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就像我在你身邊
2024-08-04 02:22:19
作者: 梅森寶寶
「先生還沒有醒,不過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女護士微笑著問:「太太是想去看先生嗎?」
雍鳴的病房就在隔壁。
莫如雲到的時候,裡面並沒有其他人。
病房裡安安靜靜,只有儀器的滴答聲。
雍鳴躺在病床上,臉色蒼白,嘴唇皸裂。
她站在門口,望著他。
忽然,他眼皮微動。
隨即,張開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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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鳴是個很有靈性的人,所以幾乎是頃刻之間,他便感到了異樣,朝門口望了過來。
溫柔而惶恐的目光,一望便知,他已正常了。
莫如雲並不想上前,只是站在原地,沉默地望著他。
半晌,轉身出了門。
沒有任何阻礙便出了醫院,一出去就攔到了計程車。
司機是個中年女人,一路上說了許多八卦,「你知道漢娜·穆勒嗎?……連她你都不知道嗎?國際名模,許多奢侈品牌的代言人,全球一百位性感美人之一……我就說那個女人不是好鳥,她居然說殘疾人是浪費社會資源的垃圾,需要被人道毀滅,天哪,這種歹毒的女人有什麼資格賺那麼多錢!」
警察局等候區。
莫如雲打開手機,各大頭條都是有關漢娜·穆勒歧視殘疾人的消息。
文字、視頻,一應俱全。
消息是今天早上剛爆出來的,已經引爆了全網。
名人做到她這個級別,若不是因為得罪了大人物,根本不可能被爆出這種消息。
聯想到上次馬里奧說他知道雍鳴曾經把莫如雲打了個半死,那天,漢娜也在。
翻了一會兒,莫如雲放下手機,靠到了椅背上。
等候區只剩她一個人了。
待會兒要怎麼跟警察說?說雍鳴是瘋子,差點殺了她?
請求人身保護和婚姻無效?
說真的,她做不到。
畢竟,當他正常時,於她有救命之恩,也對她極體貼。
可這樣的日子她真的無法再過下去了。
難道,要假裝自己瘋了?
那接下來要怎麼辦?
就算能夠不進精神病院,履歷上印上這麼一筆,這輩子也算是毀了。
她糾結著,拿不定主意。
這時,左邊轉角傳來中年男人渾厚的聲音,說得是帶著本地口音的英語,「……他是一個真正的人渣。你知道有多荒唐嗎?他結婚第四天就提出要對自己的妻子做精神病鑑定,一周後卻被妻子以家庭暴力的原因告進了警察局。」
莫如雲皺眉,正要探頭去看,就突然聽到了她最熟悉的,那種慢慢的,緩緩的,毫無波瀾的平靜語調,「看樣子他妻子成功了。」
她的心怦然一動,呼吸陷入了短暫的停滯。
莫極臣。
「證據確鑿。」中年男人恨恨地說:「他必然是為了這件事才報復我的女兒。」
聲音是朝這邊來的。
莫如雲慢慢地從椅子上站起身,就近閃到和電冰箱差不多高的咖啡販賣機後面。
與此同時,莫極臣的聲音更近了,「您……」
他忽然住了口。
莫如雲攥緊了手指。
飲料機旁邊就是樓梯,衝下去只需要三四秒。儘管不是來時的那一部,但也肯定能夠順利離開這棟大樓。
所以,她沒有立刻就下去,而是靠在牆壁上,屏息凝神。
再說一句話吧。
兩年了。
已經兩年沒有聽過他的聲音。
她還以為,此生再也聽不到了。
「莫先生?」中年男人的聲音再度傳來,「您是想來杯咖啡麼?」
莫極臣沉默了好一會兒,說:「不,穆勒局長先忙吧,不打擾了。」
果然。
他從來都不喝咖啡。
他更不會關注這種廉價的咖啡機。
他只是……總能和她想到一處去。
中年男人又說話了,「好,一有消息,我立刻通知你。」
「謝謝。」
關門聲傳來,莫如雲想,這應該是那位局長進了某間辦公室。
接下來,走廊里陷入了久久的安靜。
靜到全世界仿佛只剩下她的心跳聲。
她知道,莫極臣走路很輕,所以她無法憑腳步聲判斷他現在是原地不動,或是走了任何一個方向。
但第六感告訴她,他正在接近她。
再不走就真的沒有機會了,她閉了閉眼,咬咬牙,抬腳衝進了樓梯。
一路狂跑,不到半分鐘就衝出了警察局大門。
樓上,男人來到咖啡機前,看著空無一人的角落,眸光微凝。
沒有麼?
視線轉向樓梯。
他確定自己剛剛聽到了腳步聲。
那聲音,熟悉得令他心顫。
正要下去,手機突然響起來。
他拿出來,看了一眼屏幕,一邊下樓,一邊接了起來,「媽媽?」
「阿臣。」莫母的聲音虛弱無力,「媽媽剛剛又夢到了如雲,心裡好難受,你可不可以陪媽媽聊一聊?」
不知是幸還是不幸,從這部樓梯一出來就是公交車站,此時此刻,一輛公交車恰好進站。
沒有經過任何猶豫,莫如雲就衝進了公交車。
家裡還是老樣子,沒吃沒喝,沒電沒水。
莫如雲來到工作室的角落,蹲在保險箱前,打開密碼鎖,拿出了裡面的東西。
純金的盒子裡,躺著一個精美的十字架。
它由極品墨翠雕刻而成,平時是黑色,光一打,便會變成美麗的綠色。
這是莫極臣送她的。
他是天主教徒,而她喜歡玉石。
剛到莫家時,她有嚴重的睡眠問題,除非累極,否則一閉眼,就會被血淋淋的噩夢驚醒。
所以,每天睡前,莫極臣都會來她的房間裡,坐在她的床邊,用英文給她讀《聖經》,一直讀到她睡著。
一讀,就讀了十年。
其實,直到現在,莫如雲依然不信任何宗教,但她永遠記得他讀《聖經》時的樣子,虔誠又優雅,清冷卻溫柔。
十八歲那年,她拿到了巴黎這邊的錄取通知書。
離開之前,他將這枚十字架掛到了她的脖子上。
他說:「別害怕,無論走到哪裡,主都會保佑你,就像我在你身邊。」
脖頸還在隱隱作痛。
她摩挲著十字架上的血跡,苦笑。
主沒有保佑她。
主怎麼可能保佑她?
主怎麼可能保佑一個肖想自己哥哥的……無恥之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