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最珍貴的

  牆壁上掛著一幅畫，明顯是雍鳴作品的風格，畫的內容是一對容貌絕美的男女，男人坐著，女人站著，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莫如雲愣怔地看著那副畫，看著那兩張明顯和雍鳴極為相似的臉。

  想不到，那個女人竟然這麼漂亮，那個縱容自己妻子傷害兒子的男人，看起來竟然如此霸道俊美。

  還真是……人不可貌相。

  

  這時，耳邊傳來莫極臣的聲音，「你瘦了。」

  莫如雲方才回神，看向莫極臣。

  他正看著她，臉色平靜，目光卻瞬也不瞬，「那天受傷了麼？」

  「沒有。」莫如雲說著，見他盯著自己手臂上的青紫，忙解釋，「這塊是不小心磕到的，但沒有更重的傷了。」

  莫極臣微微頷首，低聲說：「那天我正好在總公司。」

  MMK的總公司在東亞，據此有十幾個小時的飛機。

  莫如雲知道他是在解釋自己為什麼沒來救她，心裡不由得感到一陣暖，說：「你不是幫我叫了警察嗎？而且也叫來了雍鳴。」

  莫極臣沒接這話，只問：「調查到主使了麼？」

  莫如雲說：「警方抓了山下幸子，但還沒有給其他消息。」

  「雍鳴呢？」

  莫如雲說：「他什麼都還沒說。」

  莫極臣卻突然蹙眉，「你剛才說，警方抓了誰？」

  「山下幸子。」莫如雲說：「就他的那個……情-婦嘛。」

  在莫極臣面前說自己老公養情-婦，真丟臉。

  莫極臣問：「是三歲的女孩麼？」

  「對。」

  莫極臣目光閃了閃，抬起了手。

  那裡，仍有一個淡淡的，幾乎已經看不出來的齒痕。

  莫如雲問：「這是怎麼弄的？」

  莫極臣沉默片刻，低聲說：「那孩子咬的。」

  「……」

  「她當時認為我攻擊了她媽媽。」莫極臣重新抬起頭，看向莫如雲，「那天你也在。」

  莫如雲沒說話。

  那天，她記得。

  不過，對於艾琳幾時咬了莫極臣，她半點印象也沒有。

  莫極臣定定地看了莫如雲幾秒鐘，露出了難過的目光，「抱歉，你失憶了，不記得這件事。」

  告訴莫極臣失憶沒有任何風險，他一定會替她瞞著雍鳴。

  可是告訴他之後呢？

  她不由自主地看向他的左手。

  中指上，戴著訂婚戒指。

  她自己也結婚了。

  那天莫極臣明顯還有很多話，莫如雲甚至隱隱在心裡明白，那句「不同的期待」之後，或許是能夠顛覆她過去的所有認知的話。

  可如果讓他說下去，會怎樣呢？

  莫極臣給了她這個世界上最好的一切，坦白說，她很害怕自己在聽完那些話之後會把持不住。

  介時，雍鳴怎麼辦？溫晴晴怎麼辦？MMK怎麼辦？

  一切都將萬劫不復。

  何況，還有一個可能性。

  那就是它僅僅是「不同的期待」。

  僅此而已。

  無論是哪個答案，她都不應該知道。

  基於這些，莫如雲壓下想要告訴莫極臣真相的念頭，嘆了一口氣，說：「難怪你這麼難過。」頓了頓，又說：「也不知是不是因為我的緣故。」

  「不可能是。」莫極臣說：「即便她說是因為你，那也不是真相，她只是在用那種方式攻擊你，你已經盡力，不必自責。」

  莫如雲望向他，真心地說：「謝謝你，哥哥。」

  莫極臣望著她，微微地搖頭，「我沒能為你做什麼。」

  「已經很多了，當時幸虧有你在陪我聊天，否則我肯定會嚇死了。」莫如雲說：「只要聽到你的聲音，我就覺得很安心。」

  莫極臣說：「但以後不要再這樣魯莽了。」

  莫如雲點點頭。

  莫極臣說：「抱歉，我不是想指責你。」

  莫如雲搖了搖頭，說：「我只是……」這些話她沒有對雍鳴說過，可能是因為那畢竟是山下幸子吧，「其實我那天挺害怕的，那兩個人撲過來的時候，我真的以為自己完蛋了……」

  因為對方是莫極臣，將她養大，救出火坑的人。

  她對他完全不設防，忍不住放開了情緒，眼淚湧上眼眶，「她怎麼會這麼壞呢？那個房子裡的管家和他的秘書平時都對我挺好的，怎麼會突然開始配合外人害我呢……我到底做錯了什麼？」

  莫極臣伸出手，將莫如雲摟進了懷裡，輕輕拍了拍她的背，說：「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這恰恰證明你擁有的一切都很珍貴。」

  莫如雲沒說話。

  雍鳴珍貴嗎？

  她曾以為是的。

  當初第一人格雖然不富有，但他是個真正的雅人，不染煙塵，極為乾淨。

  他是珍貴的。

  可他還有個第二人格，那個世俗的、黑暗的、放浪的、利己的第二人格。

  他不珍貴，他一點都不珍貴。

  最珍貴的是莫極臣啊。

  可她已經錯過了他。

  莫極臣輕輕地抱著她，什麼也不說，安靜得仿佛不存在。

  他總是這樣，以最包容的姿態，平靜地接納著她的痛苦。

  小時候的那種感覺又回來了，她忍不住張開手臂，抱住了他。

  哭了很久很久。

  以至於忘了身在何方。

  直到門板上突然傳來一陣敲擊聲。

  莫如雲嚇了一跳，想起上次這種狀況時，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莫極臣安慰地抱了抱她，隨即將她護在身後，打開了門。

  門外，雍鳴站在門口，手裡端著芝士蛋糕，面無表情。

  莫如雲更害怕了，拼命地縮到了莫極臣地伸手，莫極臣見狀，摸索著握住了她的手，讓開了門，說：「雍先生。」

  雍鳴這才笑了，柔聲說：「如如，蛋糕來了。」

  莫如雲沒說話。

  莫極臣微微側了側臉，再度看向雍鳴，「雍先生，綁架事件後，我妹妹一直沒有聯絡我，抱歉，剛剛看到她後，就請你三姐行了個方便。」

  雍鳴沒說話，看向了莫如雲。

  第一人格曾聽到她和溫晴晴通電話的內容，當時她雖未提到莫極臣的名字，但也提到了「莫家」，「潔癖」這種字眼，任何人都能想到莫極臣。

  但是莫如雲現在還要裝作失憶才行，失憶的自己，只知道莫極臣是她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