,粘粘黏黏的,可是秦奕抱著她,不撒手,閉著眼睛,也不說話。

  房間裡面很靜,只有兩個人有些急促的聲音在交織著,直到最後慢慢地平緩下來,林舒意才微微動了動:「我想洗澡。」

  眼皮微微睜開,露出墨黑的眼眸,秦奕低頭看著她,點了點頭,卻還是沒有鬆手。

  半響,抱著她的人才微微鬆了松,原本塌下去的床又高了起來,她抬手扯著被單,卻在下一秒被秦奕雙手抱起來。

  她身上什麼都沒有,兩個人這樣明目張胆的赤條條,林舒意整張臉直接就漲紅了。

  腳沾地的第一件事就是將秦奕推開,伸手拉過一旁的浴巾:「我自己可以的。」

  視線落在地板上,看到那橙黃色的地板,林舒意覺得自己的臉太燙了,好像發燒了一樣。

  秦奕身上也是什麼都沒有,林舒意不敢抬頭,生怕自己一不小心抬頭看到了什麼不應該看的,只能低著頭等秦奕出去。

  門鎖上的聲音傳來,她才敢抬頭,卻發現秦奕根本就沒有出去。

  他抬手直接就扯了她手上的浴巾,抬手越過她的頭拿過一旁的蓬蓬頭,在她還在錯愕的時候調好了水。

  林舒意反應不過來,被他伸手一推,整個人就轉了個彎,背對著秦奕。

  溫涼的水從頭頂流下來,迷失的意識有些清晰,她這時才意識到秦奕要做什麼。

  雖然說再親密的事情兩個人都做過了,可是像現在這樣大家什麼都沒有穿。

  她僵在那裡,手腳放在一側,就像兩條筆直的欄杆一樣。

  林舒意不知道怎麼過去的,等她被秦奕用浴巾擦著身子的時候,秦奕自己也洗完了,兩個人過著浴袍,秦奕直接抱著她回到床上。

  平時這個時候她早就睡了,可是今天卻越發的精神,她微微動了動,似乎想起什麼,抬頭看著秦奕:「你是不是沒有吃東西?」

  秦奕微微動了動,低聲應著:「嗯。」

  林舒意看了看時間,有些頭疼,翻身就下了床,開始翻冰箱。

  這幾天林舒意都是在家裡面,很久沒有去逛商場了,冰箱裡面的材料不多。幸好她喜歡吃雲吞,還剩一些,林舒意全部倒進去面裡面了。

  麵食煮的很快,出鍋也不過是十多分鐘的事情。林舒意端著出去的時候秦奕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她招了招手:「過來吃麵。」

  秦奕吃東西的時候不怎麼說話,林舒意坐在那裡,扣著自己的指甲,發現有些長了,該去剪了,不然妨礙打字。

  等他吃完不過是五分鐘的事情,林舒意端著碗進了廚房,回頭看到秦奕倚在門邊,目光有些深淵,她微微一動,將手上的水抹乾淨,跑過去抱了抱他:「秦奕,我想問你個問題。」

  他眉毛微微一動,兩個人走到沙發前坐下。

  她想了很久,有些事情還是想要搞清楚,當初太武斷了,很多事情,只是聽了片面之詞,現在回想起來,秦奕完全沒有那樣做的必要。

  她原本是坐在他身側的,秦奕伸手直接就將她抱到懷裡面了,低頭看著她:「你想我問我什麼?」

  他的目光直直地落在她的眼眸裡面,林舒意微微一動,抿著唇,卻還是說出了口:「三年前,薛佳琪她找過我,給了一個視頻給我看,我那時候——」

  她說不下去,她從來都沒有開口問過秦奕,現在想想,那麼多年,秦奕連一個辨析的機會都沒有。

  這三年裡面,她想的最多的就是和秦奕在一起的那一段日子,她以前固執又自尊,倔強又不懂得退讓,和秦奕相處的時候就像是刺蝟一樣,渾身都是刺,秦奕抱著她會痛,自己抱著自己也會痛。

  後來在旅遊的時候遇到一對六十多歲的夫妻,兩個人還是像那些剛剛戀愛的小情侶一樣,會小吵小鬧,也會恩愛親密,林舒意在一旁看著,只覺得神奇。

  直到後來和老婆婆熟悉了才知道,他們年輕的時候也曾經互相傷害過,從最開始的在一起到最後修成正果,分分合合,七八年的時間。

  後來才發現,當年蹉跎了那麼多年的時光,不過是年輕的時候太過倔強,太過愛自己,從來都不願意低頭第一個開口。

  兩個人牽手走到今天,不是當初的愛情有多麼的堅不可摧,說到底還是對方的習慣了,就好像一日三餐一樣,吃的時候覺得麻煩,不吃會餓肚子。

  分別的時候老婆婆拉著她的手說了一句話:「婚姻裡面最重要的是溝通,姑娘你還年輕,而且性子犟,在感情裡面最不願意低頭,這樣往往吃苦頭的是自己。」

  老婆婆說的對,面對秦奕,她從來都沒有真正低過頭,就連三年前,也是拿著他的愛來強迫他放手。

  林舒意從未覺得這麼卑鄙,時間讓她成熟,而代價卻是這樣的不堪。

  秦奕低頭吻著她的眼角,一點點地將淚水吻回去,半響才看著她開口:「是你父親的視頻嗎?」

  她點了點頭,「那視頻裡面,我看到你拔了我父親的氧氣罩。」

  林舒意想了想,生怕秦奕生氣,連忙解釋道:「你知道,那時候我總是小心翼翼,就是害怕你會對我父親不利,那個視頻。而且我們之間,總是那樣子,我才會」

  「我懂,舒舒,我懂。」

  他看著她,聲音輕軟溫柔,動了動,伸手扣著她放在一旁的手,才繼續開口:「如果我說沒有,你信不信?」

  秦奕的話風淡雲輕,似乎她信與不信,都無所謂。

  可是林舒意知道,不是這樣的,她一句相信和不相信,就足夠將秦奕拉上天堂或者推入地獄了。

  可惜這些,她用了那麼多年才去明白。

  她終於忍不住失控,控制不住的難受衝出胸口,抱著秦奕,哭得整個屋子都是她的哭聲。

  「舒舒,你父親去世了瞞著你是我不對,但是當時你懷孕,狀態也很不好,本來想等你好一些再告訴你的,但是薛佳琪先一步。」

  秦奕頓了頓,抬手撥了撥她臉上沾著眼淚的頭髮:「那時候你父親的狀態很好,我過去那邊他已經能講話了,也不知道誰和他說了你那些年的生活情況。他捉著我的手跟我講了很多,他說他對不起你,不想再連累你了,想要個痛快。」

  「我問過醫生了,你父親能開口說話已經是最好的效果了,畢竟那麼多年了,人也老了,身體的機能個方面都已經不行了。所以,當時你父親讓我幫他走得安詳一些,我猶豫了,但是我還是做了,畢竟那是我媽愛著的人,看到他那樣,我也不好受。」

  他們兩個人認識了那麼多年,林舒意從來沒有聽到秦奕講那麼多的話。

  每一句話都提醒著林舒意她當年是多麼的盲目自大,兩個人蹉跎了那麼多年,她知道,沒有誰對誰錯。

  如果非要計較出一個對錯,大概彼此都很不好,兩個人都是不會將感情表露出來的人。

  他們之間心平氣和溝通的機會比兩個人吵架的次數還要少,如果今天她不問,大概她永遠都不知道,事情是這樣的。

  心口很難受,眼睛燙得讓她生疼生疼,眼淚不斷地流出來,秦奕的衣服被她沾濕了一大半。

  「秦奕,秦奕,秦奕」

  她一聲聲地喊著,喊到聲音嘶啞,才漸漸弱了下去,直到最後,整個人累得不行,揪著秦奕的衣領,就這樣睡了。

  黑眸微微動了動,秦奕低頭吻了吻她的唇角,抱著她,喟嘆了一聲:「舒舒。」

  長長的,黑夜中,經久不息。

  林舒意做了一個夢,夢裡面她走在秦奕的身後,兩個人隔著一層看不清楚的距離,她怎麼加速奔跑都到不了他的身旁。

  秦奕越走越遠,而她的力氣一點點地弱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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