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哭泣的靈魂

  烏賊修長的觸角已經纏住了筏子，如再不採取措施，筏子連人將全部被拖進褐色的水裡，一旦掉進水裡，再想逃脫，簡直是笑話兒。

  胖子出手了，一工兵鏟就將一隻烏賊的觸角鏟了下來，一股黑褐色的血液一下子就噴了出來，濺了胖子一臉，腥臭的氣息一下子擴散開來，瀰漫了整個空間。

  圓木筏子上下劇烈地抖動，搖晃著被往水的下面拉去，胖子拼命地揮動著工兵鏟，上下翻飛，謝連環、田四貴和風信子手中的武器也沒閒著，可巨大的烏賊在斷了一隻觸角後，幾近瘋狂，掀起了大股的水流，也分不清楚多少條觸角，筏子已經全部浸入了水裡，周圍的水域還在有大大小小的烏賊涌過來，形勢一下子變得複雜起來，這無疑是雪上加霜。

  此刻大家都豁出去了，巨型烏賊的幾隻觸角又相繼被砍斷，筏子開始向上浮了起來，可是接著又上來了兩隻烏賊，再一次將圓木筏子拖進了水裡，其餘的烏賊開始撕咬著綑紮著圓木的繩索。

  龍一斗已經無計可施，這樣下去圓木筏子一旦散了架，六個人也就交代了，這麼多的烏賊，可以想像大家的骨頭渣子也剩不下。

  龍一斗看實在是到了危機時刻，只能動用最後的一根雷管了，他大聲地呼喊著胖子：「快、快、快拿雷管！」

  胖子丟下工兵鏟，從包里迅速掏出了最後的一根雷管，交到了龍一斗的手中，龍一都接過雷管，緊緊攥在左手，用手從兜里掏出火機，「啪」地打著火，湊到了雷管的導火索近前，他沒有點，手停住了。

  胖子已經忙乎得上氣不接下氣，見龍一斗沒有點燃雷管，反而呆呆地不動了，胖子歇斯底里地喊道：「老龍，你還他媽地率裁矗笠嵌寂閽嵫劍

  龍一斗竟然沒有理會胖子，他可能根本就沒有聽到胖子在嚷嚷什麼，他正集中精力地往不遠處的水面凝望，大家也注意到了，遠處的水底已經沸騰起來，跟海浪似的翻滾著沖了過來。

  「呀，食人魚！」風信子脫口而出，臉都變了色，手中的工兵鏟也忘了去擊打正在湧上來的烏賊。

  

  眨眼間，大片的刀齒食人魚就沖了上來，看來它們是聞到了烏賊的血腥味，被吸引了過來。

  刀齒食人魚一上來，烏賊首當其衝，它們想撕食圓木筏子上的人們，首先就得過烏賊這一關，水中散發出的血腥味刺激了刀齒食人魚欲望，霎那間，雙方就戰到了一處，啪啪地攪動著水面，揚起了大浪，那隻巨型烏賊一看同夥已經寡不敵眾，也放開了緊緊纏裹的圓木筏子，加入了戰團，刀齒食人魚越聚越多，已經將烏賊群體團團圍住，化整為零，分割成一塊塊，大大削弱了整個集團的優勢，在某種意義上講，這些刀齒食人魚的智商不低於人類的智慧與權謀。

  圓木筏子上的人們也沒閒著，開始快速地划動圓木筏子，趁亂向對面急速前進，眼看對面伸手可及，不知怎麼筏子突然翻了，可能是一邊用力過猛，筏子失去了平衡，此刻烏賊兵團已經被擊潰，一具具骨架浮出了水面，勝利的刀齒食人魚成半圓形圍了上來。

  「嘭」地一聲巨響，水面被崩的濺起了一股巨大的水流，一片刀齒食人魚屍體浮在了水面上，六人連滾帶爬算是脫離了險地，爬到了水面對面的平地之上。

  原來龍一斗見勢不妙，引燃了手中的雷管，大家這才僥倖逃過一劫，橫七豎八地倒在水邊的石板上呼呼地喘著粗氣。

  胖子靠水邊最近，他的那一沉重的包險些要了他的命，他是最後一個爬出了水面，這還虧了風信子拉了他一把，不然他的一隻腳恐怕就只剩下了一根白骨了。

  他上來就筋疲力竭地倒在了水邊，所以胖子是第一個發現水裡發生了奇樣的人，一顆披頭散髮的頭顱，就在離岸邊不遠的水底直勾勾望著岸上的人們，它佝僂著身子，蜷縮成一團，胖子看見它的眼睛在流淚，淚水是暗紅色的，從沒有眼睛的眼窩裡汩汩地流著，跟兩股泉眼。

  胖子的嘴張了張，沒有發出聲音來，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在觀察著這個水中的怪物，它是人，是鬼？

  突然，那個綽號風信子的男人尖銳地打了個唿哨，不單單是聚精會神的胖子，就連龍一斗這身經百戰的老手都驚了一身冷汗，胖子回過神來再看，水中的怪物不見了，再尋風信子，風信子跟水蒸氣般突然消失了。

  所有的人都大駭，用狼眼手電掃射著周圍黑洞洞的空間，什麼也沒有，龍一斗看了看，招呼大家：快追，快！

  接著離弦的箭一般沖了出去，大家緊隨其後，奔著黑洞洞的西北角方向就下去了，說是西北方向，這是胖子說的，在此次探墓結束後，回顧這個場景，胖子說那時追下去的方向真的是西北方向，他是看過指北針的，大家都一笑置之，在那種緊急的情況下，想必是不可能有空看什麼指北針的，胖子說得跟真事似的，真的不知道這傢伙究竟是在說謊，還是他真的在匆忙之間不忘瞄上一眼，裝在兜里的指北針。

  龍一斗和定位大師謝連環說是朝東南方向追下去的，他們一口氣就干出去二里地，二里地都是隧道一樣的通道，連個鬼影子也沒見到半個。

  胖子首先提出了異議：「這樣追下去，鬼知道啥時候是個頭，也不是個辦法？」

  胖子背上包里的那些青銅製品，讓他實在是吃不消了，他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以為盲目地追趕，這可不比小孩子玩過家家，圖的就是一個樂呵，這是在無謂地消耗大家本來就已經虧空了的體能，大家看來是都不想活著出去了。

  龍一斗也意識到了他的失誤，這樣切實是不恰當，可是根本就沒有什麼其它更好的辦法，大家現在也不再考慮能不能在攫取什麼價值連城的明器，是怎樣安全出去。

  人就是這樣，在困境之中往往會輕而易舉地捨去看似堅定不移，牢不可催的理想。

  胖子說那次他們最大的收穫，是找到了龍族存在過的痕跡；最大的失誤，是沒有將紅杉活著帶出來老黑山古墓。

  胖子說就在他們茫然不知所措的時候，聽到了嘶嘶瀝瀝的哭聲，胖子說他可以肯定這不是人的哭聲。

  邊上的田四貴當地插了一句，聲音低沉得}人：「這莫非就是靈魂的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