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郭氏刮油水

  蘇落音望見籬笆外，有一個身穿花襖子，大眼圓臉的姑娘正小心翼翼的看著她。

  

  原本以為那小姑娘不會說話，誰曾想她忽然叫住了自己，「你是他嫂子吧。」

  蘇落音抬眸往籬笆外望去，只見她不過十二三歲模樣，臉兒紅彤彤的，像個蘋果兒，可愛的緊。只不過，她並不認識對方，這村子裡的人她也並不熟識，如今這姑母娘上門也定非好事。

  聽她那話，自不是為了李淳風而來，倒像是為了李子業。

  那李子業是什麼人？小姑娘涉世未深，被他那張臉給騙了身心，倒也正常。

  「小姐姐，子業哥最近好像很忙，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果不其然，她還真是提到了李子業的名字。

  「我和他不熟。」蘇落音不再看她，又探著腦袋望外瞧，只等李青青回來。

  那小姑娘怔怔的看著她，沒有絲毫準備離開的心思。

  蘇落音幽幽一嘆，暗想這定然就是李子業在外頭惹的桃花債。她那小叔子向來輕浮，她可不想惹禍上身。

  誰曾想，那小姑娘倒是一點兒都不介意，這時候，她越過籬笆，蹲在蘇落音面前，一臉的討好：「小姐姐，我想請你幫個忙。」

  「你找錯人了，我和他當真不熟。」

  之前郭氏便給她打過招呼，她可還想圖個耳根子清淨，以後但凡是遇到了李子業的事，她都繞的遠遠地。

  這話一出，那小姑娘倒是沒了蹤影，蘇落音微微搖頭，這才剛準備回前院，那小姑娘又湊了上來。

  蘇落音眉毛一蹙，正要說話，那小姑娘卻率先開了口：「小姐姐，我叫朱小花，我想請你幫我送個東西給子業哥。」

  朱小花說到李子業的時候，滿臉紅霞，嬌羞無比。

  蘇落音的眉頭皺的更高了，立馬推脫：「那個，我想，你是不了解我的處境，你的子業哥向來不待見我，你求我也沒有用。」

  朱小花聽後，抬眸詫異的看著蘇落音，蘇落音被她看的久了，終究是有些難為情，李子業整日裡只想著趕她走，哪兒能正眼瞧她。

  「沒關係的，小姐姐只是想要你將這平安符送到他房裡，你不必多說什麼。」朱小花將平安符塞到蘇落音手上。

  蘇落音一臉不可理解的看著朱小花：「只是送到他屋裡就好？」

  其實，她不明白的是朱小花這般做究竟能有什麼意義，她那小叔子若是平白無故的瞧著自己屋裡多了個平安符，也只會棄之如敝履。

  「恩恩，有勞了小姐姐，這個送你。」朱小花塞了一張摺疊在一起的白紙給她，自己則是跑遠了。

  蘇落音想叫住她，倒也晚了。

  她打開白紙一看，竟是一些個春蠶，可愛的緊。再抬頭看向朱小花消失的方向，心裡打起了鼓，難不成，還真讓她送？

  直到晌午，李青青終於回來了。

  她面色紅潤，看起來氣色不錯。蘇落音即便有再多話要問起，但，當著李滿和郭氏的面，實在是不好開口。

  飯後，她去李青青房裡找她，正好見得她在繡著什麼。

  李青青發現了她的到來，趕緊將手裡的東西收在背後，一臉的心虛：「嫂嫂，你怎麼過來也不吭一聲，嚇我一跳。」

  「你在繡什麼？」她的表情實在是古怪，蘇落音心中有些古怪。

  李青青趕忙搖頭，面上堆滿笑容：「沒什麼啊，阿娘平日裡不是說我繡工不好嗎，我就練練。」

  蘇落音不說話，只看著她。

  時間長了，李青青嘆息了一聲，頗為無奈的開了口：「好了，嫂嫂，我不過是想繡個香囊送一個好人。」

  「那人可是姓劉，名叫劉程璧？」蘇落音提高了音量。

  李青青詫異的看著蘇落音，好半響，方才開口：「你是怎麼知道的？嫂嫂，你認識他？」

  「你可知道，他家裡有妻妾無數，這樣的人，可還算的上是一個好人！」蘇落音都快急死了，但，有些話還是要慢慢說才是。

  李青青難得嬌羞的垂了頭：「嫂嫂，你這是說到哪兒去了，根本就不像是你想像的那樣，我不過是感恩他幫了我三哥罷了。」

  「真的？」蘇落音探究的看著李青青的面色，原本想問問馬車裡的事，話到了嘴邊，又收了回去。

  李青青重重的點了點頭：「肯定啊，難道還有假？」

  蘇落音見李青青面色認真，倒也不像是說謊話的樣子，這一時之間，蘇落音怔住了。

  這麼說來，當真是自己誤會了？不過，只要李青青並不喜歡那樣的人，她也算是放心了。

  「拿來。」這才從李青青的屋裡出來，就見的郭氏在院裡翻著茶葉，郭氏見她過來，不由伸了手出來。

  蘇落音詫異的看著她，一時沒明白過來。

  「賣藥材的錢。」郭氏白了她一眼，就覺得她是在裝。

  蘇落音詫異的看著她，之前賣木耳的錢她也沒問郭氏要過，郭氏倒是好，竟想將她搜刮個乾淨。

  「怎麼你吃我的，喝我的，不該交點油錢出來。」郭氏有些不高興了，她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這丫頭居然還跟她裝傻。

  蘇落音呼出一口氣，伸手進兜里，摸了兩文錢給郭氏。

  郭氏瞪著蘇落音也不說話，好半響，起了身就往蘇落音身上搜。

  「你不老實是吧，我就不信，你這身上只有兩文錢，要是讓我搜到多的，看我怎麼收拾你。」

  蘇落音皺著眉頭，躲開了去。

  「娘，那東西能賣多少錢，我該給的，都給你了。」

  郭氏站在原地瞪著她：「你都給我了？你要是都給我了你躲什麼躲，你給我站在原地別動，我倒是要搜搜看。」

  「搜什麼？」李滿的聲音忽然傳來，蘇落音如釋重負。

  郭氏瞪了蘇落音一眼，用只有她們兩人才能聽見的聲音狠狠地開了口：「你給我等好了，我一會兒再來收拾你！」

  這話說話，已然是換了一副笑臉，迎著李滿往屋子裡走去了。

  蘇落音愣在那處，見得郭氏和李滿已經是進了屋，她這才往李子業屋子的方向走去。

  進了屋，她躡手躡腳的將那平安符放在他的枕惻，這才趕忙往外走。

  不湊巧，這才剛出門，還未來得及關上房門，一個冷的不能再冷的聲音忽然傳來：「你到我房裡幹什麼？」

  蘇落音拍了拍額頭，回頭，果然見得李子業正站在她的面前。

  滿臉堆笑，她很是自然的將房門關上，這才轉身解釋：「今兒個風大，把門給小叔你吹上了，我不過是順手給你關上罷了。」

  「風大？」李子業望了望天，嘴角嘲意盡顯。

  蘇落音乾咳一聲，再待不下去，指了指自己屋子的方向，垂頭看著路低聲道：「我回屋了。」

  也不等李子業回她，她已經一溜煙的回了自己的後院。

  回房後，她將身上的銀兩統統放在了炕上，想起郭氏那兩顆瞪得老大的眼珠子，她終是搖了搖頭，起身，在皮蛋的窩邊挖了個坑，拿了李淳風屋子裡木匣子將銀兩裝上，一併的埋在了坑裡。將坑填好後，她又掃了地上的落葉和芙蓉花瓣蓋住了坑，這才拍手進屋。

  晚飯，李青青盛湯，手裡的湯匙一時沒拿穩當，落在了湯水裡，發出一陣很是不悅耳的聲音。

  李青青下意識的收手，可蘇落音還是注意到她的手上竟是大大小小的針眼兒，原本她忽然轉性，想學自己最是討厭的繡活兒便已經算是一個稀奇事了，不曾想，她將自己十個手指弄得洞洞眼眼，她倒也是樂此不疲。

  「明日你就十三歲了，也是該嫁人的年紀了，還這般莽撞！」李滿斥責了她一句。

  李青青垂了頭，竟是難得的沒有頂嘴，只回道：「知道了，知道了。以後我改改還不成。」

  蘇落音怔怔的看著李青青，完全是沒有想到明日竟是她的生辰，若是早前她便知曉了，倒還可以到集市上給她買點小禮物的。

  「好了，女兒多懂事啊，就是你愛挑事兒。」郭氏也是難得好心情，竟沒有過多和李滿多說。

  這一頓飯下來，氣氛倒是不錯。但是因為不知道該送些什麼東西給李青青的緣故，蘇落音愁上了。

  第二日，蘇落音吃了飯便回自己院子裡餵雞，皮蛋耷拉著腦袋看她，樣子乖順至極，蘇落音揉了揉它的腦袋，拖著腮幫子想問題。

  李青青過生日，她該送些什麼好，這沒來由的，她倒也根本沒個準備。

  「嫂子，嫂子，你看看這個。」李青青忽然奔到她的屋裡，手裡拿著一根朱釵。

  光看那朱釵，樣式倒是不錯，只是價格應該不菲。

  迎著李青青期待的目光，蘇落音接過她手裡的簪子，細細端詳了一陣，終是夸道：「好別致的簪子，誰送的？」

  光看她那驚喜的模樣，便知是別人送的。

  雖然李青青已經和她坦白自己和那劉承璧並無關係，可不知為何，蘇落音心中卻是莫名擔心。

  「是我三哥送的呢！」李青青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少女洋洋得意的情愫輕易的就能將人給感染。

  蘇落音怔怔的看著她，久久的回不過神來。

  是李子業送的？她記得，第一次和李子業見面的時候，就聽他提起說過李青青一盒胭脂，她真是不明白，一個大男人為何能將女兒家的心思揣摩的那般細緻。

  也對了，李子業不是說過嗎，青城雖小，可他好歹也是混跡了風月場所的，對於一個情場浪子，多少懂點女兒家的心思，倒也並不稀奇。

  李青青見得怔怔的看著簪子發呆，也不說話，一時奇了，狐疑道：「嫂子，你這是怎麼了。」

  蘇落音回神後連忙搖頭，表情異常尷尬：「你三哥的眼光倒是很不錯的。」

  李青青聽後，重重點頭：「是啊，我也覺得呢，像我三哥這樣懂得討女娃娃歡心的人真不多，也不知道以後的三嫂到底是個什麼模樣，但是，肯定會很幸福才是。」

  蘇落音笑，笑的異常尷尬。

  就憑李子業那不冷不熱的性子，也指不定會將別人姑娘家折磨成什麼樣呢。

  「其實，大嫂，我過來是想要你幫我個忙，我想繡個荷包。」

  李青青說著這話，面上有著女兒家的嬌羞。

  只是，蘇落音聽得這話，面上卻是犯難了，這繡荷包倒不是她擅長的，難不成，李青青是想讓她幫忙不成？

  李青青見得她有些為難了，連忙解釋：「嫂子，不會耽誤你多少時間，我想裝點對身體有好處的藥材在香包里隨身帶著，但是我又不懂藥材，所以。」

  蘇落音聽了這話頓時恍然大悟了。

  她還當是什麼難事，原來是這個，她還正當愁著不知道送她些什麼東西，這時候聽她這麼一說，倒是有了力氣。

  「你且去繡荷包，我一會兒將草藥給你送過來。」她將簪子遞迴給李青青，李青青聽後，異常的高興，踩著大步子往外走。

  待她一走，蘇落音背著背簍出了門，早前她在路上看到過不少的金銀花夏枯草的，這倒是順路去采點，給李青青準備起。

  山坡上的夏枯草長得很好，她攥著小枝丫往坡上爬。

  身後一陣石頭滑落的『唰唰』聲，蘇落音覺得古怪，扭頭看去，卻見得唐麗娘險險的穩住身子，兀自喘息。

  她在跟蹤自己？

  唐麗娘意識到被她發現，面上有些掛不住，只揚起下頜，沖她鄙夷一哼。

  「唐姑娘還是莫要來這種地方，天氣跟著暖和起來了，毒蛇也跟著多了起來。」蘇落音不想給自己找事兒，好意提醒，只想打發了她走。

  唐麗娘惶恐的向四周看了一圈，又覺得蘇落音在嚇唬她，不由冷了聲音，道，「你這個不要臉的女人，你為什麼還不走，你就當真要等著他回來趕你，你才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