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有底氣在的

  賈氏笑了，擺擺手，「哪能啊，求之不得。你願意是最好不過的，你爹他們怎麼想？」

  賈思說：「他們說讀書的事，他們哪懂，全聽姑姑姑丈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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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賈氏自是同意此事的，但同時也生出些顧慮來。

  賈思和家中庶女的年紀相仿，尤其是芝芝，都尚未婚配，她擔心會惹出不必要的亂子來。

  倘若不是自己娘家不娶庶女，芝芝生母又是奴婢出身，她是樂意和自己親哥做親家的，親上加親。

  只是芝芝到底是庶女，並非她親生，自己娘家向來看重門第出身，斷斷是不會同意的。於私，她也是希望賈思能娶個出身名門的貴女。

  其實早在兩年前，她就以玩笑話向賈大夫人說不如兩家結為親家，賈大夫人同樣也以玩笑話婉拒了她。

  自那時，她便知道兩家是沒這個可能的，除非她有嫡女。

  她之所以還沒有點破芝芝，無非是想給芝芝點體面，讓芝芝知難而退的。

  看來，她得提點下夏姨娘了。

  芝芝的婚事，她目前是有其他打算的。

  ……

  晚上，竹繡院裡，早早點了燈，熏上能驅趕蚊蟲的艾草，半敞著窗，昏黃的燭光照射在窗紙上，映射出忙碌的人影。

  院外樹影斑駁，草蟲鳴叫，安靜又熱鬧。

  夏姨娘今晚閒來無事，親自下廚做了幾道拿手好菜，把拂清姐弟饞得不行。

  好不容易飯菜都齊全了，個個爭先吃著，夏姨娘笑著給他們布菜，「都別急，我做得份量多，誰都有份的，用不著搶。」

  松哥兒吃得滿嘴是油，「姨娘做菜最好吃了，我就喜歡姨娘做的菜，比大廚房做的要好吃許多。」

  夏姨娘摸著松哥兒的腦袋，「行，你喜歡吃，以後姨娘常做給你吃。」她又感慨了句，「竹繡院好久沒這麼熱鬧過了。還是得孩子多，才有人氣。」

  按照姚家的規矩，姨娘所生的庶子女，都得養在正室夫人名下，由正室夫人來教養。

  一是姨娘出身低微，見識粗鄙，比不上出身高貴的正室夫人。二是各自分開養育，兄弟姐妹間的親情容易淡薄。

  夏姨娘是賈氏從娘家帶來的陪嫁丫鬟，後來賈氏給了臉面，給她抬了姨娘，生下芝芝和瑩瑩。

  兩個女兒養到三四歲，稍微懂事點後，就開始抱到賈氏身邊養著。

  等長大了些，就分出去單獨住著，是不會和姨娘住在一塊的。一日三餐，平日裡請安問好，大多的時間都是待在賈氏那邊的。

  儘管賈氏並不拘著她們母女見面，可她是個守本分的，儘量不多見。

  但日子一久，她一個人守著這竹繡院，難免寂寞。

  自從拂清姐弟來了後，就熱鬧許多，特別是松哥兒，極粘著她。她是個沒兒子的，稀罕松哥兒稀罕得不行。

  拂清還以為她是想念芝芝姐妹了，就說：「姨娘想瑩瑩她們了？可以常去看看她們的啊。」

  她淡淡一笑，「孩子大了，不能總留在自己身邊的，日後她們也會出嫁，我得習慣。」雖是笑著說的，可神情中，藏不住的是落寞。

  拂清忽然有點慶幸沒在姚家長大，讓她不能留在自己親娘身邊，她是做不到的。在她娘沒病逝前，她是一天也沒離開過她娘。

  齡想孩童心性，記性不長久，松哥兒年紀小，也一樣。又到了全新的環境，有新的人來照顧他們。

  他們自然漸漸忘卻娘親了。

  她不同，無論她去到哪裡，見過什麼人，哪怕時隔多年，她也不會忘掉她娘的。

  若是她娘還活著該多好啊。

  想到這，她不由得鼻子發酸，怕人擔心，便強行忍住。

  待到深更無人時，她悄悄流了幾行淚，為的是她娘，也是為她自己。

  她娘在時，日子再如何艱苦，萬事再難，也還有她娘。她娘不在，他們姐弟，只有她來撐著。

  想了半宿過去的事，她才慢慢合眼。

  到清晨，雙蘭喊她喊了好幾回，她還不願起來，賴在被窩裡。

  「姑娘，薛家來帖子了，說請姑娘過去一聚。」雙蘭挽著床簾說。

  「是嗎？」她利索從床上爬起。

  回過賈氏，她誰也沒帶，一是雙蘭得看著齡想，曉茹回家幾天，盧媽媽照顧松哥兒，人手不夠。二是去薛家熟門熟路的，用不著帶人。

  去到薛家，免不得受薛大夫人的冷眼和譏諷，「姚姑娘，也將及笄了吧？怎麼不在家裡多練練女工，有空閒就出來找桐姐兒的。」

  她也不謙虛，就說：「不煩夫人操心，拂清的女工還是能見人的，我也不當繡娘，用不著再白費功夫。」

  「喲，姚姑娘口氣不小嘛？你多大的年紀，敢這樣誇大？」

  「拂清只不過是實話實說。」

  薛大夫人存心想為難她的，掏出張手帕，「瞧瞧，這是我娘家侄女繡的，這才叫做像樣的女工。不是簡單縫縫補補，繡朵花，便是女工了得的。」

  若是比別的，她還拿不準，但在這方面上，她是有這個底氣在的。

  恰好她隨身帶了張新繡的手帕，繡的是應季的梨花，還繡了幾隻黃鸝映襯。不是她自誇，連賈氏看到了，也稱讚聲，說沒見過這麼好的繡工。

  這時候，薛太夫人和寒桐來了，在沒有說明兩張手帕是出自誰手的情況下，讓她們來評斷。

  薛太夫人一比著兩張手帕，笑說：「我還沒到老眼昏花的地步，這還用比較嗎？一看就是這張繡有梨花的出眾。」

  薛大夫人還不信，拿過兩張手帕做對比，一時梗住，嘴硬說：「姚姑娘，別不是到外頭買來的，也說是自己繡的。你小小年紀，怎麼會有此等繡活。」

  拂清覺得好笑，「夫人不信，拂清可以當場繡給您的。這原本不是什麼大事，拂清沒必要說謊。」

  寒桐也說：「大伯娘，拂清還送了我許多她繡的香囊荷包，我可以拿來給您看的。又或者，讓她當場繡也是可以。大伯娘可以不信，但也不能無憑據就懷疑人吧？」

  這讓姚大夫人有些下不來台面，本想藉此刁難拂清的，反倒讓自己陷入難堪的地步。

  她把帕子還給拂清，輕飄飄說了句：「繡得再好，也不過是表面功夫罷了。做女子的，最要緊的識大體知禮數，不爭強好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