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閒話三分
2024-08-03 09:15:08
作者： 趙丹陽
斷浪一行六人趕早急行，行了大約一日，已至烏南境內。
由於地處荒遠，境內人煙稀少，只有往去雲南大理或昆明樂山觀景販貨的遊客商賈，偶有至之。
更談不上有什麼民俗風情，至於來往客商，旅途寂寞，見所至之地相同，常常結伴而行。
或聊些山野閒話，或說些天氣變化，或讚頌些諸子百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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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而表現得對對方關懷備至，只聊些關於自身修養身心的療養小道，時而卻放眼廣袤的蒼穹宇宙，談些玄之又玄的哲理。
一旦有言社會發展動向，便即相視一笑，立時打住。
小蘭與趙明貞滯留在一個古玩手飾攤邊，趙明貞只顧與賣貨老頭旁敲側擊些上古奇事，以便挖掘更多線索。
小蘭卻似乎對古董極其愛好，拿起一件東西，往往要觀賞個一時三刻，才肯放下，卻又隨即拿起另一個。
斷浪見此，心中老大不喜，喝道：「喂，你要是在古玩商城裝出這副對古玩愛不釋手的架勢，還能落個『附庸風雅』，在這街頭小攤裝腔作勢，又算得什麼？」
小蘭老氣橫秋道：「鄙人喜歡鑑賞，從古玩中能窺測出一個時代的經濟，文化，政治背景。這裡頭學問大了。」
張明智譏笑道：「真扯淡，你一點都不新潮，什麼時代了還玩古器。小小的古玩，還能蘊含歷史潮流不成？！」
小蘭道：「可不是，物件雖小，興亡更替全在裡面呢！」
玉龍笑罵道：「真他媽的，第一次遇見比斷浪還瘋扯的人！就算要了解歷史，通觀『政治教材』『民間傳說』『文藝雜談』這三大類的書籍不就行了？！」
李建龍笑道：「我看小蘭的做法很務實。如果如你所說，淨看些政治，民間，文藝類的書籍，充其量不過只了解些第二歷史麼！」
張明智搖了搖頭，替玉龍辯護道：「將這三大類的書籍互相參看，力求互證，可以更加提高史實的可信性！第一歷史又有誰知道？」
小蘭做了一個鬼臉，搶接道：「古玩是人們勞動生產生活過程中留下的實物，最具說服力，因此靠此物來挖掘歷史真相，更有奇效。」
被晾了半天的趙明貞終於忍不住開口：「『歷史』如何，還不是全看當權者的統治需求？！善迎合者謂之『正史』，悖常倫者謂之『稗官野史』。」
小蘭爭辯道：「也不盡然，古有班固，太史公。此二人雖為刀筆之吏，所行所記，亦無愧於史學家的良知。」
「這大概就是他們下半身挨了一刀的原因！」斷浪不屑道。
「你！……無知，粗鄙，庸俗！」小蘭嗔怒道。
斷浪：「你他娘的倒是不無知，對著一個小小的古玩攤，發出這麼大的感慨。就算你善於『以小見大，知微見著』，也不必如此乖戾！」
「你不要總是對我有意見好不好？！！你平時就這麼對待下屬麼！我看你才頗有些眼前抓物的本領呢，總是損我！我又不欠你的！」小蘭幾次三番被他言語奚落，自是難堪憤怒到了極點。
賣貨的老者欲以從中調解，平和說道：「誰說在我這小攤不能看出大道理，小攤子也可以演化成古玩城麼！我看這位姑娘說的在理。至於這位爺嘛，也是個精通世理憤世嫉俗的人！這……二者都沒錯。」
「在弱肉強食的社會中，人總是會面臨許多選擇，只有做出明智的決定，才能生存下去。自古兩面討好，到頭來卻『身死人手，為天下笑』者，亦已不在少數，這恐怕就是你六七十歲還在這兒賣破爛的原因！」斷浪諷刺道。
「大爺言重了，小人無意於名利之逐，更沒想過要吃掉誰。只想本本份份的做個順民。至於這古玩麼，在您看來可能是破爛，在我看來卻是精神寄託，……人嘛，各有所樂而已。」那老者謙恭道。
「『仕宦當作執金吾，娶妻當得陰麗華』，這是人對名利的起碼追逐心態。人生在世，可以不求大富大貴，可這一點總要做到。否則人人如你一般，失去進取之心，神州大地哪還有進步可言？！」斷浪言語之間犀利而刻薄。
小蘭聞此，怒不可遏道：「哼！什麼『仕宦當作執金吾，娶妻當得陰麗華』？！！我根本聽不懂！請你不要說文言文！老伯這叫安貧樂道！他好心打圓場，你還諷刺他！簡直……不是……。」小蘭本想說『不是人』，略一索，又感覺言語不當。
隨即說道：「簡直不是好人！」
「人不是用好壞就能衡量的，否則那個下半身挨了一刀的司馬遷也不用那麼費勁的去觀察人了！」斷浪笑道。
「你不是人！！」小蘭神情激越道。
「我不是人？！那又屬於什麼呢？你給我定個性。」斷浪頑皮的說道。
「你……你……呸！」小蘭辯之不過，被逼得說不出來話。
「說話怎麼還帶噴人的？！說我是『呸』，我看你才是『噗』呢！」斷浪平素最好鬥嘴，已然不覺小蘭已經動了真火，仍舊不在口舌上相讓。
「你！從小到大，沒有一位領導這麼挖苦過我！你跟本就是存心欺負我！」小蘭言罷，眼圈已然紅了，眼淚在眼中打轉。
真可謂是『嬌容千轉，媚態迭生』。
任誰見了，都是忍不住會哄上一兩句。
可斷浪完全不諳此節，還道她是有意為之。
當即道：「唉呦呦！戲太假了啊！行了，行了，我惹不起你！快收了你那『金豆子』吧！全當我大人不記小人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