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返家

  一處寬闊的大道上，來往的行人很少，在這接近年關的日子裡更是顯出此處的不同。

  與街上的冷清相比，這坐落在玉京城主路上的府邸，那是張燈結彩，各個角落打掃的一塵不染，就連下人都人人換上了一身鮮亮的新衣，來來往往的張羅準備著。

  這府邸，正是馮青的家，馮武王爺府。

  年關，在大殷朝受重視的程度與馮青前生龍國的春節無二，也是除舊迎新的節日。而馮武王府，這樣的朝堂大員府邸，更是容不得出現絲毫規格差誤。愈是大戶人家，各種規格也就愈嚴格！

  這時，兩匹棗紅色的駿馬，正托著一老一少，一路奔來。

  馮青和范崇坐在駿馬高挺的寬背之上，雖然駿馬跑起來矯健非常，但馮青卻是牢牢的抓住韁繩，身體隨著馬兒的節奏一起一落，掌握的恰到好處。

  至於玉雙兒，則在馮青處理完無上道一事之後，便消失了人影，那倔強的眼神，生生將馮青疑惑的話語阻擋了下來。

  「時間過得真快啊！」馮青心中感慨著，「上次母親給我來信說爺爺居然有了白髮頭，真是時光飛逝。」

  

  馮青腦中浮現出一個威武的身影，這個身影的主人長長抱著一個幼童，「乖孫子」，「乖孫子」的叫個不停。

  離開母親的爺爺足足十年，連他們的面容，在馮青的腦海中都有些模糊了，但那股思念，卻愈加的濃厚…

  在這濃濃的思念里，馮青更是感到了時間的一種強大，任何事物都不可以阻擋時間的流逝。或許，只有超脫生死，才能正真的永存。

  便如范崇，一進先天，則天人隔絕，壽元足足增長一倍，達到二百歲的恐怖程度，超過百歲的年紀，面容卻與四十歲左右無二！

  「也不知道父親怎麼樣了，這麼多年都沒有回家！」隨著一個個人影在馮青的腦海中閃現，馮青忽然想起了他那未見幾面的父親。

  「青兒，到了！」范崇身下的駿馬忽然一停，開口對馮青說道。

  馮青終於又看到了那無比熟悉的王府，高高的府牆，奪眼的大門，那精神抖擻的下人…這一切都是那麼的熟悉，曾經讓馮青魂牽夢繞的場景，再次如此真實的出現在馮青的面前。

  按住心中的激動，馮青縱身下馬，將手中的韁繩遞給范崇，自己卻快步的向府邸中走去。越近，馮青的心臟跳動的就越快。

  這種情不自禁的激動，馮青許久都沒有感受到了！

  那美妙的親情，濃濃的關懷，始終在馮青的心中縈繞…

  再世為人的馮青，對這來之不易的親情，格外珍惜！孤身在異世，或許，也只有面對自己的親人之時

  ，這種感覺，馮青才能減緩，消散…

  這種心跳的感覺，是情不自禁，是馮青兩世為人，從未體會到的！

  一步，兩步，三步…終於，馮青還是來到了大門口。

  「站住！你是哪家的少爺，亂闖馮武王府，可有請柬？」一踏上王府台階，一個衣衫整齊的，腰帶黑靈劍的壯漢就對馮青喊道。

  「你是…」馮青腦袋微微一歪，閉目略叫索，「你是軒逸衛的四子吧！」，馮青哈哈大笑起來，

  「四子，我是馮青啊，小少爺！」

  這四子正是馮武王府軒逸衛的一個小頭目，當年馮青的父親出征之時，馮青就見過他一面，倒還是有些印象。

  「少爺，屬下拜見小少爺！」被馮青喚作四子的人，看了馮青老半天不敢確認，但隨後一眼看到范崇，立馬跪倒在地。

  十年的時間，馮青從一個六歲的娃娃變成一米八

  九的少年，不管是個頭還是面貌都發生了很大的改變，就連聲音也因為聲帶的發育不再是奶聲奶氣，也難怪四子無法認出。倒是范崇身為先天武師，在這十年的時間裡變化不大，一眼就可以辨出。

  「見過小少爺！」

  隨著四子的聲音，四周的護衛「嘩啦」一下全部拜倒在地，四子則立刻起身，拔腿向著府內衝去，他要把這足以令整個王府轟動的消息大喊出來。

  「嗖！」

  不待四子邁出第二步，馮青左腿猛地向後一蹬，身法飄忽，一下子就出現在四子的面前。

  「不好宣揚，我自己去拜見母親！」微笑著看著發呆的四子，馮青快步的向府內走去。

  也難怪四子眼神中皆盡不敢相信之色，他身為軒逸衛的頭目，可是貨真價實的三流武者，卻是足足練了不下十年的時間。而這小少爺能詭異的出現在自己的面前，這說明什麼，小少爺的武功最少比他要高上一個層次。

  一踏進府內，馮青就聽到一陣的鑼鼓之聲，卻是一個下人都沒有看到。

  馮青心中一動，這樣的場面還有聲音，馮青小時候也見過幾次，這正是自大殷大肆提高文人地位之後，每個年關之前必須舉辦的一個大儀式，拜聖賢。

  這大殷朝以前的年關，最為重視的活動就是皇帝祈天，武師大賽，現在卻又是加上拜聖賢，合稱年關三盛事。

  馮青看了眼一直跟在自己身後的范崇，提起精神，按照記憶向著東北方向走去。那裡正是拜聖賢的場所，同神武堂處於同一位置，寓為文武強國。

  馮青加快腳步，迅速的繞過幾條通道，轉過數間房屋，眼前忽然一亮。

  王府除去護衛，所有的僕人都整整齊齊的站成一個列隊，跪拜在地。

  一個三尺多高的鍍金石雕被置於院落正中，一對身著宮廷禮儀服的鼓樂手，吹拉彈唱，一首美妙的樂曲被演繹的淋漓盡致，好不熱鬧。

  場面倒是宏大，所有人卻是恭恭敬敬的跪倒在地，嘴中低誦著，鴉雀無聲。

  看到這深深刻在兒時記憶中的一幕，馮青心中一陣恍惚，似乎他又回到了兒時，被自己的母親抱在懷中，睜大眼睛好奇的看著這盛大的儀式。

  馮青知道，這只是儀式的前奏，正真的祭拜需等到太陽正當日頭，陽氣最旺之時，以照顯聖賢一生坦蕩蕩。

  突然之間，遠處傳來一聲大喊：「恭迎老太爺，大夫人！」

  聽聞此言，馮青心中頓時騷動起來，望向遠方走廊的眼神頓時炙熱起來。

  「啪~~啪~~」

  腳步聲傳來，十幾女傭在前開路，簇擁著一位老者和少婦。

  馮青睜大了雙目，仔細的觀察著二人。

  這老者一頭的短髮，依稀可見根根白髮，眼角的皺紋清晰可見，身穿華貴皮裝披風，雖然上了年紀，

  卻是行走如風，步步穩健。

  「看來爺爺雖然過年就花甲了，身體卻還是硬朗，倒是緣於習武的原因。」馮青心中暗自索著，扭頭向那婦人看去。

  這夫人體型瘦削修長，一頭烏黑長髮用簪子高高盤起，眼神之中透出說不出的靈動，尖尖的下巴高高抬起，一臉的雍容華貴。

  轟隆！

  一瞬間，仿佛九霄萬雷齊鳴，馮青的腦海，徹底呆住了…

  默默無語，腦海暈糊…馮青就那樣呆呆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神色，複雜無比…

  母親往昔的模樣與這眼前的夫人緩緩融合，占據了馮青大腦的全部…滿臉，已經不由自覺的布滿了幸福的笑容…

  范崇看著一旁傻傻發呆的馮青，不出聲的微笑一下，輕輕捅了一下自己這傻徒弟。

  「娘親，爺爺！」被范崇這一捅，馮青立馬從發

  呆中醒了過來，興奮的大喊起來，「我回來了，我回來了…」

  一邊說著，馮青竟然一邊宛若孩子般的向著自己的母親衝去，馮青口中不斷的喊著，「我回來了，我回來了」。

  「青兒！」雲秀夫人開始還是一臉的不相信，和馮武王面面相覷，試探的喊了一句，待馮青的聲音越來越大，離自己的母親越來越近，雲秀夫人頓時眼睛發紅，眼淚不由的往下流，「青兒，我的青兒回來了！」

  馮武王爺雖然未像雲秀夫人那般激動，也還是滿目的興奮，抓起雲秀夫人的手，急切的說道：「青兒回來了，青兒回來了…」

  馮青身影愈加的急速，甚至在不知不覺間，馮青就用上體內的內勁，身體變成一成一條閃爍的光線，宛如驚虹的飛燕。四周的下人都被震住了，一臉的痴呆。

  「撲通！」

  馮青一下字就跪倒在雲秀夫人面前，牢牢抱住自己母親的雙腿，「娘，我回來了！」

  馮青的眼角，不知何時也流下幾滴清淚。

  馮青知道，這十年，最飽受相思煎熬的人，正是眼前這這位夫人…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母親雲秀夫人急忙把馮青從地上拉起來，緊緊抱在自己的懷中，雖然眼淚一直流，卻是滿臉的幸福，激動。

  「哎呀，你看你這婦道人家，哭哭啼啼成何體統！」馮武王爺這時將馮青拉到自己身邊，開懷大笑，「人家兜女大十八變，我看啊，咱家的青兒也不簡單啊，僅僅十年的時間就長的有一人高了。」

  「老爺，你看少爺肌肉飽滿，皮層堅韌，這說明小少爺的武功有收穫頗豐啊！」，一旁，一個和馮武王爺年紀一般大小的老者開口說道，正是王府的管家，馮青的修爺爺。

  十年的思念，在短短的幾句話中被衝散一空，整個院落都迴蕩著歡愉的笑聲。

  「青兒，你還沒吃放吧，娘這就吩咐廚房給你做些好吃的去！」雲秀夫人摸著馮青的腦袋，關切的問道。

  「大夫人好，見過王爺！」

  這是，馮青的師傅走了過來，對著二人微微一鞠躬。

  大殷朝崇尚武學，習武之人除了當今的皇上與父母，公堂不跪，見官不拜。

  「原來是范武師！」馮武王爺抬頭一看，連忙拱手還禮，「這多年有勞先生了，還望一同進餐，鄙宿蓬蓽生輝啊！」

  「呵呵，多謝王爺好意了，這都是我應該的。」范崇微微一笑，語氣一轉，「不過在下認為馬上就要日上當頭，我輩不是應該先拜聖賢在談私事呢？」

  馮青看著一副翩翩君子模樣的范崇，悄悄的向著范崇的腳面一踩，眼神中皆是不滿之色。

  大殷朝掌權的實力派人物都明白，這拜聖賢不過是做個樣子給百姓和讀書人，正真的大門大戶之內，

  反倒不像民間那般認真。

  雖然內心不滿，馮青卻還是明白自己這個師傅的。范崇讀了那麼多的書，一路上遇見聖賢廟宇都要進去拜上一拜，更別說這官方認可的盛大儀式了。

  「理當如此，理當與此！」馮武王爺一愣，連連說道。

  「拜聖賢…」

  自知無法扭過范崇的馮青，雙眼不由微微眯起，聖賢成神，香火願力，這些，都是馮青想要琢磨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