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李妍兒出嫁。

  一連幾日整個朝堂都是暗流涌動，李丞相被貶一事所有人都是唯恐避之不及。

  當然，只是暫時的。

  為官數十年，李府若是這麼容易被扳倒才是出了奇了。

  穆清歌為此還是有些遺憾的，到底是背景不同，上一世查出穆清梵通敵賣國後可是直接賜的五馬分屍，到了李丞相這裡卻只是簡簡單單的貶了個通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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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起來，李欣兒他們已經占了很大的便宜了。

  丞相就此倒台，就在所有人都覺得李府這次該是要蟄伏很長一段時間的時候。

  一個重磅的消息忽然流出：李妍兒不日將與林安啟完婚！

  許多人都為林安啟的膽識所敬佩，要知道現在他大概是唯一一個明知皇上正在打擊李府還敢公然與之結親的人了。

  不過也不難想通，林安啟自中了狀元後一直便受著皇上的親睞，此時縱然這樣做了，皇上想來也不會過多的責怪這位寵臣才對。

  此消息一出，邑都老百姓頓時按耐不住一顆八卦的心。

  李妍兒成親當日，他們全部都在蓄勢待發後早早的備好了瓜子點心，拿著小板凳在街道兩旁占了位置準備好好觀看此次喜事。

  其實這倒也不怪邑都的百姓八卦，主要是前兩次太子大婚和穆清歌大婚實在太有看頭，所以他們理所當然的便覺得這次成親應該還會發生個什麼叫人意想不到的事來。

  意料之中，李府並沒有讓大家失望。

  一頂二人抬的小轎匆匆的從李府接了親就回到了林府，一路順利的叫百姓瞠目結舌。

  接親人總共也不過七八個，儀式更是簡便沒有一絲氣派可言，叫不知道的人詫一看還以為是哪家在抬小妾呢。

  再怎麼說也是嫡女正妻，竟然會這般寒酸的就被嫁了出去。

  眾人唏噓。

  有人說這是因為曾經李妍兒羞辱過林安啟所以這是林安啟在刻意報復，也有人說此時正是特殊時期，林安啟只是想低調一些才會這樣做。

  總之不管是哪一種說法，李妍兒已經嫁為人婦這點是毋庸置疑的。

  李妍兒內心絕望，在簡陋的轎子裡幾次想咬舌自盡，可又極度不甘，她怎麼都沒想到自己的爹爹竟然會以死相逼她上花轎。

  她再怎麼放下豪言壯語要脫離李府也不過是逞一時嘴快罷了，又怎忍得下心真看爹爹去死。

  最終在萬不得已下，她才萬般不願的上了花轎。

  誰知等著她的這般草率的迎親禮，顯而易見，新郎官不夠重視新娘子，否則又怎麼會這樣委屈她。

  李妍兒如墜冰窟，覺得難堪至極。

  終於，花轎進了門。

  這不是她第一次見林安啟，可卻沒由來的多了幾分緊張。

  對方沒有說話，只是拉著她簡略的拜了天地，從此結為夫妻。

  另一邊，穆清歌穩坐於榻上。

  「小姐。」

  聽若坐在一旁百無聊賴道：「你真的不出去看看嗎？好多人都去看了呢。」

  「你若是想去就去吧。」

  穆清歌輕輕道，別人去看熱鬧，她去有什麼好看的。

  總歸現在李府往上貼也沒用，他們想拉攏林安啟替自己說話的幻想是肯定要破滅的，再過不久林安啟也會被貶。

  那個時候，李通議的表情應該很豐富才對。

  這個林安啟也是，再受皇上喜愛也不能違背皇上的意思啊。

  他不顧一切娶了李妍兒，只怕被貶的更快。

  到底是個迂腐的人，既然訂了親承了這件事就做不出失信於人的事來。

  這要是換了旁人，誰還這麼一根筋的去履行婚約啊。

  穆清歌搖搖頭，懶得去評判這些。

  轉眼，進入正月，大街上已經開始有了年味。

  喜氣洋洋的燈籠掛滿了整個街道，做小買賣的商販們吆喝的更加賣力了，誰都想再掙最後幾天好回家舒舒服服的過個年。

  往年這個時候，穆清歌一定是賴在陶府進進出出的。

  那個時候她天真的想著，是不是多在陶元城面前晃一晃他興許就日久生情了呢。

  誰知生的不是情，是厭煩。

  現在想起來，只覺得幼稚的可笑。

  又過了幾天，宮裡來人送了兩份請柬。

  一份是邀請穆清梵的，另一份，是邀請穆清歌的，竟單獨給她寫了帖子。

  以往每年皇上都會在大年三十那天宴請文武百官，可自爹爹去世後，這帖子便不再發給穆府了。

  今年為何……

  穆清歌覺得奇怪，始終想不通皇帝怎麼又把穆府給記起來了。

  最後，是陶元城過來解了穆清歌的疑惑。

  「請柬可收到了？」

  陶元城抬手拿起茶杯，沉沉道。

  「原來這是大人的意思。」穆清歌皺眉。

  「怎麼，不想去？」陶元城露出順心的笑意。

  這確實是他的意思。

  只要一想到在酒樓那日她跟著顧子衿親昵的離開他的氣就不打一處來，她穆清歌就這般缺男人嗎！

  他曾一度想過來捏死穆清歌，可卻被絆住了腳走不開。

  直到近來，事情已然擺平才空閒下來。

  這兩個人不是暗通曲款嘛，他偏要帶著她以他未過門妻子的身份出現在文武百官面前，最重要的，是理直氣壯的出現在顧子衿面前。

  他就是要她們看清楚，再怎麼不願意，穆清歌都是他的人！她就算是死，也別想跟別的男人在一起雙宿雙飛。

  她害的他與欣兒被迫分開，這就是報應。

  是她活該，陶元城暗暗的想著，更像是故意提醒自己他並不是想娶穆清歌為妻，他只是單純的在報復罷她了。

  「怎麼會不想去，皇上擺的宴席，能叫民女去民女覺得榮耀都來不及。」

  穆清歌清脆的聲音忽然傳入耳中道。

  「裝模作樣。」陶元城冷冷的別過臉。

  穆清歌不再說話，默默的立在一旁。

  看著她對自己這寡淡的神情，再想到她對顧子衿的巧笑倩兮，陶元城胸口的怒火再一次被點燃，一把將她拉入懷中。

  「我不管你現在有多愛顧子衿，但是你最好將你那分文不值的感情趕緊收回來，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惡狠狠的威脅傳入耳中，陶元城將下巴抵在穆清歌肩上低語：「你永遠，也別想從我這裡逃走。」

  這樣進的距離，穆清歌身體稍稍有些顫抖，驀然想起了上一次差點在房間裡因他失去清白，整個人都呆在了原地。

  心裡隱隱擔憂，他該不會再次發瘋吧。

  頓了一下，好在陶元城也沒有再進一步的舉動，穆清歌鬆一口氣。

  上一世，他看都懶得看她，所以從未有過這些親密的舉止，這個懷抱，她曾經翹首企盼了那麼久。

  可曾經的願望實現，穆清歌剩餘的只有反感。

  腦海里忽然浮現出另一個人的面孔，她的懷裡甚至還放著他送她的玉佩。

  想到這裡，穆清歌作勢就要站起來。

  感受到懷裡女子的異樣，陶元城忽然露出一個笑，按住她有些會錯意的貼在她耳邊道：「穆清歌，其實你心裡還有本大人的對不對？」

  聽了這話，穆清歌掙開陶元城的手一個旋身站起來，揚聲道：「沒想到大人這般喜歡自作多情。」

  「自作多情嘛？」

  陶元城搖了搖頭，兀自道：「假如你立馬磕頭認錯，或許本大人可以不計前嫌的好好接納你。」

  這話說的，好像穆清歌得因為他這句話感恩戴德一樣。

  「這世道，怎麼每個人都喜歡讓別人磕頭認錯。」穆清歌冷笑。

  到底曾經是結為了夫妻的，陶元城和李欣有的時候的行為簡直是如出一轍。

  話語裡的諷刺意味顯而易見，陶元城凝眉，看著穆清歌退到離她好幾步遠的地方站著，就像他身上有什麼不好的東西一樣對他避之不及。

  她竟然在嫌棄他！

  從什麼時候開始，他不待見的這個女人竟然也開始這麼明目張胆的不待見他了？

  心裡堵了堵，陶元城只覺得心裡有些慌，為了掩蓋這樣的慌神，他猛地站起來就要朝穆清歌走過去。

  剛抬起腳，外邊忽然傳來一聲焦急的喊聲：「陶大人！陶大人！你在裡邊嗎？有急事！」

  話音剛落，一個穿著盔甲的將領從門外沖了進來。

  接著，還有管家在後邊上氣不接下氣的跟著走了進來。

  見了穆清歌，再一次哭喪著臉道：「小姐，他非要進來，老奴還是沒攔住。」

  管家表示很無奈，近些日子大家怎麼都這麼粗暴，老是喜歡強闖。

  「無妨。」穆清歌很是理解，管家老胳膊老腿的，有人真要進來，肯定也攔不下什麼人。

  「小姐，那……」

  「沒事，你下去吧。」穆清歌擺擺手。

  「嗯。」老管家沉重的應了一聲。

  穆清歌雖然沒怪他，但他因屢次失職心裡還是有些過意不去，便鄭重其事的當著幾人道：「小姐，要不老奴去換個門吧，順道再請幾個護院。」

  「好，這主意不錯。」穆清歌讚賞道。

  管家得了讚賞，心滿意足的離開了。

  那邊將領平復了一下氣息，嚴肅道：「大人，是顧王爺那十萬兵出了問題。」

  「什麼問題！」陶元城立時將穆清歌丟到腦後直直的朝著將領走了過去。「怎麼回事？」

  「本來是十萬兵的，今早消失了三萬，而且這三萬都是精兵。」將領有些小心翼翼的答著，額頭上直冒冷汗。

  陶元城從顧子衿那裡得到兵符後就交給他操練了，這差點被發現私自屯兵的風頭剛過去，突然就又丟了這麼多人，他得負全責。

  將領吞了吞口水，就見陶元城火大的一腳踹了過來：「三萬人說消失就消失，你是幹什麼吃的！」

  將領被踢的倒在地上，卻又趕緊跪回原地道：「大人，這事確實來的蹊蹺，像是早有預謀，末將懷疑屯兵的風聲之所以走漏也是因為這三萬人故意的。」

  陶元城臉色陰沉，黑的快要滴的出來水。

  聽將領這麼一說，也反應過來自己這是被擺了一道。

  顧子衿竟然留了這一手，難怪那般輕易的就把兵符給了他。

  他到底是小看他了。

  藉此將阿梨的解藥拿到不說，不僅給他找了個麻煩絆住他的腳步，叫皇上更加防備他，還把十萬兵主力都收了回去，將損失降到了最低。

  心思實在是縝密。

  狠狠的瞪了一眼將領，陶元城握緊了拳頭。

  這事既然已成定局，便也改變不了什麼，黑著臉道：「滾回去把剩下的七萬人看好了，再有消失的，你也不用出現了。」

  「是，末將知道。」將領恭敬的答道，站起身利落的離開了。

  待將領走後，屋內再次只剩下穆清歌和陶元城兩人。

  陶元城陰陽怪氣的看過去道：「穆清歌，看到本大人吃癟，你很高興？」

  「大人何出此言？」穆清歌淡淡的說著，退了兩步再次跟陶元城拉開一些距離。

  注意到穆清歌的小動作，陶元城煩躁更甚：「瞧瞧你這樣子，想笑就笑出來！」

  「民女並不想笑。」穆清歌答的認真，可一雙眸子裡盛滿的笑意卻叫人無法忽視。

  這笑純粹的像是一縷清風能醉人。

  有多久沒有見到她這樣衝著他笑了呢，陶元城已經不記得了。

  大概是很久很久之前吧，那個時候，她還跟在他身後阿城長阿城短的叫著，聒噪的讓人心煩。

  再後來，他對她越來越冷漠，她也越來越無理取鬧和任性，看著他的時候也是一副哀怨的模樣，更讓人喜歡不起來了。

  陡然再次見到這樣的笑容，卻是因為她被顧子衿擺了一道而笑。

  陶元城一股說不出的滋味，悶聲道：「你當真喜歡上顧子衿了？」

  似乎沒有想到陶元城會忽然蹦出這麼一句話來，穆清歌被驚得愣了愣，隨即冷下臉道。

  「縱然有婚約，民女也是未出閣的女兒家，陶大人老是這樣說話似乎不妥吧。」

  他一口一個喜歡不喜歡的，傳出去又會變成她的不是，她可不想再被人說自己的爹娘沒把自己教好。

  再說了，陶元城什麼時候會關心她的喜好了，穆清歌覺得好笑。

  陶元城深深的看了穆清歌一眼，末了冷哼一聲：「不管怎麼樣，還是那句話，你最好趕緊把你那分文不值的感情收回來。」

  穆清歌心底無語，懶得再說話。

  有人說，愛一個人，就是終此一生的互相忍受，可她不這樣想。

  倘若一定要窮盡一生，她寧願從來都沒有認識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