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克夫

  俞悲淮悶頭喝茶，留意著拂清的神情，見拂清只顧和烽連珉哥兒說話，連看都不看自己，他有種吃癟的感覺。「這個我也不是很清楚。」

  芷芬又問：「表哥你不是長在京城嗎？」

  「我平日公事纏身，不常去外面。」

  出來那麼長的一段時間，俞悲淮都沒能和拂清說得上話，一是芷芬問這問那的，二是有烽連提防著。

  他們兩個雖是同行，中間卻像是隔了道銀河，偶爾靠視線對上，不過片刻光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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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回去的路上，有幾個毛頭小子胡亂奔跑，險些就要撞到拂清。

  「哎小心！」俞悲淮手快，一把握住拂清的胳膊，將她及時拽開，這才沒有被撞到。

  烽連和芷芬有些驚訝於他的反應，能如此敏銳。

  烽連見他還不鬆手，直接把拂清給拉到自己身邊，絕不讓他接近拂清。

  因此到拂清回家，他們倆連半句話都沒說上。

  這讓他有些惆悵。

  四下無人時，珉哥兒問：「大哥哥，拂清姐姐不好嗎？」

  他說：「你怎麼問起這個？」

  「那你為什麼只同那個表姐說話，不和拂清姐姐說話啊？」

  「嗯，沒機會。」

  是他不想嗎？是他沒這個機會。

  趙六姨母女倆在回去的馬車上，說起俞悲淮，趙六姨問：「芬姐兒，你覺得你表姨母這個兒子怎樣？」

  芷芬說：「還不賴，長得也俊，就是人有些悶，問一句答一句的，態度有點冷冷的，他不是在什麼刑獄司做官嗎？聽說裡頭是專門拷打犯人的，他看著是有些兇狠在的。」

  「這些都是旁的，我是問你，覺得他這個人怎麼樣？」

  「他這人還是可以的，就是性子有點悶。」

  「那如果讓他做你的夫婿，你覺得如何？」

  「娘？」

  芷芬震驚，以為是在說笑，「娘，你別做夢了。表姨母不是看不上我們家是商戶嗎？表哥他又是做官的。就是要結親，也該結的是今天那個姚家，大家閨秀的，才配得上。」

  趙六姨得意一笑，「你不知道，你淑燕姐多年不孕，你表姨母想從我這求個方子。世上沒有白撿的便宜，她既然想求我，那自然得拿出這個誠心來。」

  芷芬領會到其中的意思，「娘，你是想……」

  「對，她就那麼個女兒，自然看重。我也只生養你一個，我不替你打算，誰替你打算？你這個表哥，年輕做官，脾氣也還行，配得上你。兩家又是親上加親，有我在，你表姨母是不敢苛待你的，只能客客氣氣。」

  「可是娘，表哥又不是表姨母親生的，就算表姨母同意，表哥能同意嗎？」

  「怎麼不能？父母之命，誰敢違抗？你表哥還是做官的，注重名聲，孝字當頭，他敢說半個不字？你看他明明也大了，卻遲遲還沒有娶親，這不就說明一切了？放心吧，這事你表姨母能做主的，就是她不能，也會有法子的。」

  「可，可是我……」

  芷芬埋下頭，難過又無奈地說：「可是我克夫。」

  一提起這個，趙六姨橫眉怒氣說：「狗屁！你別聽這些亂七八糟的，都是那些人自己命短，沒福分，非要賴在你身上。如今我們到京城來了，誰知道過去的事？你就當什麼事也沒發生。」

  要說芷芬也年過十九，仍沒有婚配，其中自是有緣故的。

  她們母女雖出自商賈家，但在當地，也稱得上是數一數二的富貴人家，就連當地官府，多少也要給上個薄面的。

  論理，芷芬的親事不難，家資豐厚，就是要和官宦人家結親，也是可以的。就是不高嫁，在當地也是能挑個門第相等的人家，不至於拖到這把年紀。

  偏偏芷芬是命格不好，在幼年時，趙六姨曾花重金請來大師為她算命，誰料那大師說她克夫，屬孤寡之命，有夫無子，難得善終。

  這給趙六姨氣得，把人給轟出家門，大罵騙子，自己嬌養著的女兒，含著金湯匙長大的，怎麼可能孤寡？

  不等芷芬及笄，趙六姨就給她說了門娃娃親，同是商戶出身。誰料還沒過兩年，對方就夭折，說是病死的。

  一等及笄，趙六姨便馬不停蹄又另說了門親，連成親的日子都定下了，還沒過兩個月，未婚夫就出意外溺死了，連屍體都沒找著。

  趙六姨不信邪，接連說了幾門親，當真是說一個死一個，弄的當地再無人家敢同她家結親。

  為了能把女兒嫁出去，趙六姨不惜拿出巨額陪嫁，說招個上門女婿。

  倒是有貪財不怕死的，可惜有錢沒命，還沒成婚，人就沒了。

  至此，芷芬未嫁而克夫的名聲，傳得沸沸揚揚，當地的人家是避而遠之，別說結親了，就是連來往也不敢來往的。

  無奈之下，趙六姨帶著女兒好幾次搬家，親事因此耽擱下來，再難說親的。

  也就來了京城後，沒人知道她們母女的事。

  「芬姐兒，凡事相生相剋，你真是克夫，那咱們便找個命硬克不死的。你那表哥的八字，我已經問過你表姨母了。若算得他命硬，那就不怕。再說了，像他這種人，整日混在那吃人不見血的地方，命格最是厲害的，你怕是克不著他。」

  「真的？」

  「娘還能騙你？你表姨母也說了，你那表哥小時候出過好幾次意外，半條命都沒了，不還是照樣活到現在？」

  「那就好。」

  趙六姨安慰好女兒，心裡不斷盤算著這事，她就是豁出去一切，都得讓這親事結成。芷芬已經十九了，換做是別的姑娘，已經生養兒女了。

  要是如今再嫁不出去，以後估計也沒別的機會了，說什麼她都把握好這次機遇。這事可遇不可求，還是那麼好的一個好兒郎。

  她覺著，芷芬遲遲嫁不出去，定是有更好的人家在等著，而俞家就是這個好人家。

  再說林氏送走兩撥客人後，累得半躺在軟榻上歇息，「怨不得常說，越是大戶人家的主母越不好當，每天那麼多的繁瑣小事，和來往的客人。我今日也是體會到了，生怕有個不周到，得罪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