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過繼

  蕙兒急了，這家裡再沒人能為拂清姐妹做主的話，以後該怎麼辦？難道真要淪落到尋常百姓那樣，過回在潛州時的生活嗎？凡事靠自己。

  就是拂清願意，她也不忍心拂清過著這樣的生活，一個姑娘家，還得拉扯著齡想，這日子不用想也知道有多艱難的。

  她思來想去，也只有忠齊夫人能幫幫拂清的，也只有忠齊夫人，在乎拂清的死活。

  「唉，蕙姐兒，不是我不幫，只是我一個做姑姑的，怎麼幫？清姐兒的父母都在，我怎好插手。」忠齊夫人無奈道。

  「姑姑，您是不知道大伯他們還想著把拂清送去給那個秦大都督做妾的。唉，真讓拂清在他們手裡，拂清怕是連命都保不住的。」蕙兒說。

  

  忠齊夫人沒想到姚鶴冠夫妻竟那樣的狠心，拂清又沒做錯什麼，何苦就這樣為難呢。「你容我想想，就是要幫，要如何才能幫？」

  在回去赫全侯府的馬車上，任媽媽嘆息道：「唉，誰說世上無不是的父母，看大舅老爺大舅夫人這般，哪裡拿清姑娘當做自己的兒女的。就是私生女又如何，難道就不是自己的親骨肉了嗎？」

  忠齊夫人無心看著窗外，「大哥不缺兒女，清姐兒出身不好，又屢屢忤逆他，他自然不喜。就是蕙姐兒說，他居然想著把拂清送去做妾，又把齡想送出府，他是真沒把清姐兒姐妹當女兒的。」

  「可不是，兒女多了，就不在乎了。唉，我看清姑娘乖乖巧巧的，模樣又好，多好的一姑娘，大舅老爺真是狠心。」

  「咳咳……」

  一陣涼風襲來，忠齊夫人連連咳嗽，任媽媽趕忙給她添上外衣，心疼地說：「夫人，還是再瞧瞧大夫吧，上回這病，您就沒有好利索的。」

  忠齊夫人苦澀著說：「老了是這樣的。」說來神情難掩落寞。

  自從夫君戰死後，這些年來，她就因憂思過度，而身體日漸虛弱。

  身邊既無夫君，膝下又無子嗣，一個人在那吃人的鶴全侯府，說不寂寞是假的。如果不是她要強，立志守著亡府留下來的家業，是斷斷難支撐到今天的。

  可這樣的日子久了，便覺得枯燥乏味。

  特別是這些年來，隨著年歲漸長，身體不比往日。特別是上次病過一場後，她就感覺自己是真的老了，也沒有精神頭。

  老了死了也就罷了，可一想到，她一死，那她苦手了大半輩子的家業，都要落入那群餓狼中，如何能甘心。

  這也是她為什麼多年來不肯過繼侯府子弟的原因，子弟眾多，但沒有一個她能看得上眼的。

  然而不管她願不願意過繼，只要她一死，還不是照樣歸了侯府那群人，除非她生前就用盡。

  膝下無子，是她一生的痛，日後無人送終，家業被旁人占去，那才是最慘的。

  「夫人，過繼這事，不能再耽擱了。您不過就是病了場，侯府那邊就喜氣洋洋的。您不想過繼那些哥兒，不如從旁支過繼？」任媽媽知道她的心思。

  「要是能過繼外人就好了。侯府那些，看著就糟心。」忠齊夫人道。不是她不想過繼，委實是沒有個合適的孩子。

  「唉，就是可惜了，大舅老爺他們膝下都有好幾個兒子，比侯府那邊不知好上多少倍。」

  「真能過繼，有孝心，我也不拘著男女了。有兒子未必就好，多的是敗光家業的。」

  「夫人，不如您上書，請聖上皇后娘娘開恩，讓您過繼娘家的後人，不必在乎侯府那邊的議論。我想，舅老爺他們定是願意的。」

  「過繼娘家後人？」

  其實早些年間，忠齊夫人就是有這個意思的，但赫全侯府子嗣眾多，她卻選擇娘家人過繼，定會招來非議的。

  就是赫全侯府上上下下的唾沫星子，都能淹死她。不過一味在乎旁人的看法，苦的還是自己。

  總歸她獨身一人的，有什麼好怕的。人生不過百年，她已經蹉跎半輩子了，難道下半輩子還要在孤寂中度過？

  倒不如就大膽一回？

  別人說議論就由他們去，她還有多少個年頭能活的？

  她點點頭，「這事，未嘗不可。」

  ……

  梁巷中，齡想先拂清醒來，拂清睜眼的第一件事，就是問：「我大姐怎麼樣了？」

  泉

  泉孫說：「已經醒了，能吃能喝的，就是人還有些懵懵的，真是嚇壞了的，四娘在照顧著，你就好好休息。」

  「不行，我得看看我大姐去。」

  「行了，你還怕我照顧不好想兒？唉，話說回來，以後你們就住在這裡，那個姚家就不要回去了。我們在潛州那麼多年，不照樣都熬過來了嗎？就不信，沒他姚家，你們姐弟就活不成了？」

  拂清也是這樣想的，無論說什麼，她斷斷不會再讓齡想踏進姚家半步的。

  在城郊找齡想的時間，她想的是，如果齡想有個好歹，她會讓姚家一命還一命的。

  只是在梁巷生活，怕是日子艱難的。

  京城不比潛州，用度大，吃喝住行，都要花銷。她倒是積攢了錢，加上齡想給的，銀錢上暫時是充裕的。

  可如果在梁巷長久生活下去，坐吃山空是行不通的，她可以像以前那樣做繡活去賣錢，但就怕姚家人知道要不會同意，故意為難她。

  再者就是，她做工，就得僱人來照顧齡想的 這又是一筆花銷。

  她怕就怕，她撐不了多久的。

  泉孫知道她的苦處，安慰說：「沒事的，只要我們一家人平平安安在一起，就是有什麼天大的坎坷，也能過去的。到時候再把松哥兒接回來，我們就團聚了，不用看姚家人臉色過日子。實在不行，我們就回去潛州，跟以前一樣。」

  她點點頭，是啊，還可以回去潛州，沒什麼大不了的。「好，聽舅舅的。」

  「對了，你睡著的時候，那個俞大人還來了。看你睡著，就沒打擾，說有空再過來看看。這次多虧人家，你那些兄弟姐妹，是出於親情幫你的。人家和你非親非故，卻這樣付出，難得啊。」

  「好，我知道。」

  提起俞悲淮，她眼睛忽閃忽閃，低頭不知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