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養傷,規矩
2024-08-03 22:23:31
作者: 江與夏
竹繡院門外,站著兩個偷摸看熱鬧的人影,是千姨娘主僕。
阿絲忍不住說:「這位外頭養的姑娘,還真真是個惹事精,回來還不到一天呢,就惹出那麼多事來,連累整個姚家都不得安寧。」
千姨娘並不言語,想她在姚家多年,還是頭回看到姚鶴冠發那麼大的火氣,還被拂清給拿捏住了,真是罕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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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道,姚鶴冠在家中向來是說一不二的,沒人敢忤逆,何況還是晚輩,就連兩位最受寵的嫡少爺,也從不敢頂撞的。
她暗暗思索著,拂清不是個善茬,日後怕是不好相處,得想個法子把人弄走才行。不然她這心裡不舒坦,總覺得留了個隱患在身邊。
主僕倆隨後回去榴花閣中,負責粗使活計的花婆子拿來封信,「姨娘,大姑娘來信了。」
她接過信封一看,起了憂愁,「唉,這才嫁過去多久,怎就那麼急。」
阿絲小心問:「大姑娘怎麼了?」
「還不是大姐兒她那個婆婆,明里暗裡都在催她生孩子,可她嫁過去統共也沒多久,也不知道在急什麼。還說她做了尤家長媳,就得多為底下的弟妹操心。話里話外的,就是想讓她替她那小叔子說門親,看樣子,又是想和我們家結親的。」
「嘖,他們還真敢想,當我們大姑娘是無所不能的菩薩嗎?大姑娘那位小叔子,是有名的浪蕩子,還痴心想和我們家結親。再說了,我們家哪還有合適的姑娘,三姑娘眼界高,二房的二姑娘更是不用想的。」
說到這裡,千姨娘忽然想到了什麼,嘴角上揚,剪著多餘的燭芯,「合適的姑娘,可不止這兩位。」
……
拂清整整在床上養了五天,才敢下地走動。
倒不是她嚴重到這個地步,只是一動彈,就會牽扯到傷口,是鑽心的疼,實在受不住,只能臥床。
在來姚家之前,她就知道會有許多坎坷在等著她。
只是她哪能想到,自己沒在姚家受傷,反倒會天降橫禍,誰能有她倒霉。
「唉,京城也沒我想像中的那麼好。」她感慨著。
在潛州時,因她娘得病,花光了家中錢財。
她娘死後,姐弟三人生計成了問題,齡想和松哥兒需要人照料。無依無靠的,她一個小姑娘,別說謀生了,不被人拐騙走都算她有本事。
他們又是私生子,終日活在別人的指指點點下,日子過得實在艱難。
那時有媒婆來給她說親,說有個富商出高價要買個美妾,不看出身,她若願意的話,他們姐弟便有了保障。
其實她多少有些動搖的,但轉念想想,她沒必要這麼作踐自己,非得給人做小。她是死了娘,可親爹不還沒死嗎,還是做大官的。
然後她就帶著姐姐弟弟找來了。
她知道,得罪姚鶴冠,她以後的日子不會好過。可不逼急了,姚鶴冠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同意認下他們的。
只要認下了,再怎樣,他們姐弟都能求個活路。
「妹妹醒了沒有,我要看妹妹……」房外傳來齡想的聲音。
「想姑娘,清姑娘需要靜養,雙蘭陪你玩好不好?」
「你們進來吧。」
門一開,齡想就直奔她身邊,小心翼翼地問:「妹妹,你還疼嗎?」
她笑著說:「不疼了。松哥兒吃藥了嗎?」後一句是問雙蘭的。
雙蘭說:「盧媽媽按時辰盯著,早吃了藥,這會在夏姨娘那邊玩著。」
她點頭,這就是她不顧臉面也要進入姚家的原因。松哥兒的病,對她來說是天大的事,而對姚家來說,不過是請個大夫熬個藥的事罷了。
雙蘭說:「姑娘,方才夫人送來些時興料子,讓姑娘務必多做幾身衣裳,還缺什麼,打發人過去說聲就行了。」
她點點頭,「好。夫人住在哪裡,我能去謝謝她嗎?」
「姑娘不用急,待養好傷再去也不遲,我們夫人最是和善好說話的。」
「那就好。」
窗戶半敞開,有徐徐清風吹來,早春的風,仍夾帶著寒意。她才上完藥,僅穿了件單衣,風一吹,她冷得直打了個寒顫。
雙蘭忙不迭去關窗,又手忙腳亂找來衣服給她披上,愧疚地說:「瞧我這記性,怎麼偏偏忘了關窗戶。」
她笑了笑,「我還沒那麼脆弱。」
這幾天,都是雙蘭貼身伺候她的,事事細心,把她照料得很好。
起先她還多少有些擔心,雙蘭會因為她的出身而輕怠,到底是她多想了。
她自是抱著防備心進來的,但誰待她是好是壞,人心如鏡,一照便知。她自幼就能察言觀色,旁人一個眼神,一個舉止,縱使不明說,她也能揣測一二。
她娘說,太聰明了反倒不好,可她覺得,太笨的話,被人算計了也不知道。
倘若她能無憂無慮長大,不必事事憂心,笨拙點也無所謂。
可惜,她沒那個福氣。
進來姚家幾天,她連人都沒認齊全。
不過經歷壽宴那天的事後,在她心裡,其他人再壞也比不過姚鶴冠,泯滅良心,不顧親生兒女的死活。
「對了,雙蘭姐姐,我才來,對家裡的情況不大清楚。勞煩你同我說說,家裡的一應規矩和禮數。不怕姐姐笑話,我們姐弟自幼野慣了的,不懂規矩。」
她知道姚家不比在潛州的家裡,處處都是規矩章法。
她是可以頂撞姚鶴冠,但她若想在姚家長久生活,就得適應姚家的條條框框。
最重要的一點是,她不願旁人說她娘不會教養孩子,她不能給她娘丟臉。
雙蘭忙說:「姑娘客氣了,姑娘想知道什麼,奴婢一定通通說來。」
她拉著雙蘭坐到自己身邊,雙蘭卻是有點受寵若驚,「姑娘,這首先要注意的就是,主僕尊卑有別,奴婢是仆,哪能和你平起平坐。」
她沒在意,「那不是門窗都關著,誰能知道?在自己房間,也要這麼拘謹嗎?」
她在潛州長大,過的是普通人家的生活,自由自在的,並沒有那麼多規矩,該怎樣來就怎樣來。
雙蘭想想也是,不再拘束著,同她說起府中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