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8倒霉的馬六

  303號子所有人排成一排貼牆站好，一個看守打電話向所領導匯報情況，一個目光如刀的在他們身上巡睃，口中道：「你們都他媽的是豬啊？號子裡死人了都不知道？哪是羅漢晚的鋪？」

  號子老大一指馬六鋪旁邊的位置，「報告政府，那是他的鋪。」

  

  半個小時後看守所領導趕來了，公檢兩系統負責青羊幫一案的也來了，他們詳細詢問了羅漢晚自殺的前後經過，又把303號子所有人分開提出去訊問。輪到馬六，他越發心跳得厲害，如果不是自己混進攔塘區看，羅漢晚現在應該還在單間號子裡，這會兒卻已經成了一具屍體。羅漢晚轉過來303這幾天情緒波動不大，還是話不多，但每天說的一百句里有九十句是和馬六說的，這些情況號子裡其他人都看在眼裡，肯定已經

  反映到看守所了。更要命的是羅漢晚原本在單間號子呆得好好的，自己進來沒幾天他就大腦看守所要求調換號子，這更加讓人懷疑羅漢晚和自己關係不正常。媽的！馬六跟在看守後面往看守所提審室走去，心裡暗罵。這下掉進糞坑了，我操！待會兒他們問我我怎麼說？和羅漢晚一見如故？這幾天在號子裡就和他交流泡妞炒股的經驗？這些理由他自己都覺得見鬼。如果看守所展開調查發現自己接觸羅漢晚是為了打探青羊幫的消息…？馬六背上都冒冷汗了。心裡狂喊：米哥！救命啊，你再不把我弄出去，我怕都他媽的出不去了。

  詢問馬六的是市局和市檢察院的，先問了問羅漢晚自殺前後的經過，接著問他羅漢晚轉到303這幾天的情況。馬六強作鎮定，一口咬定沒發現羅漢晚自殺前有什麼異常，轉到303後也就和自己天南海北的胡侃亂聊。檢察院的問馬六知不知道羅漢晚的身份？馬六回答說剛開始不知

  道，後來聽說了。檢察院的馬上問他聽誰說的？馬六心裡一哆嗦，這可不能亂說，號子就那麼十幾個人，亂說立馬就會被揭穿。他把心一橫道：「是羅漢晚自己說的，說他以前是青羊幫的。」

  「還說了什麼」

  馬六道：「還跟我說了一些以前在青羊幫的事。」

  「什麼事？」

  幸好馬六以前對青羊幫心神嚮往，也和青羊幫底下的人有過接觸，多少聽說過青羊幫那些陳芝麻爛穀子的「傳奇」故事，這會兒派上用場了。

  詢問持續了大半個小時，馬六回到號子時天已經快亮了，憑直覺他感覺市局和檢察院的並不完全相信他說的話。

  消息傳到陳哲耳中已經是三天後了，聽到羅漢晚自殺他大感意外，深思後又覺得這也不算意外，羅漢晚自知「罪孽深重」，現在就是在等死

  而已，以他的性格忍受不了這種死法，應該說忍受不了等死這麼窩囊，他妹妹已經安排了，晚死早死都得死，窩囊死不如自己解決。但羅漢晚的死還是讓陳哲有一種顫慄的心痛，自己的出現才讓羅漢晚下決心自我了結。羅漢晚一死，陳哲馬上想到馬六了，得趕緊把那小子弄出來，看守所、警方對羅漢晚的死肯定會調查，別他媽的臥底沒找出來再把馬六和米海洋搭進去。可現在撈馬六出來只怕更會引起懷疑的，怎麼辦？米海洋去C市也有幾天了，那邊沒什麼消息傳回來，陳哲打電話讓米海洋先回W市，在電話里告訴了他羅漢晚的事。

  陳哲讓律師試著活動一下把馬六給撈出來，律師去了一趟看守所得到的消息是馬六猥瑣婦女罪仍是勞教處理，但他在看守所鬥毆對他人造成了人身傷害，已構成了犯罪，得移交到檢察院。也就是說馬六因為要留在看守所打掉別人兩顆牙齒不再是玩兒了，他留在看守所也不是因為他想

  ，是必須，檢察院會對他提起公訴。

  陳哲一聽頭都大了，他讓律師儘量活動打點，能把馬六弄出來最好，不能弄出來也要儘可能的讓他在裡面少待些日子，錢不是問題。

  米海洋是晚上回來的，一回來就和陳哲到羅平巷碰頭，青羊幫還真是個炸彈，看著米海洋走近陳哲心裡暗想。

  「坐吧。」

  米海洋坐下先眼睛四周掃了一下才低聲道：「情況怎麼樣？」

  陳哲搖搖頭，「不是很樂觀，羅漢晚自殺肯定會牽扯到馬六，我已經讓律師加緊把他弄出來了。」

  米海洋臉色凝重，他知道一旦牽扯到馬六和青羊幫有瓜葛，那他也會被警方盯上。「就要看馬六那小子嘴硬不硬了，算了，我們急也沒有用，能不能撈他出來讓律師去搞吧。」

  陳哲接著道：「也有難度，馬六把人牙齒打

  掉了兩顆已經要走司法程序了，不過就算判刑也不會太久，還有可能緩刑。」

  米海洋搖頭苦笑，「這下夠那小子喝一壺了。我這次去C市，媽媽的！查是查到了謝偉成確實被羈押在C市第一看守所，但根本就無法接近，更別談接觸了。我只能托那邊的朋友幫忙，現在還沒有任何消息，一有消息我讓他們立即告訴我。」

  陳哲笑道：「呵呵，海洋，現在是不是後悔把你那店子脫手了？這些事情說起來容易，真做起來不僅要花銀子，更要時間。你先休息休息，攔塘區看的事我來處理，有什麼情況我通知你。」

  米海洋道：「後悔？扯淡！老子幾年前就懂得不後悔了。這兩天是有些累，攔塘區看那邊還是我來吧，就算馬六那小子把我也扯出來也沒什麼，我根青羊幫關係沒有，怕什麼？」

  陳哲看著他，「你不怕我怕！你放心，警察

  呵呵奈何不了我的，我和青羊幫幾年前就沒有失明關係了。況且以前青羊幫有個叫哲子的人警方早就知道，現在也只知道哲子而已。」

  其實陳哲心裡明白，一旦自己落到警方手裡肯定和羅漢晚差不多的下場，哪怕他已經退出了青羊幫，羅漢晚自殺、馬六有可能把他們拖下水讓他嗅到了一絲近在眼前的危險，他不能再讓米海洋陷進去。必要的時候他仍舊可以隱身，只要脫身了，甚至可以出國，這些退路他早就想好了也準備好了。如果不是楊雄的突然出現，至少警方連他的影子都摸不著，現在也沒摸著，但已經很危險了。

  米海洋不再堅持，他知道陳哲在青羊幫混這些年自有他的一套，如果自己真被警察盯上陷進去陳哲肯定不會跑路。現在只希望馬六在看守所能應付過去了，只要馬六沒事他就不會有事，只要他不開口，警察也還是摸不著陳哲的影子。

  和米海洋分開後陳哲按照羅漢晚提供的地址

  找到了他妹妹和繼母的住處，不知道她們有沒有收到羅漢晚已經自殺的通知？敲門後開門的是一個長相清清秀秀的女孩子，應該就是羅漢晚的妹妹，她打量了陳哲一眼問道：「你找誰？」

  陳哲到：「你是蔣青雯？」羅漢晚的繼母嫁過來時蔣青雯才六歲，一直隨她親生父親姓。

  女孩子點點頭，「我是蔣青雯，你是誰？」

  陳哲笑笑，「我是你哥的一個朋友，我能進去嗎？」

  蔣青雯仍舊「堵」在門口，臉上路出驚疑的神色道：「我哥？朋友？」在她的記憶里他哥哥從來沒有把朋友帶回家過，事實上羅漢晚加入青羊幫後回家的時候並不多。

  陳哲道：「我知道你哥現在的情況，我是他的朋友就過來看看你們。」

  蔣青雯半信半疑，羅漢晚沒進去前就沒帶過朋友回來，現在在監獄裡會有朋友過來看她們？「我從來沒聽我哥說有你這樣一個朋友，你叫什麼？」

  陳哲輕輕一笑道：「你要是不介意可以叫我哲哥。」

  這是房間裡傳出一個女人的聲音道：「雯雯，你和誰說話呢？」

  蔣青雯看了看房裡道：「哦，是我…哥的一個朋友。」

  「你哥的朋友？快讓他進來。」

  蔣青雯側身讓陳哲進屋，陳哲打量這裡，一室兩廳的房子，有些舊了，房裡家具電器倒是一應俱全。裡屋剛才說話的應該是羅漢晚的繼母了，「雯雯，你哥的朋友在哪兒？」

  蔣青雯應道：「我給他倒水呢。」她邊說邊給陳哲使了個顏色，然後小聲道：「你知道我哥他…」

  「你讓他進來。」羅漢晚的繼母又喊道。

  陳哲點點頭。

  蔣青雯小聲道：「你不要告訴我媽媽，她身體不好。」

  房裡床上坐著一個年紀四十幾歲的女的，陳哲一進房裡就發現她眼睛好像看不見東西，他走近一步道：「阿姨你好，我是漢晚的朋友哲子。」

  羅漢晚繼母眼睛果然什麼都看不到，伸出雙手道：「你是他以前的朋友還是現在的朋友？」

  陳哲道：「我是他以前也是現在的朋友。」

  「噢，你告訴我漢晚現在怎麼樣了？他什麼時候能回來？還能回來嗎？」

  陳哲心裡一陣虛酸，羅漢晚的繼母讓他想到了自己的老媽，「阿姨，漢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