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今天晚上，我不走了

  陳潔的突然出現讓凌夏有些意外，她不知道陳潔站在這裡多久了，也不知道剛才她和那人的談話陳潔聽到了沒有。不過凌夏素來坦蕩，也從來不缺放手一搏的勇氣，儘管現在四面楚歌，可紀北不是西楚霸王，她也不是虞姬，她會幫著自己的愛人，殺開一條血路，衝出重圍。

  不過這一次，凌夏沒有再叫陳潔姐姐，她只是淡淡一笑，「好，陳潔，只要你不是想勸我讓出紀北，你想談什麼我都奉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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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潔望了凌夏一眼，又望了望離這邊越來越近的紀歆和凌念，對凌夏說：「你跟我來。」

  陳潔把凌夏帶到花園後面的一個廢棄的舊禮堂里，這個禮堂很寬很大，屋頂很高，深藍色的吊頂上密布著許多彩色的射燈，恰似一方綴滿星星的藍色蒼穹，蒼穹的正前方還有一個看上去挺奢華的大舞台，足以容納上百人的表演。

  這裡過去應該是這個大院裡最繁華最熱鬧的地方，舞台上重重疊疊的朱紅色和墨綠色絲絨簾幕厚重，大氣；舞台的正面，「熱烈歡迎軍區文工團來我部慰問演出」的大型橫幅已經褪了顏色，卻依舊氣勢恢宏。

  也許是廢置太久的原因，禮堂的四周已經蛛網連綿，草木森森，再不復當初的繁華與昌盛。凌夏望著觀眾席上那一排排整齊劃一，卻早已積滿灰塵的座位，想像著童年和少年的紀北應該在這裡留下了很多難忘的記憶。

  那個時候的紀北，應該是天真，快樂的吧？他和陳潔應該經常在這一排排座位之間追逐嬉戲？就像今天的凌念和尚佳，那些稚子無邪弄青梅的少年時光，是否在他心裡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記？

  可是，為什麼她的記憶深處，似乎也有這樣一方藍色的蒼穹？

  見凌夏一直在若有所思地四處打量，陳潔望著舞台上奢華的簾幕輕輕地笑了笑：「小時候，我和紀北，舒暢幾個經常來這裡看演出，看電影，不過我們玩得最多的是躲在那些幕布後面捉迷藏。」

  見凌夏沒有打斷她的意思，陳潔繼續靜靜地說：「紀北這傢伙從小就賊壞，每次我們剛剛找個地方躲起來，他就會故意大喊一聲：藏好了沒有？」

  凌夏忍不住「噗」地笑出聲來，這的確是那傢伙的風格。

  「偏偏我蠢，每次舒暢千叮嚀萬囑咐叫我不能回答，可是只要聽到紀北那一聲大吼，我就會老老實實地回答他：藏好了。」

  「陳潔，你也忒實誠了。」凌夏終於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只是好遺憾，她沒能參與他如此快樂無憂的童年和少年；她的童年和少年只有黑暗，只有恐懼、只有童曉天那一座千年不化的皚皚冰山。

  「凌夏，既然你覺得我實誠，那就請你相信我。」陳潔的臉上卻沒有一絲笑容，「我把你拉到這裡來，就是想告訴你，今天的事，我事先完全不知情。」

  凌夏收回那些稍稍飄遠的思緒，有些意外又有些動情地望著陳潔：「我相信你，陳潔。」

  剛才，竟然是自己誤解了陳潔，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陳潔也抬起眼眸坦然地迎視著凌夏的目光，剛才她已經一字不落地聽到了凌夏的控訴，痛定思痛，她決定放手這份感情，「既然你肯相信我，那就請你放心，雖然我的父母都是烈士，但是我還不至於借著烈士的名義威逼你把紀北讓給我。」

  聽到陳潔這樣一說，凌夏也知道陳潔聽到了她和剛才那人的談話。凌夏歉然地望著陳潔，「陳潔，對不起……」

  「凌夏，我們之間，不存在誰對不起誰。」陳潔抬頭望著那個奢華的大舞台，苦澀地笑了笑，「我不瞞你，我確實很喜歡紀北，但是我也有我的尊嚴，我不要一份別人退讓給我的愛情。」

  最後的一句話，陳潔說得極輕極輕，輕得仿若喃喃自語，凌夏不知道她是在向她表明態度，還是在對自己表個決心。

  凌夏能理解陳潔，紀北是她深愛的人，也是陳潔二十多年的青梅竹馬，陳潔對紀北的愛，絕對不會比她少一分一毫。

  二十多年的痴心執念，那個深藏在心底的陌上少年，還有那些遺落在時光里的青春歲月，豈是陳潔說不要就能不要，說放手就放手的？

  在紀家吃過晚飯，街上已經到處燈火輝煌，紀北不顧景珊的阻攔，執意要送凌夏和凌念回江濱小區。

  一路上，凌念滔滔不絕地描述著今天他和紀爺爺在沙盤裡縱橫廝殺的酣暢與快意。回到家裡，這小子依舊拉著紀北眉飛色舞地比劃，凌念越比劃越精神抖擻，越抖擻越不肯睡覺。

  紀北不得不使出渾身解數，心急火燎地把凌念拎進衛生間沖了個涼讓他冷靜一下，然後把他押到床上逼著凌念閉上眼睛數星星數黃豆數綿羊。

  凌念雖然一萬個不情願，到底只是個六歲的孩子，被紀北一番威逼利誘，還沒有數夠一百隻綿羊，眼睛就睜不開了。

  仲夏的夜，褪去了白天的暑熱，總算有了幾分涼爽。再加上一輪圓月當空而照，在房間裡灑下一片旖旎的清輝。這樣的夜晚，這樣的月色，正是屬於情侶的好時光。

  折騰了一天的紀北好不容易才有這片刻的閒暇可以和凌夏安安靜靜待上一會，所以剛剛把凌念哄睡，他立刻溜進衛生間三下五除二沖了一下身上的汗水，隨即躡手躡腳地來到凌夏的房間，迫不及待就把剛剛洗去一身暑熱的凌夏擄進懷裡，灼熱的唇舌環繞著她的耳鬢，在她的唇齒之間不斷地撩撥、廝磨、糾纏。

  被紀北這樣灼熱滾燙地親吻著，凌夏同樣不由自主地沉溺在這溫柔旖旎的月色里。可是很快，凌夏就感覺到了紀北越來越迫促的心跳，越來越粗重的呼吸，還有他身體某處越來越明顯的堅硬。

  凌夏心裡一驚，趕緊推開紀北站起身來，「紀北，時候不早了，你快點回去吧，免得阿姨擔心你。」

  「今天晚上，我不走了。」情到濃時，軟玉溫香，紀北哪裡還肯放開懷中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