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不管是銅豌豆還是鐵豌豆
2024-05-03 15:07:22
作者： 小缽子甜酒
就在紀北心急如焚的時候，救護車很快就趕了過來，尖銳的警笛聲更加刺痛了紀北的心弦。
「你這人怎麼回事啊？人影都沒看到你就敢胡亂報警？神經病吧你？」
救護車上的兩個醫生根本聽不進紀北的解釋，更不願意留下來幫忙尋找，他們要的是倒在地上拉回醫院就能立竿見影生成的效益，而不是身為醫者雪中送炭救死扶傷的天職。
「拿著錢給老子滾！」紀北血紅著雙眼，掏出兩張鈔票惡狠狠地甩到那兩張毫無人性的馬臉上，「等我找到凌夏，如果她有任何意外，老子拆了你們那個破醫院！」
望著衝破雨霧揚長而去的救護車，紀北多麼希望剛才他沒有看到凌夏，多麼希望那個在風雨中翩飛的身影，只是他的一種幻覺。
可是紀北清楚地知道，他不可能看錯凌夏。別說剛才路上只有一個迎風而舞的凌夏，他默默喜歡凌夏那麼多年，即使是茫茫人海之中，他只要搭上一眼，他也能精準無誤地把他的夏夏認出來。
凌夏說過她要去找工作，她這樣頂風冒雨，一定是趕著去找工作。為了養活凌念，供凌念上最好的幼兒園，四年來她一直就是這樣，辛辛苦苦奔波在上大學和找工作的路上，晴天一身塵土，雨天一身泥濘，風雨無阻，風雪無阻！
「凌夏！夏夏！！」紀北大聲呼喊著，撕心裂肺。
你這個傻丫頭，這麼大的風雨，你為什麼不知道找個地方先躲一躲？我都說了讓你隨軍，你為什麼就是不肯答應？這麼多年你心裡只有一個凌念，從來沒有自己，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凌念怎麼辦？我該怎麼辦？
這一刻，紀北的心裡充滿了悔恨，他恨自己為什麼不再強硬一點，為什麼不先斬後奏，瞞著凌夏替她辦好隨軍手續。
他放棄了十多年的軍旅生涯回到凌夏身邊，就是不想讓她再像今天這樣風裡來雨里去地辛苦奔波啊。
老天，你已經拿走了一個我深愛的女人，怎麼能如此殘忍，一而再再而三地讓我承受這樣的悲傷與絕望？
紀北頂著瓢潑大雨一邊沿路尋找，一邊繼續呼喊著凌夏的名字，回答他的，依舊只有扯天扯地的無情風雨，還有來往車輛呼嘯而過的轟鳴！
紀北就在這茫茫風雨茫茫天地之間，一遍又一遍地尋找，一遍又一遍地望空嘶吼：「夏夏，凌夏！你在哪裡？！你別嚇我，你快回答我，你在哪裡啊，夏夏？！」
「紀北，你是在叫我嗎？」就在紀北心急如焚萬念俱灰的時候，一個清脆欣悅的聲音突然穿透茫茫風雨迤邐而來。
「夏夏？是你嗎？」
聽到那熟悉的聲音，紀北的心跳都幾乎停止。循聲望去，卻看到凌夏娉娉婷婷站在馬路對面，一見到他，凌夏絲毫不掩飾自己滿懷的欣喜，立刻橫過馬路朝他飛奔而來。
「夏夏！」紀北痛呼一聲，幾個騰躍衝過去一把將她抱起來，把她緊緊箍在懷裡，身邊依舊是狂歡肆虐的無情風雨，他卻再也無所顧忌，雙臂牢牢地纏住她的身體，雙唇急切地尋找著她的雙唇，像一個渴壞的孩子，又像是尋回了一件失而復得的寶貝。
「紀北，你的臉上怎麼流血了？你是不是受傷了？」凌夏被紀北裹在懷裡，他冰涼糯濕的雙唇落到她唇上的一瞬間，凌夏突然看到嫣紅的鮮血從紀北的頭頂順著他線條清雋的臉頰淋淋漓漓流淌下來，把他身上的白色襯衣染紅了一大片。
凌夏腦子裡轟的一聲，她又想起了那個從火車上一躍而下的白衣女人，想起了那女人血肉模糊的樣子……
如此相似的情節，同樣眩目的鮮血，凌夏失措地捧起紀北的臉，一邊大聲詢問，一邊手忙腳亂地在他的臉上頭上來來回回摸索。
還好，凌夏摸遍了紀北的整個頭臉，看到他只是被什麼東西擦破了一點頭皮，可能是因為頭部血管豐富，再加上雨水的沖刷，所以這血流得觸目驚心。
紀北也是直到這時才發現，剛才他在倒塌的護欄和路邊的花壇里瘋狂尋找，他的左小腿上不知道什麼時候被劃出了好幾條猙獰的血口子，左腳腳踝也有輕微的扭傷與錯位，加上在風雨里來來回回奔跑，早已紅腫得不成樣子。
「凌夏，你究竟怎麼回事？我不是一再交代你讓你在家好好休息不要出門嗎？你怎麼那麼不聽話？你是不是成心想要嚇死我？」
紀北聲色俱厲地制住凌夏在他身上來回摸索的雙手，不讓她再管他的傷口。直到這個時候，他還沒有從這場巨大的驚嚇中回過神來。
看到紀北確實嚇得不輕，凌夏豪邁地揚起臉來，朝紀北粲然一笑：「紀北，你放心吧，凌夏可是一顆銅豌豆，這一點小風小雨，是阻擋不了凌夏同學前進的腳步的。」
「我不管你是銅豌豆還是鐵豌豆，總之今後沒有我的允許，不許再擅自行動，聽到沒有？」
紀北出神地望著面前這張燦爛的笑臉，一種莫名的熟悉，再一次突兀地襲上他的心頭……
紀北自己也不知道是為什麼，每次見到凌夏這樣揚起笑臉粲然一笑，他都會覺得似曾相識。
不過這時候他還來不及深究這個，他拉住凌夏把她從頭到腳仔仔細細檢查了一遍，確定她的確是毫髮無損，這才放下心來。
這一刻他是那麼慶幸，慶幸自己還能看到她這樣燦爛的笑臉，還能這樣緊緊地把她擁在懷中。
慶幸之餘，紀北沒有忘記造成這場驚嚇的罪魁禍首：「那個天殺的混蛋，撞了我的女人還敢跑，老子饒不了他，天涯海角我也要把他逮回來！」
凌夏聞言一驚，風雨中再次響起那個冷冷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