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禍不知所起

  村子空無一人，不妙的感覺油然而生，楚素箏連忙往村子裡跑去。

  熟悉的笑臉和問候不復存在，相繼而來的是撲面的血腥味，濃厚得讓人頭疼。

  血，遍地的血，腥風血雨。

  屍體，遍地的屍體，殘肢斷臂。

  楚素箏越往村子裡走去，呼吸變得越難受，步子也如同灌了鉛一般沉重。

  她想呼喚，力氣卻一點點被眼前殘忍嗜殺的一幕抽離。

  村長……易老……離叔……安嬸嬸……

  一張張熟悉的面孔，此時都變成了冷冰冰的屍體，所有人都睜著眼睛，死不瞑目。

  剛才還艷陽高照的晴空逐漸變得灰濛濛，悶雷轟隆隆作響，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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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箏兒。」

  就在楚素箏下一秒要癱軟在地時，秦弈澤的聲音響起。

  無盡黑暗裡有了一絲光亮，楚素箏抬眸望向不遠處，抱著昏睡的櫻櫻、立在屍體中間的秦弈澤。

  「秦、秦弈澤。」

  壓死駱駝的，往往是最後一根稻草。

  楚素箏崩潰邊緣的情緒終於忍不住了，她跌坐在地上，目光呆滯，無聲的流著淚，喃喃自語：「易老、村子、王伯伯……他們都死了……他們都死了。」

  楚素箏臉上毫無血色，雙手雙腳都在顫抖著，全身冷得沒有一絲溫度，耳朵嗡嗡嗡作響，仿佛還能聽見易老慈愛的聲音。

  「箏兒。」秦弈澤被這樣的楚素箏刺痛，連忙將櫻櫻交給後面的驚蟄，過去抱著她，卻不知如何安慰。

  這些村民對楚素箏的含義，秦弈澤太清楚不過了。

  如今整個村子被屠，就如同要了她的命。

  「秦弈澤，他們全都死了！全都死了……」楚素箏緊緊的拽著秦弈澤胳膊，骨節泛白，牙齒咯咯咯的作響。

  秦弈澤深知現在什麼安慰的話對楚素箏來說都沒有用，他只是溫柔的順著她的背，眸子竟隱約泛著綠色的光芒，犀利的眼神讓人膽寒。

  哭得累了，楚素箏也慢慢的接受這個事實，猩紅的眼裡迸發著恨意，她緊咬著牙關問：「昨日我離開時還好好的，為何今天就……」

  究竟是誰心狠到如此地步，將整村手無寸鐵的村民屠殺殆盡！

  不管是從動機和手段，楚素箏率先想到的都是秦弈崇。

  心有靈犀一點通，楚素箏想到的，秦弈澤當是也想到了。

  秦弈澤抿了抿薄唇，簡單敘述著說：「上次我來，村長說過帶我去尋附近山頭的水眼，打個水井，這樣大家喝水就不需越兩座山。」

  「我們本約定好今日啟程，可我在山下等過了時辰也不見村長來，便感覺出事了，等我趕到時大家已經……就只剩下櫻櫻一人。」

  「秦弈崇，肯定是秦弈崇！」楚素箏豁然拉住秦弈澤胳膊，通紅的眼裡恨意滔天：「這一定是秦弈崇乾的，你快去抓他啊！」

  放眼整個齊國，楚素箏再也找不到更比秦弈崇鐵石心腸、毫無人性的人了。

  「箏兒，你冷靜冷靜！」秦弈澤抱住傷心憤怒的楚素箏，安撫著她：「死無對證，就算將秦弈崇逮到這裡來，他要是不承認我們又能拿他如何？」

  楚素箏掙脫開秦弈澤，怒不可遏：「那怎麼辦！任由一村上百人口就這樣含冤而死嗎？」

  「沒事了箏兒，沒事了箏兒。」知楚素箏現在情緒難以控制，秦弈澤不再刺激她。

  慢慢的，楚素箏這才緩過兩分，一腔怒火冷靜了些。

  「都是我害了她們。」良久，哭累了的楚素箏喃喃道。

  要不是她做事不小心，讓秦弈崇發現了端倪，順藤摸瓜查了過來，村長和易老就不會死了，櫻櫻也不會失去爹爹娘親，成為孤兒，大家還會好好的活著……

  秦弈澤將楚素箏攬在懷裡，宛如地獄而來的修羅鬼煞，帶著死亡的戾氣：「不怨你，是我大意了，低估了秦弈崇。」

  似是被這哀怨悽慘的畫面所感染，灰濛濛的天更加陰沉昏暗，風肆虐的狂刮著，片片烏雲仿佛要壓下來一樣，震耳欲聾的雷聲和刺眼的閃電也隨之而來。

  不消片刻，「嘩」的一聲，大雨就像塌了天似的鋪天蓋地從天空中傾瀉下來。

  楚素箏單薄的衣裳很快就被淋濕，可身上的涼哪裡比得上心裡的冷。

  秦弈澤看著這樣的楚素箏，一顆心像是被千萬隻螞蟻啃噬。整村人喪命，他又如何能做得到面不改色。

  「主子，我們該走了……」驚蟄用披風包裹住櫻櫻，默默提醒道。

  雨勢越來越大，秦弈澤擰了擰眉：「箏兒，我們回去再說。」

  幾百餘人喪命，此事非同小可，明面上還得讓官府來。

  「回去？」淚水混雨順著臉上流淌著，楚素箏眼裡閃爍著一股無法遏制的怒火和恨意，聲音冷冰冰：「都是因為我村子才會被屠殺，她們不能白死，我要報仇！」

  說著，縱使身子早已麻木冰冷，楚素箏還是從地上掙扎著爬起來。

  「箏兒！」秦弈澤扶住步伐踉蹌差點摔倒的楚素箏，額角青筋暴起：「人死了，證據毀了，你現在這樣如何報仇？」

  楚素箏全然沒有把他的話聽進耳里，而是想起什麼，甩開他：「對，證據！只要找到是秦弈崇動手的證據，就能讓皇上殺了他！」

  在雨的沖刷下，楚素箏放眼望去，紅色的血更加讓她恨意濃郁。

  是不是前世，秦弈崇也是這樣對她全家的……

  一想到楚敬文和楚松柏也像村長、易老般身首異處、血流成河，楚素箏什麼也顧不得，朝前面奔跑而去，腦海里就剩下兩個字。

  證據……她要找到證據……

  「砰！」

  可她還未跑兩步，後頸一疼，兩眼一黑，人便陷入了無盡的黑暗，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秦弈澤攔腰將昏過去的楚素箏抱在懷裡，心底複雜萬千。

  哀嘆一聲，他運起內力，縱身一躍，往山下去，驚蟄抱著亦櫻櫻跟上。

  知縣府邸，來回踱步擔憂萬分的楚敬文一見雨中抱著楚素箏匆匆而來的秦弈澤，大驚失色：「箏兒怎麼了？」

  秦弈澤來不及回答楚敬文，厲聲喊道：「傳府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