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計取襄陽
2024-08-03 09:19:57
作者: 趙丹陽
聶風正色道:「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證明你不是從心底喜歡我。你只不過感激我對你的救命之德,加之以你對先前對我的冷嘲熱諷有所愧疚,才會產生喜歡我的錯覺。」
獨孤夢用力搖頭,心底雖知聶風所言句句是實,但倔強的性格仍促使自己堅定抉擇,說道:「不!你就是騙我……。」
「夢,你聽我說。你如果真正喜歡一個人,那麼絕不應該因為他為你做了什麼,你明白麼?」聶風說到此處,左手用力緊握她的玉手,竭力讓她感到自己的摯誠。
獨孤夢用力掙開,嗔怒道:「你……胡說……不是這樣的。」
「好吧,那麼我再問你一個問題!你老實說,跟我在一起時,你快樂嗎?」聶風道。
獨孤夢忽而不語,陷入沉思。心下思道:「我跟他在一起時,的確感到很輕鬆,可以無話不談,我的內心也很充實。然而快樂卻未必,高興、歡快的氛圍多半是我自己營造出來的。他總給我一種踏實、安全的感覺,然而激情、快樂卻似乎從未給過……難道……我愛的真的不是他?」
聶風見獨孤夢不語,又說道:「你自幼生長在政治家庭,備受政治法則的束縛,生活必然單調乏味。雖然你父——獨孤一方待你如若掌上明珠、體貼備至,那也不過是親情罷了。十七八歲的妙齡少女情竇初開,渴望愛情,這在所難免。可因過於盲目,常常會失去了對愛情的衡量標準,誤把友情當愛情,這也是常有的。常言道『悟已往之不諫,覺今是而昨非』,你現在迷途知返,猶未為晚。」
獨孤夢一陣愕然,不知所措,對聶風的話反思良久,低頭不語。
「我聶風在此立誓,若果不幫獨孤姑娘你尋得一位你所愛的尚佳郎君,我寧願終身不娶。若有違此誓,但教皇天不佑,橫死沙場!」聶風誠摯的說道,心下激動不已,思道:「她待我如此好法,我若不能幫她覓得一位文武雙全的郎君,當真豬狗不如,還娶親作甚?」
獨孤夢聽到此處,眼淚忽如珍珠般奪眶而出,怨道:「誰要你發毒誓了?!誰又要你替我找如意郎君了!你自己不想要我,就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來打發我,還要把我推給別人!」
聶風凜然道:「哼,姑娘此言差矣!你我大可來個君子協定,姑娘如今不過年方二八,尚屬年輕。你我不妨以四年為限,若四年之中姑娘不能尋得所愛,我聶風人在此處,還能跑了不成?!你到那時若仍覺得聶風是最佳人選,我娶了你又有何不可?」
獨孤夢喝道:「聶風,你既然不愛我,那麼我獨孤家的英雄兒女也絕不會向你乞求!你我之情,今日乃止!」
聶風聽到此處,不覺潸然淚下,氣苦道:「呵呵呵……,我聶風自出生以來,慈父見背,家母遠離。本就是個沒爹疼、沒娘愛的渾小子!幸而來到天下會,遇見這許多對我關懷體貼的朋友,如孔慈、芸苓、明月、百靈、楚楚,但這些人究竟閡不過只有朋友之義罷了。真正讓我感到親情與溫暖的,不過只有秦大哥、雲師兄、斷浪與你,在這四人之中,你又最為特殊,自打我第一眼看見你起,就感覺親切無比,視你作妹妹一般,這才捨身相救。今後跟你數番交談,更覺你學遍古今,憂懷時弊,當下引為知己。老實說,就算我將來覓得賢妻,我與妻子的感情,也未必比得上我與你之間的情誼!」
獨孤夢見他字字含淚、感情真摯,不禁一愣,心下一軟,問道:「為什麼?妻子是自己人,我不過是外人而已……。」
「士為知己者死!人生在世,妻子固然難尋。知己則更為難得!卿豈不聞『叔牙千金贈管仲』、『伯牙摔琴謝子期』之事乎?我是一個十分愛惜生命的人,總覺得此生定要做一番大事,為天下蒼生造福,決計不肯為區區一個人輕易捨去生命。要說做到為妻子捨命,固是極難。但若果說為了你或秦霜、斷浪、步驚雲四人中的任何一人捨去性命,卻易如反掌!」聶風涕零道。
獨孤夢聞道此處,心中思道:「他把我我們之間感情看作俞伯牙與鍾子期一般,那當真是珍愛之極了!我若再怨他恨他,也太傷他心、太小家子氣了!況且他所言不無道理,且句句發自肺腑,絕不像是騙我,我所愛怕當真未必是他!」
「餵……你哭夠了沒?……一個男子漢大丈夫,哭得跟女人一樣,好不丟人!」獨孤夢遞出一張紙巾,放於聶風手中。
聶風卻泣得更加凶急,道:「你都不理我了,我當然要哭。還要哭上七天七夜呢,你若不想聽,兀自把耳朵堵上便是!」
獨孤夢只感哭笑不得,登時收住眼淚,道:「好啦,我不怪你了,我們兩個都不哭了,好不好?」
聶風忙即破涕為笑道:「嘿嘿……這還差不多!」
獨孤夢嘆了口氣,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快步走出風神堂。一陣前所未有的迷惘縈繞心間,兀自不能平靜。
遂信步在天下會的四周踱起步來,不知不覺,仿佛受到一股無形質力的牽引,竟而走到了天霜堂外。
她見堂殿設計古樸,優雅俊秀,飄逸不凡,宛若人間仙境,不禁往前多邁了幾步。
「姑娘,這裡是秦將軍辦公休憩之所,沒有他的准許,任何人不能跨進一步,違令者斬!」一名身著藍衣,六尺來高的彪形大漢持槍攔道。
其餘三名護衛也均威武不凡,各持AGU、M16、B21等軍槍,怒目相視。
獨孤夢本無心入內,聽此一喝,反倒怒上心頭,心曰:「我在無雙城內進出何等隨意?哪個對我不畢恭畢敬、奉若上賓?又有誰敢阻攔了?」當下賭氣道:「我偏要進,你們能把我怎麼樣?」
衛隊長厲聲說道:「姑娘,我們再警告一次,如果無效,可要鳴槍示警了!請你退出三丈之外的紅線!」
衛隊長此言一出,身後三名護衛均將軍槍端立豎直,指向天空。
獨孤夢不屑道:「切!別說是什麼M16了,就是十大槍械之首——AK47,它的攻擊指數也不過才50多,我的防禦力可是在十萬以上的哦!」
(一般的手槍如軍用、青海25,攻擊指數均在10左右)
衛隊長聞言一驚,卻並不加以理會,令道:「鳴槍示警!」
身後的三位護衛各自同時朝天空放了一槍,聲音似奔電怒雷,威勢攝人。
卻見獨孤夢還是立在原地不動,殊無後退之意。
衛隊長怒道:「我再說一次,姑娘退開!」
獨孤夢見他表情嚴肅,不禁撲哧一樂,不但沒往後退,反而向前緊走幾步,眼看就要跨進天霜堂的殿內。喝道:「姑奶奶就是不退,你能怎的?」
四人撥弦弄膛,槍枝平放,直指來者,彈在立發。
「何人喧譁?」一個鬚眉玉面、俊秀挺拔、身著紫蟒玉帶的壯漢自內而出,卻正是秦霜。
四人忙即退後數步,各自鞠躬敬禮,道:「這姑娘無禮,要硬闖天霜堂!我等恐其對大將軍不利,欲以擊斃。」
秦霜朝獨孤夢看了一眼,對護衛吩咐道:「這個姑娘我認識,日後不要對她無禮,她若想進來,你們就替她通傳便是了!」
四名護衛連忙點頭,應道:「是!小的們謹記上諭!」
秦霜『恩』了一聲,隨即招手向獨孤夢道:「請!」
獨孤夢朝四名護衛輕蔑的斜睨幾眼,哼了一聲,便即入內。
秦霜親自給其斟了一杯香茶,二人一同坐下,獨孤夢對殿內的布置觀賞了一番,笑道:「布置的還不錯嘛,古色古香!那幅畫是劉石庵的真跡麼?還真不賴。」
說著,沖掛在大堂中央的一副揚州山水遙手一指,顯得喜愛之極。
秦霜笑道:「那正是劉石庵被貶揚州知州時所作,姑娘若喜歡,我送與姑娘便是。」說著,衝堂內的兩個侍女一擺手,兩名侍女即刻將畫軸輕輕索卷,用金綢玉緞將其包裹起來,遞到獨孤夢眼前。
獨孤夢也不客氣,即刻收將起來,卻不言謝。
又放眼朝側壁上的詩詞——『山坡羊』潼關懷古望去,卻是元朝大家張養浩的手筆。
詩中道:「峰巒如聚,波濤如怒,山河表里潼關路。望西都,意躊躇,宮闕萬間都做了土,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這首詞她七歲便即背過,至今記憶猶新,今日重觀,結合時局,自感別有一番情致,對老百姓生活困苦卻無可反抗的悲憤之情油然而生,隨即依調自擬道:「城池俱壞,英雄安在?雲龍幾度相交代?思興衰,苦為懷。東家才起西家敗,世態猶如雲變改。疾,也是天地差!遲,也是天地差!」
秦霜贊道:「好才思!雖然所用皆世俗俚語,但感慨世事興衰,大有深意。」隨即又一招手,命丫鬟童僕將畫軸解下,包裹成裝,送與獨孤夢。
「這兩幅畫加在一起少說有四五百萬,你到大方!」獨孤夢嫣然一笑道。
秦霜道:「秦某下里巴人,粗鄙淺陋,收藏這許多真跡,本就是附庸風雅。雲師弟素愛書畫,我本打算在他成親之日將這裡的六十一副山水詩詞鍛給他的,只是未逢其便。今日聞得姑娘談吐,知姑娘必非俗人,這兩幅畫送與姑娘,也算的是『物逢其主』了,雲師弟若在此處,想必也會作出閡一樣的抉擇。」
獨孤夢笑道:「你對步驚雲可真好,這些畫林林總總加在一起,也價值近億了,你都打算給他?……你怎麼不給聶風一些呢?都是手足兄弟,你可不能偏心眼哦!」
「不瞞姑娘說,秦某也算頗有些家資的,四五千萬的小錢,也兀自不放在眼裡。只要兄弟喜歡,就是把我這個做大哥的家產全都拿去,也無不可。但我可不是什麼偏心眼,風師弟素來愛武,對於古今歷史嘛,譬如《史記》、《三國志》一類,也躲有些興趣,可對於詩詞歌賦卻是毫無興致。我是打算待他年紀略長之後,把我的絕學——『天霜拳』和一些處世哲學傳授給他。」秦霜發自肺腑道。
獨孤夢思道:「連生平絕學都捨得傳,像你這麼老實、義氣的人,江湖上真是不多見啊。」
二人一個精於史實,一個長於詩詞,皆屬文流,共同語言自是不少,隨即聊起天來。
暢談良久過後,都覺受益匪淺,秦霜忽而問道:「不知姑娘何以來此?」
「鬱悶!不舒服!瞎逛了幾圈,覺得沒地方去,所以來了。怎麼,不歡迎我來?」獨孤夢氣苦道,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態。
秦霜笑道:「你能大駕光臨,我高興還來不及,怎會不歡迎?只是不知秦某如何才能為姑娘消除怨氣呢?」
獨孤夢信口說道:「你的那幾個手下對我大嚷大叫的,對我極不禮貌,不讓我進也就算了,還要開槍打我!你幫我撤了他們幾個的職,我就高興啦!」
「我向來不撤無過之人!」秦霜忽而收斂笑容。
獨孤夢道:「他們得罪了你的朋友,難道不是過麼?」
「這是他們職責所在,怎麼能算過錯?沒有規不成方圓,我天霜堂豈是那種無名小輩說進就進的!便是我師雄霸、你父獨孤一方來此,也要先行通傳,得我許可後方能進入。」秦霜正色道。
獨孤夢故作不屑道:「好大架子!」
秦霜厲聲道:「這不是架子不架子,韓非道『禁所利,利所禁,雖神不行,雖堯不治』。凡事均有其道,沒了規矩,何以治軍?我身為將軍,一聲令下,千萬人頭落地。用權不以其道,妄責屬下,早晚為人所代。」
「哼,我今天差點就被他們打死了!」獨孤夢嬌嗔道。
秦霜冷笑道:「姑娘真會開玩笑,怎麼以你的武功,還怕子彈麼?」
獨孤夢執拗道:「就是他們不對,若果我不會武功,只是一個普通人,就被打死了!」說著,故意裝作生氣的模樣,狠狠的跺了兩下腳。
秦霜無奈道:「那麼依照規矩,打死了便也應該。我自會大哭三天,並在每年清明節前,為姑娘燒紙上香。」
獨孤夢氣得大拍桌子,喝道:「你不怕我爹爹率眾來犯,打你個雞犬不留麼?」
秦霜怒道:「千里之堤毀於蟻穴,防微杜漸是守法的首要原則。如果我天霜堂毫無法度,任人想進就進,軍心自也難服,終免不了潰散之禍。我若守法責成,則軍民萬眾一心,就算你無雙城舉國來犯,我也有自存之道!」
獨孤夢與其怒目相視,秦霜毫無畏懼,二者目光相交片刻,獨孤夢忽而大笑道:「哈哈哈……不愧是厚德君子!兜『君子懷刑,小人懷土』,秦君果有法度,小女子佩服佩服!適才所言,乃相戲耳!」
秦霜恍悟道:「我就說嘛,乃父向來頗得治軍之道,怎麼會連『法者,天下之儀也』這麼簡單的道理也沒教給你呢!我剛才真是失禮了,抱歉。」
獨孤夢笑靨普開,宛若三月桃李,道:「原來秦大哥也會發怒啊,我還以為只有我們這種俗人才有氣生!」
秦霜一時無語,低頭沉默,雙頰竟紅了起來。
獨孤夢見了秦霜這副情態,心中道:「他既有情有意,又不失原則;既憨厚老實,又樂於助人;既武功高強,又豪爽大度。當真是少有的好男兒!」不知不覺中,竟對其悄生了幾分好感。
「哎?!你還記不記得,我於你可是有救命之恩的,你還得請我吃飯呢!」獨孤夢笑道。
秦霜早想一報前恩,正求之不得,忙道:「這個自然!……不過吃飯好這等好事,須得叫上懷空,畢竟他也救了我。」
獨孤夢聞言一笑,隨即思道:「他跟聶風不愧是師兄弟,呆傻功夫同出一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