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他缺席了?
2024-08-03 22:11:03
作者: 山月浮煙
第二日,傅聖凱辦公室。
助理匯報:「傅懷瑾今天沒來。李秘書說他在準備明天的上市啟動會發言稿。」
傅聖凱勝券在握。
「你們信嗎?一個全年無休的人,這種時候請假。反正,明天站在老頭子身邊的人一定是我。」
說完看了兒子一眼。
「雖說沒有一刀斃命,但正中要害,可能連子孫跟都保不住,我不信他明天能站得起來。」
傅宇恆眼睛一亮,聯想到了其他事情。
確實,傅懷瑾的情況不算好——傷口發炎,引起高燒不退。
沈知言眼下青紫。
「你應該勸他上醫院。」
孟白拍了拍她的肩膀,輕輕嘆口氣。
「明天是上市啟動會,這個時候執行總裁受傷入院,對集團很不利……」
頓一頓,似乎想說更多,最後欲言又止。
「聽他的吧嫂子。」
他下午有通告,不得不暫時離開。
沈知言猶豫許久,還是走過去摸了摸傅懷瑾燙手的額頭,口裡呢喃:「上市股價真的比人命還重要嗎?」
話有所指。
傅懷瑾突然抬眸看她一眼。
「徐曉茵沒事。明天啟動會之後,你會見到她。」
聲音低沉暗啞。
爾後指了指衣櫃。
「裡面的西裝熨燙好,我明天早上要穿。」
沈知言蹙眉,根本不認為他明天能站起來。
當然心裡還在為昨晚的「床事」惱火,所以並不想表達太多關心。
「我去給你弄點吃的。」
說完退出房間。
第二天早上,一直昏昏沉沉的人卻突然支棱起來。
「把西裝拿來。」
聲音啞得像嗓門堵著鉛球。
沈知言順從地轉身往衣帽間走去。剛邁開腳,身後傳來一聲響動——鬥志昂揚的男人,像一堆頹敗的牆,轟然倒塌。
同時,傅家老宅。
剛準備用早膳的傅老突然手一滑,湯勺落地,碎成一朵殘破的花。
久經沙場的老人心頭一顫,但很快穩了穩神色,接過保姆遞過來的新湯勺。
但到了啟動會現場,站在門口迎接的,只有傅聖凱和傅宇恆父子。
李秘書眼神躲閃:「傅總晚點到。」
傅老不露聲色地點點頭,不疾不徐步入會場,雖年歲已高,可在商場叱詫風雲多年,鎮定自若的氣場還是讓各懷鬼胎的議論聲很快偃旗息鼓。
主持人開場白之後,是傅董事長致辭,本來這個環節,他會宣布自己退隱,把傅氏集團交給傅懷瑾。
但此情此景,只能作罷。
想當初,兒子媳婦英年早逝,孫子身心受創在床上一躺多年,被送到美國治療後又因為心有芥蒂,一直不肯歸來。他一個人艱難守著家業和產業,從不曾易手他人。
那麼今天,無論孫子因為什麼原因缺席這最重要的場合,他也必定會幫他撐到最後。
所以在接下來闡述企業未來發展計劃的環節,沒有發言稿,也沒有任何準備的老人,清了清嗓子,清亮的雙眼掃過所有人的臉。
「接下來,還是由我……」
話還沒說完,傅聖凱卻突然站起來,態度謙卑,似乎懷著無限的誠懇。
「董事長,您且歇息。竟然傅總不在,理當由我代勞。」
傅震霆略顯錯愕。
他當然知道這樣安排更加合理。
但傅聖凱想越俎代庖,這本身就潛伏著巨大的危機。他甚至猜想,傅懷瑾是不是已經遭遇不測?
老人心潮起伏,眼神漸顯渾濁,昔日威嚴也失了幾分。
現場落針可聞般寂靜——所有人斂聲屏氣,在心裡預演著一場家族內戰大戲。
這樣的僵持,持續了幾十秒。
當若隱若現的躁亂抬頭,會場的門,「啪」一聲,開了。
來人,正是傅懷瑾。
他一身KITON高級定製西裝,氣宇軒昂,臉色略顯蒼白卻越顯冷峻。
和他一同出現的,還有沈知言。
甚少出現在公眾場合的她今日盛裝打扮,PRADA秋季首發長禮服,深藍色披肩,修飾出玲瓏身姿也顯膚如凝脂。
兩個人相得益彰,璀璨燈火中宛如一對完美壁人。
現場一片譁然,閃光燈、追光燈在他們身上聚焦。
沈知言落落大方報以微笑,只有她知道,披肩下那隻挽著的滾燙的手臂,其實正一步一沉重地借力。
她把傅懷瑾送到台上,順便攙扶下傅老。
傅懷瑾看了一眼滿臉不可置信的傅聖凱,嘴角微微勾起,做了一個「請坐下」的姿勢,眼底卻自始至終寒霜密布。
「感謝各位來賓、媒體朋友們!」
雙手撐在發言台兩側,傅懷瑾開始了脫稿的發言,他甚至自始至終沒有轉頭看向身後的大屏幕,沉穩、從容不迫地侃侃而談,將公司未來的發展藍圖在眾人面前徐徐打開。
一個小時的闡述過後,他撐著發言台的雙手指節發白,語速也越來越慢。
沈知言心裡捏著一把汗。
等現場響起雷鳴般的掌聲,她長長呼出一口氣,略顯失態地站起來,想上台去攙扶自己的丈夫。
傅懷瑾深邃的雙眼在跟她對視後寫上溫度,示意她坐下。
「藉此機會,感謝我的太太沈知言女士,她對我工作給予了莫大的支持。」
稍作停頓。
「眾所周知,我的太太是一名出色的作家,她對苦難者一直抱有悲憫之心。」
……
閃光燈晃得沈知言一陣混沌,她甚至聽不清後面傅懷瑾說了什麼,直到他宣布:傅氏集團將成立「助學基金會」,她才明白他所有的鋪墊。
緊接著,徐曉茵登台,作為貧困學生代表,接受捐贈。
這一波造勢,把上市啟動會的氣氛推向了高潮,無疑,它獲得了巨大的成功。
眾多記者涌至台前。
傅懷瑾卻拒絕任何採訪,快速回到休息室。
「你還好嗎?」
傅懷瑾躺在沙發上,微微喘著粗氣,沒有回應,看樣子已經精疲力竭。
沈知言掀開他的外套,發現裡面的白色襯衣已經被血水侵泡。
她打開手提包,掏出消毒液和紗布。
聒噪的拍門聲卻響起來。
「懷瑾哥,懷瑾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