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難忘香果

  「是的！很抱歉，我身不由己，你就想開點吧！」

  他的腦筋一片空白，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你等一下就得死！不過你放心，我會指引你到閻王殿的。」

  「為、為、為什麼？」

  「你大可不必擔心，一點都不痛！現在這輛車的剎車已經失靈了，等一下……」少女指著前方。

  「會有一輛大卡車從那個轉角處衝出來，你和大卡車相撞之後，將當場死亡。」

  不要再說了。尤潛握緊方向盤，用力地踩了剎車。車子……不……

  輪胎髮出了尖銳的摩擦聲，車子在一陣焦臭味中停了下來。他總算卸下了心上的石頭，但心臟還是亂跳著。四周被一片寂靜所包圍。當然也不見什麼大卡車的蹤影。

  「別、別開那種惡意的玩笑！」在一陣沉默之後，他終於能開口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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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餵……」回頭向少女的方向望去，他不禁感到一陣寒意。后座根本沒有人！

  「怎、怎麼可能……她一定是躲起來了。」尤潛環視了車內一遍。但是，仍然不見少女的蹤跡。

  「別再開玩笑了，求求你，快點出來吧。」

  他膽戰心驚地看了看后座的門鎖。他猜測少女或許已經下車了，所以門鎖應該是開的。可惜他的猜測錯誤，因為車門是鎖著的。

  「不、不可能！怎麼會發生這種事？」

  即使如此，尤潛還是不相信她已經消失了，於是衝出車外，拼命找尋她的蹤影。

  「我求求你，請你快點出現。」拼命吶喊的他，已漸漸力不從心了。

  正當此時，他的視線停留在轉彎處被路燈映照出的一角。那兒供奉著鮮花、罐裝巧克力及燒過的香灰。

  「怎、怎麼可能？」尤潛四肢變得僵硬。

  她……是在這兒出車禍死的？難道她真的是鬼？他感到全身無力，幾乎在無法思考的虛脫狀態下，回到了車上。

  「你回來了！」

  哇！他的心跳差點停止。少女正如剛才一般，抱著小熊布娃娃坐在后座。她微笑著。

  「為什麼……」尤潛幾乎沒有力氣開口。

  「對不起！你嚇到了吧！」

  「怎……怎……怎麼一回事？」

  「我剛剛不是說了嗎？我要嚇嚇你的。」

  她的確說過這樣的話。

  「算了，不提了！不過，剛剛你究竟躲到哪兒去了？我真的以為你消失了。」心跳終於恢復平靜的尤潛，轉過頭問少女。

  「我最厲害的就是躲貓貓了！其實我一直躲在座位下面，可是你都沒發現。」

  怎麼可能？他應該檢查過所有的地方了。但事實上，她現在就活生生地在他面前，除了相信她的話之外，他也找不出其他更合理的解釋了。

  他一定是太勞累，加上剛才驚嚇過度，才會失去正常的判斷力雖然有點勉強，他還是說服自己這樣想。

  「我們再繼續兜風吧！」少女撒嬌似地說。無奈他已經提不起勁了。

  「已經很晚了，你還是快點回家吧！告訴我你住在哪裡，我送你回去。」

  「咦？現在就要回家？我不要。」她這樣一說，尤潛又不得不陪她。

  少女聽了他的話以後，眼神突然從一個天真的少女，轉變成嫵媚動人的女性。

  「求求你，無論如何，今天晚上我都不想回家。」她以撒嬌般的聲音說著。

  「只要你繼續陪我，我願意為你做任何事，只要你喜歡……」

  「真的？任何事？」尤潛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少女聽了他的話之後，毫不猶豫地開始脫去身上的衣物。

  「等、等一下，你在做什麼？」

  脫下了毛衣和裙子，她的眼神變得更加嫵媚！他緊盯著這個美少女的一舉一動，早已說不出任何話了。

  「你雖然說得正經八百，但眼神似乎在期待著什麼呢！」

  她雪白的肌膚里微微透著粉嫩，實在賞心悅目。

  「你……你……」

  「嘻！不必忍耐了，我一點都不介意，快點過來吧！」她呼喚道。

  「快點！來嘛！」她繼續呼喚。

  尤潛覺得自己就快要爆炸了。

  怎麼回事？這不正是他幻想世界的真實體驗嗎？難道是幻想和現實同時侵襲他，把他搞糊塗了。一切的一切，他幾乎都無法感覺了。回過神後，他發現他已經開始往后座移動了。

  「我還是覺得有點不好意思……」她兩手掩著胸，臉向他的頭部貼近，自言自語地說著；當她說話時吐出的氣息，現在的她只是個無邪的美少女，和方才那種大膽的舉動判若兩人。

  尤潛慢慢地靠近她。

  她清澈的雙眸凝視著他，當兩人四目交會時，她不禁害羞地低下頭。

  大約一小時後，尤潛穿好衣服，回到駕駛座。后座的少女和剛才如夢般媚惑的樣子判若兩人，依舊抱著她的小熊娃娃。

  「差不多該回家了吧！」

  「嗯，謝謝！它將是我一生最美好的回憶。」少女凝視著遠方，喃喃自語。

  「什麼？」他問道。

  「沒什麼！」少女搖搖頭說著。他沒有再多問。

  「你要去哪裡？我送你。」

  少女沉默了片刻，終於道出某家綜合醫院的名字。

  「醫院？」尤潛忍不住問。

  「其實……我是……溜出來的。」

  「咦？這麼說來，你該不會是……」

  「從很久以前，我就住在醫院裡了……今後也一樣……」

  「咦……」他對少女的話感到震驚，一時為之語塞。

  「你……在這裡不要緊嗎？」

  「不要緊，別擔心！我會乖乖回家的……不知道你可不可以艘回去？」

  「我當然要送你回家，現在你的家人一定很擔心！話說回來，你生病了嗎？要不要緊？」

  「我一點都不要緊，真的。」

  少女雖如此說，但後視鏡上反映出的卻是她凝重的表情。難道她又要開玩笑了嗎？但由她認真的表情看來，似乎不是那麼一回事。

  不安的情緒漸漸在尤潛心裡擴大。如果是長期住在醫院裡，表示她的病情相當嚴重，果真如此的話，則在這裡停留的每分每秒都可能危害到她的生命。想到這裡，他慌了起來，趕緊發動引擎，飛馳而去。

  這裡距少女所說的綜合醫院不遠。

  「大哥哥……」由後視鏡看到的少女含著淚眼說著。

  「怎麼了？哪裡不舒服？」

  「不，不是的！唔……即使以後再也見不到面，請你也不要忘了我。」

  「見不到面？難道你的病情真的那麼嚴重？」

  「不，不是！事情不是那樣。」

  「別擔心，休息時我會抽空去探望你的，所以我們一定還會再見面的。」尤潛堅定地說。

  「嗯！說的也是！對不起，我說了奇怪的話。」

  她雖否認，但不安感卻在他心裡蔓延，揮之不去。

  「對了，我還沒問你的名字。」

  尤潛現在才發現這件事，自從在車內看到少女後，他的意識就完全集中在她的言行上。

  「說的也是！不過名字並不重要，反正我就是我。」少女心不在焉地說。

  「大哥哥叫我香果吧！」她指著座位前方的駕駛員登記證，上面有他的名字和照片。

  「這樣好像不太公平！那我也告訴你我的名字好了，我叫尤潛。」

  「尤潛，恩，這個名字很適合你。」

  「尤潛大哥哥……」

  初次被少女如此喊著，他感到些許靦腆。

  「什麽事？香果！」

  少女雙頰頓時漲紅，似乎也和他一樣感到靦腆。

  「我覺得有點困。」

  這也難怪，因為現在是一般入睡得正熟的時間，更何況剛剛還做了那麼激烈的運動。

  「是嗎？那麼，你先睡一會兒，到了以後我再叫你起來。」

  「嗯！晚安，尤潛大哥哥……」

  「晚安！」

  香果躺下來以後，便消失在後視鏡可見的範圍內了。沒過多久，后座傳來輕微的嘆息聲，想必她已經十分疲憊了，不過，這也難怪。話說回來，她的身體真的不要緊嗎？為了不吵醒她，尤潛儘可能平穩地開車，希望早點把她送回醫院。

  結局並不怎麼好。

  少女香果消失了。

  當車子駛到醫院時，他回頭想叫醒她。可是，后座空無一人。他拼命地尋找，但她並沒有再出現。他不相信，於是到醫院裡去求證，當他一問夜間值班護士關於香果的事時，護士居然十分慌張地帶他到病房去。

  病房門口貼著病患的名牌，上面寫著「秦香果」。這就是剛剛那位少女的名宇嗎？病房內聚集了一些看起來像少女家人的人，他們正在和醫生、護士說話。

  而尤潛則愣住了。因為躺在病床上的患者，臉上蓋了一塊白布。他站在門口聽著他們的對話，這個少女似乎剛剛才過世。據說她長期和病魔搏鬥，一生並沒有留下任何一項美好的回憶。

  她的母親泣不成聲，而父親則沉默不語，醫生護士們雖沒有安慰死者家屬，但仍然以沉痛的表情討論著什麼。

  似乎並沒有人注意到尤潛這個局外人。而他最在意的，是掛在牆上的青色毛衣。那是香果穿的青色毛衣………他靜靜地離開病房，走出醫院。

  回到車上，他再度回頭望了望后座。她確實存在過。因為她的玩具小熊正寂寞地坐在那裡，彷佛感覺到失去主人的悲傷。

  尤潛透過車窗抬頭看天空，發現剛剛一度不見了的月亮，又再度綻放著皎潔的月光了。而這一天開車晃悠，也就到此告一段落了。他覺得他需要做些什麼事，於是他決定喝得爛醉。

  從那天之後，他再也不任意撞死貓了，仿佛是不忍讓消失的香果傷心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