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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似有恨意

2024-08-03 22:23:28 作者: 江與夏

  烽連把拂清給背起,拂清靠在他背上,昏昏欲睡的,還惦記著問了句:「我大姐找到了嗎?」

  「放心吧,早就找到。」

  兄妹倆在經過俞悲淮身邊時,拂清像是感知到了什麼,緩緩抬起眼眸,無力地看向俞悲淮。

  這一眼,似有幽怨,似有恨意,似有委屈。

  明明上一刻還很堅韌,在這一刻便成了柔弱無骨的花,受不得半點摧殘。

  俞悲淮無意對上這雙眼睛,忽然心頭一軟,難得有了愧疚之意。拷問那麼多犯人,他還是頭回感到內疚。

  他怔怔愣愣的,說不出話來,有點後悔剛才下手那麼重,這三鞭子,可有拂清受的。

  等人走遠,他還傻傻站在原地,腦袋中全是拂清那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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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邊上收拾著刑具的阿付說:「沒想到大人你也有失手的時候,這姑娘估計得恨死你,白白挨了頓鞭子。又是個姑娘家,細皮嫩肉的,保不齊得多遭罪。」

  他收起牛皮鞭,想反駁回去,又找不到理由,就憋出一句:「誰讓她自己不說。」

  他給機會給時間讓她說的,是她自己不解釋清楚來,但凡說一句是姚家的姑娘,他都會讓人去查清楚的。

  就算是今天才認親,那也會知道自己是哪家的女兒吧?非得倔著不說。

  「不過也看出來了,大人你真是鐵面無私,面對那麼個如花似玉的小姑娘,也下得去手。換做是我,我就下不了這個手的。」

  「你這是在罵我還是在損我?」

  「誇你。大人,我們不用給這位姑娘賠禮道歉嗎?那麼重的傷,可不是說笑的。」

  「刑獄司向來辦事,可沒有賠禮這一說的。」

  說歸說,他心裡還是有些過意不去的。

  姚家書房內,姚鶴冠發了好大一通火。

  本以為拂清當眾認親,就夠令他難堪的,誰曾想,又被抓進去刑獄司。

  他是巴不得拂清最好死在裡頭,壽宴一事,讓他徹底厭恨了拂清。

  奈何今天那麼多人都知道拂清的存在,如果拂清出事,還是在刑獄司出的事,和他和姚家,都脫不了關係。

  幸而大舅子肯出面幫忙,不然,這事還真是棘手。

  「老爺,舅老爺和大少爺把拂清姑娘帶回來了。」林管事回稟說。

  「把那個不孝女給我帶過來!」

  「這……」

  「怎麼?」

  「拂清姑娘受了傷,挺嚴重的。」

  「人還沒死,就給我弄過來!」

  不多時,烽連就把人給背來,他見姚鶴冠滿腔的怒火,勢必又要問罪拂清的,就說:「父親,刑獄司的事只是場誤會,和妹妹無關。妹妹受傷,讓她先治傷吧。」

  姚鶴冠擺擺手,「我心裡有數,你出去吧,你祖母還在等你回來。」

  「父親……」

  「出去!」

  烽連無奈,只得出去,林管事識趣把門給關上。

  拂清半靠在椅上,人清醒了點,就是過度虛弱。

  她想到自己好不容易離了刑獄司那個鬼地方,這會又進了姚鶴冠的書房,還不如在刑獄司呢。

  她很清楚姚鶴冠要說什麼,不等他開口,就說:「父親。」

  姚鶴冠怒摔著衣袖,「別叫我父親,我可沒有你這樣的女兒!我這張老臉,都要被你給丟盡了!」

  「我第一次上門的時候,就已經給過您一次機會了,是您親口說,不後悔的。您不後悔,那女兒也不後悔。」

  「你!你處心積慮進入姚家,就不怕我……」

  「當然怕了。世上多的是不疼愛子女的父親,我想父親您就是其中之一。倘若您肯善待我們姐弟,我們也不必辛苦找來。我們在潛州活不下去了,來找您,這有什麼錯?」

  「我不是給你們寄去錢財了嗎!」

  「父親是偶爾想起來才寄的吧,三五年才寄那麼一回,也不過十幾兩。父親莫不是以為,京城的一兩能頂上潛州百兩?娘下葬時,我把娘留下的簪子當了,才換來副棺材。」

  「胡說!我明明吩咐過了,每年按時給你們寄去五十兩的,足夠你們吃住,是你們貪得無厭,非要找上門來。」

  拂清冷笑了下,「我們沒必要裝窮來欺瞞父親,父親若是不信,自己派人去潛州查。今天的事,賴我,也賴父親咎由自取。」

  姚鶴冠沒盡到為人父的責任,卻要擺出做父親的威嚴,「來人,給我家法伺候!」

  「且慢。」

  「你是我女兒,我教訓你,這是天經地義的事。」

  「當然。但我勸父親一句,好好待我,直至我出嫁。否則,我有個三長兩短的,旁人就會猜疑是父親害死了親生女兒。」

  「你,你這是在威脅我?」

  「女兒不敢,只是和父親說清楚來。畢竟父親今日的無情,旁人都是看在眼裡的。我想,父親向來愛惜名聲,不會不顧後果的。我的性命和父親的名聲相比,孰輕孰重,父親心裡有數吧?」

  拂清強撐著身體說完,咬牙走了出去,那三鞭子太厲害,她走動半步,都覺得身上皮開肉綻的。

  書房裡的姚鶴冠半天回不過神來,他終究還是敗給了自己女兒。

  才出了書房幾步,拂清就沒撐住,一頭栽倒在地。

  林管事連忙讓婆子把人抬去竹繡院。

  竹繡院本是姚鶴冠另一個妾室,夏姨娘住的地方,因著還有剩餘房間,賈氏便安排拂清姐弟在這住下。

  賈氏還派來府里的盧媽媽,同兩個小丫鬟,雙蘭和曉茹來照料。

  這一晚上的竹繡院,燭光搖曳,人影嘈雜,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血腥味。

  拂清換下來的衣服,全是血跡,令人看來觸目驚心。

  因是女兒家,又傷在身上,不好請大夫來看,好在那夏姨娘的娘家是開藥鋪的,娘家兄弟善治外傷,多少學到了些,就索性替拂清上藥。

  當看到拂清手臂上,後背腰上,都是一道道的血痕,夏姨娘看得心疼,「哎喲,這也太狠了,下的死手啊。拂清,你忍著點,疼就喊出來。」

  拂清疼得面色發白,冷汗直流,還不忘問:「我大姐和松哥兒呢?」

  盧媽媽給她擦試著汗水,「姑娘都這樣了,還惦記著姐姐和弟弟。放寬心吧,都睡下了,就在隔壁。本來他們還哭著鬧著要等姑娘回來的,我們幾個哄了好些會,才肯睡下的。」

  她點點頭,放心地靠在軟枕上。

  藥粉灑在傷口上,把她疼得,後槽牙都快咬碎了。

  不過她要強,硬是不吭聲。到最後,她要強失敗,疼暈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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