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天闕六針

  身後的幾個老中醫聽了李承業的話，心中都暗自打了個冷戰。

  這的確與尋常的癲癇大相逕庭，除了症狀有些類似之外，簡直就是兩個完全不相符的疾病。如果把這個病人交到了佟老的手裡，恐怕這個病人現在真的已經被誤診而死了。

  身為一個中醫，誤診了病人的疾病，會造成多麼嚴重的後果。

  其實憑佟老的經驗和醫術，如果讓他仔細診療，也能夠察覺到這個病不是癲癇，但是他一開始心裡就被各種情緒所侵占，加上被楊遷雲和李承業這麼蔑視，哪裡還能夠拿得出平日的冷靜和沉穩。

  「如果你明白了的話，可以請你閉嘴站到一邊，別再打擾我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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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對李承業刀鋒一般的目光，佟老一時間有種無地自容的感覺。身後的人都在看這自己，神色各異，有惋惜的，也有憐憫的。

  「我在等你回答。」李承業卻絲毫不給佟老留任何面子，他的語氣比他的目光更加咄咄逼人。

  佟老的橘皮臉擋住了他的神情，只能僵硬地點了點頭。看著李承業轉過身去的背影，厚厚的眼睛鏡片後面露出的目光中，透著隱隱的陰狠。

  楊遷雲看著李承業，倒也沒有想到這個人攻擊性如此的強，可見他的內心相當的敏感。

  不過同時楊遷雲也看出了這個人其實並沒有表面上這麼自信，他的內心深處不知道什麼原因，一直有一種隱隱地自卑感。也正是由於這個原因才會讓他這麼的敏感。

  「看起來，這個人會是你的勁敵啊。」

  張奕冷不丁地站在楊遷雲身後說道。

  楊遷雲面不改色，只是淡淡地點了點頭，似乎渾不在意。陶雨葦卻顯得有些不淡定，輕輕扯了扯楊遷雲的袖子說道：「這個人也要參加那個醫術大會嗎？」

  楊遷雲說道：「我也不清楚，不過他作為李家少當家，如果說李家會派出代表的話，那應該就是他了。」

  「看他好像挺厲害的樣子，佟老都被他說的啞口無言了。」陶雨葦小聲說道，「佟老以前在醫院裡可從來沒有人敢反駁他一句兩句的。你有把握贏得過這個人嗎？」

  楊遷雲輕輕笑了一聲，似乎陶雨葦提出的問題非常的無聊，沒有回答，只是靜靜地看著李承業。李承業已經回到了那個老者身邊，繼續給他治療著。

  陶雨葦看著楊遷雲的神情，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似乎渾不把這次醫術大會的事情放在眼裡，心中一陣不愉快，沉著聲音說道：「我可告訴你，這次的醫術大會關係到我媽媽的命！你要是拿不回那個什麼什麼蛇的，我就讓我爸給你好看！」

  「醫鬧是不對的哦。」楊遷雲苦笑了一聲。

  「我不管！反正你一定要贏過這個人！聽到沒有！」

  「聽到了。」楊遷雲心不在焉地點點頭。

  「你發誓！」

  「我發誓。」

  陶雨葦氣的頭髮都要豎起來了，說道：「你會不會發誓啊，發誓的時候要說如若違誓，會天打雷劈而死，死後上刀山，下油鍋，永世不得超生，懂不懂？」

  「至於嗎我的大小姐，我與你何仇何怨……」

  「我不管！反正你趕緊給我發誓！」陶雨葦跺著腳說道。

  楊遷雲無奈地嘆了口氣，清了清嗓子說道：「我楊遷雲對天發誓，我……誒？」

  楊遷雲忽然怔了一怔，皺起了眉頭看著李承業的手法。

  「幹嘛，又怎麼了？」

  「噓——！」

  楊遷雲示意陶雨葦噤聲，陶雨葦還想再說兩句，看著楊遷雲嚴肅認真的表情，還是忍住了，也順著楊遷雲的目光看了過去。

  李承業已經給老者的背部按摩完畢，能夠看得出老者渾身的血脈都已經流通了，抽搐也已經止住了，但是老者依舊沒有醒過來。

  李承業解開了老者胸口的衣服，從懷裡取出一套針灸，與楊遷雲的太素九針不同，那是另一套針，楊遷雲認得出這是一種最為原始的針灸，這門技藝與太素九針一樣失傳多年。而且與太素九針不同，這一套只有六根針，分別主伺人體六大命脈，分別為太玄，天命，中瞳，靈霄，絕月和陰素。

  天闕六針。

  李承業伸手探出了老者胸口的幾個穴位，從布套中取出太玄針和天命針，準備在老者胸口下針。

  「看啊，這是要動針了。」

  「那些針我怎麼看著和保健館裡的針灸不一樣啊，形狀我也從來沒見過。」

  「人家這是獨門的秘術，你在保健館裡怎麼可能看得到。」

  「噓小聲點，要是讓人家聽見你把他們家的秘術針灸跟大保健的比在一起，那人家非找你理論不可！」

  周圍靜得有些可怕，這些窸窸窣窣的談話聲一字不漏地聽到了楊遷雲的耳朵里。

  「等一等！」

  李承業剛準備下針時，楊遷雲一聲喊了出來，在寂靜的候機室里，這一聲叫喊顯得無比突兀，把周圍的人都下了一跳。

  李承業皺起眉頭抬頭打量著楊遷雲，看得出這個人是跟那個佟老一起來的。自己剛來的時候還看見他們再說話，不用問就知道，這小子一定是因為那個佟老又要來跟自己爭辯。

  周圍的人也開始打量起了楊遷雲，心思各異。有的人甚至有些隱隱的期待，剛才看著李承業三言兩語說的佟老啞口無言，這個少年的架勢顯然又是要唇槍舌戰一番。

  有的人天生就喜歡看熱鬧，看別人吵架動手。

  李承業也不打算搭理他，低頭繼續對著老者胸口下針。

  忽的一隻手伸了過來，抓住了自己的手腕。一瞬間李承業的手就像被一隻鐵箍套住了一樣，完全動彈不得。

  李承業抬起頭，抓住自己的正是楊遷雲。

  陶雨葦也嚇了一跳，剛才站在自己身邊一言不發的楊遷雲，忽然像一隻飛梭一樣沖了出去。

  「你要幹什麼？」

  楊遷雲沒有回答李承業的話，一隻手鉗著李承業的手腕，另一隻手在老者胸口一拍。老者口中頓時咳嗽了一聲，兩隻眼睛也睜開了，怔怔的看著候機室的天花板，恍若失神一般。

  楊遷雲知道，這個老者腦部的神經起了反應，但是並沒有清醒過來，不過由於李承業剛剛的推拿手法，他的狀況也穩定了下來，現在不會有生命危險。

  「你立刻放開我，否則我馬上要你渾身動彈不得。」李承業掙脫不開楊遷雲的手，冷冷地看著他說道。

  楊遷雲鬆開了李承業的手，說道：「李少當家，如果我沒猜錯，你是打算用太玄和天命兩針來刺激他胸口的膻中，神封，鷹窗和天溪四穴，讓他心臟加速供血，使他全身活血疏筋，對嗎？」

  李承業臉上的表情沒有太大的變化，但是內心的震驚無以言表。

  天闕六針是李家不外傳的秘書，代代只有家族的嫡長子能夠修行和使用，這個人怎麼會認得出自己手裡的針，甚至將自己接下來的治療手法都一清二楚。

  「沒錯，那又怎麼樣？」李承業沒有表現出吃驚的樣子，作為一個醫者，他知道現在更重要的是這個病人的性命。

  「你既然看出這個老者不是癲癇，你應該也知道這是什麼病對吧。」楊遷雲說道。

  如果是尋常人，李承業根本不會回答他。但是此刻李承業卻說道：「我當然知道，這個老先生顯然是中了毒。」

  是中毒！

  周圍的人又開始議論了起來。佟老和那幾個老中醫也開始竊竊私語，憑他們多年的經驗也看不出這個老先生臉上或者身上有任何中毒的跡象。

  「沒錯。一種極為罕見的毒。」楊遷雲說道，「雖然不知道這個老先生是通過什麼途徑接觸到這種毒的，但是可以看得出是長時間的接觸，才會導致他渾身神經麻痹近乎壞死，以至於出現這樣劇烈的抽搐和昏厥。」

  李承業再淡定，也沒有辦法掩飾自己的驚訝，說道：「難道……你知道這是什麼毒？」

  「龍膽草，龍涎草的異種。」楊遷雲說道，「你是李家的後人，在本草暗訣中應該有記錄這種毒草的毒性。所以你一定也看出來了，所以你才想用刺激胸口穴道的方法加速渾身周天氣息的運轉，來將這種毒從體內引出。」

  李時珍留下的本草綱目，為世人所流傳的一共有五十二部。

  但是同時民間一直流傳著一種傳聞，那就是本草綱目實際上有五十三部，還有一部記載了世間所有的珍惜毒草。這類毒草都是希世奇珍，而且效力奇大。而且效力各異，一顆毒草甚至能夠引發一場疾疫盛行。

  李神醫在編寫本草綱目之時，考慮到這毒部的內容一旦落入到心術不正的人的手中，後果將不堪設想。因此將這一部封存，將其餘的內容編寫為五十二部的本草綱目。唯有這毒部的內容，被李家後人視為禁物，代代相傳保存，卻嚴守家規，決不能泄露半點。

  然而現在，在李承業的面前，楊遷雲卻如數家珍一般將本草暗訣中毒部的內容說了出來。饒是李承業有多麼沉穩，此刻也忍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