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上集市

  第二日，蘇落音起了個大早，跟著郭氏上集市。

  李村是三日一集市，但凡要去集市上，必須要坐船。而村里大多數時候也就一條船，所以，郭氏的腳程快的很。

  蘇落音身子雖然恢復了不少，可跟著郭氏這麼一走，渾身忍不住的冒起了冷汗，擦汗之間，郭氏不樂意瞅向了她。

  蘇落音明了，郭氏是覺得自己耽誤了她。她也能想像的出來，自己若是繼續走的緩慢，郭氏當真會丟下她的。

  不想被丟下，她再也不去顧忌身上的不適應，一個勁兒的往前沖。

  到了岸邊，已經堆瞞了一群人了。蘇落音跟著郭氏擠上船，耳旁已然傳來了村里人三三兩兩的指點聲。

  她有些不自在起來，這還是頭一回見到這麼多村里人。

  郭氏掏出兩個銅板，猶豫了好久，才給了船夫。

  蘇落音感覺的出來，他回頭看自己的眼神都是格外的不歡喜，儼然，此時此刻在郭氏看來，自個兒又讓她破費了兩個銅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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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喲，這就是咱李村的新媳婦兒，這長得。」耳旁，有個議論聲傳來。

  郭氏扭頭將那人瞪了一眼，怒了：「要不是老娘趕著去集市，非撕爛你的嘴。」

  蘇落音目瞪口呆之際，已經被郭氏呵斥著下了船。

  一下船，郭氏望著她背簍里裝的當歸，滿臉嘲諷：「就你背的這東西，也能賣成錢嗎？」

  「我拿去試試，興許能呢。」蘇落音想郭氏這下定還在算計著她多給的那個銅板。

  她倒也不在意她言語之間的意思，她顧慮的是青城靠山，山里多的是當歸。到底有沒有人收當歸，她始終還是不清楚。

  到了集市，她將自己的木耳和郭氏那背簍茶葉放在一起，讓郭氏幫忙賣，自己則直接去找藥鋪，賣當歸和鐵皮石斛。

  也不知是當歸確實很廉價，還是因為藥鋪掌柜存心壓價，總之給的價錢低的不行。

  蘇落音想著，不過二文錢，還不如賣柴來的划算，轉身就走。

  她在市集上轉了一圈，心裡有些動搖，這都背出來了，若是背回去，始終是沒有必要，要不，湊合著換了錢，這有總比沒有來的好。

  憂心忡忡的她猛地撞在別人的肩膀上，暗暗懊悔，她趕忙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蘇小姐！」男子輕喚了她一聲。

  蘇落音抬頭，只見得面前的男子身穿淡紫色長衫，面上帶笑，舉止斯文。

  「你？」她總覺得他長得有些熟悉，像是在哪兒見過，可這一時之間，倒是想不起來了。

  男子笑的柔和：「我們在蘇府見過，蓮池邊上。」

  聽他這麼一說，蘇落音忽然想了起來，他是楊家二郎楊凌！

  當日，蘇落音本尊被大娘推下水後，就是面前這個男人將她救起來的。

  「還未曾感謝楊大哥救命之恩，不曾想竟又在這裡遇見了。」蘇落音言辭激動，就像遇見了一位許久不見的故人一般。

  「蘇小姐你這是？」瞧得她背著當歸，他有些吃驚，之前便是聽聞蘇家舉家遷往京城，真是沒有想到，她竟會在這裡見到蘇落音。

  蘇落音尷尬的笑了笑：「找個解決生計的活兒，只不過，運氣不太好。」

  「你這是想倒賣當歸？」

  「嗯。」不知為何，她竟有一股子不好意思之感。

  「我倒知道個藥鋪，若是姑娘你還未找到買家，可否？」

  楊凌的話還來不及說完，蘇落音則是連忙點頭，有他的幫忙自是最好的，而且也不知是不是因為他救過自己的緣故，她十分相信他。楊凌見狀，也不多說，只給蘇落音引了路，一路往那藥鋪走。

  不多時，楊氏藥鋪出現在她面前，她抬頭看著楊凌，猜測這藥鋪和他有什麼關係。

  愣神間，她已跟著他進了藥鋪里，到了裝滿藥材的櫃檯上，他拉開藍色連著，讓她進去。

  她踱了進去，一股濃濃的藥味傳來，之瞧得這是一個後院，院裡曬滿了各種藥材，楊凌一路引著她到了正在翻曬藥材的老者面前。

  「楊掌柜，收不收當歸。」楊凌淡淡的聲音傳來。

  「讓夥計點點就去，用不著找我。」老者頭也沒抬，但聽了這聲音之後，猛的抬頭，指著楊凌卻是沒說一句話。

  蘇落音也弄不明白這是什麼情況，看看楊凌，又看看楊掌柜，心裡尋思著兩人都姓楊，難不成還當真有什麼關係。

  老者撫了撫自個兒的白鬍鬚，從頭到腳的將蘇落音打量了一番，蘇落音尷尬的很，正不自在著，老者的聲音已然傳來了：「你這女娃娃跑了這麼遠的路就只為了賣這半籮筐的當歸？」

  蘇落音有些詫異，他怎生知道自己走了很遠。

  垂頭，她瞧見了自己那沾滿了山泥的鞋子，她這才明白過來。一時之間，訕然不已，不自在的將腳往後縮了縮，只尋思著湊了錢還真的買雙鞋子換著穿。

  「你這話還真多，還不讓人點點。」楊凌有些不耐。

  老者看了楊凌一眼，終是搖頭：「這當歸頂多也就賣十文錢。」

  十文錢！

  雖然，蘇落音對這個時代的銀子當真沒有概念，可對比之前別人給的兩文錢的差距，她就知道這藥鋪是靠譜的。

  她趕緊將衣兜里的鐵皮石斛拿出來，問道：「那掌柜的，您瞧瞧這個呢？能值多少？」

  楊掌柜瞅著她手裡又快白布，待她將白布打開後，一株完好的鐵皮石斛呈現在了他的眼前。

  「你竟認識鐵皮石斛！」楊掌柜接過她手裡的鐵皮石斛，一臉詫異的看著她。

  蘇落音尷尬的衝著楊凌笑了笑：「不是有人說過久病終成醫嗎？」

  「你到底能給個什麼價格啊。」見得楊掌柜一個勁兒的盯著那鐵皮石斛瞧，也不說話，楊凌倒是急了。

  「六百文，但是你得答應我，下次有了這樣的稀罕物，一定要往我這裡送。」楊掌柜抬頭看向蘇落音，目光有著探究之色。

  蘇落音根本沒有想到會有這麼高價格，這還能有什麼理由不賣？她趕緊點頭表示同意。只是她問過大大小小不下七家藥鋪，也從未得過這個高價，難不曾，是楊凌在同情她？

  她看著楊凌，面色狐疑：「楊大哥這是存心幫我？」

  楊凌笑著搖頭：「蘇小姐，你多想了，這原本就是他們收藥材的價格，並未有其他意思。」

  蘇落音抬頭看著楊凌，見他那表情也不假。

  倒是老者冷哼了一聲：「太陽從西邊出來，這小子會幫人？難得！」

  楊凌還想多說什麼，楊掌柜卻開了口：「姑娘你是想要銅錢還是碎銀呢？」

  「碎銀吧。」六百多個銅板揣在身上那該有多重，根本就不方便攜帶。

  楊掌柜點了點頭，讓人稱了六兩碎銀，附帶著給了十個銅板。

  蘇落音收了碎銀，與楊掌柜道了別，這才和楊凌往外走。街上一陣喧譁，一輛馬車飛馳而去。

  此時，風吹起帘子，正好讓她看見了李青青那張臉。

  她沒看錯吧，用力的揉了揉眼睛，馬車已經消失了。

  「又是劉程璧，他家中已有十幾房夫人了，這番，不知又是哪個無知少女著了他的道。」

  楊凌順著她的目光看了出去，淡淡開口。

  劉程璧？她確確實實聽李青青說過，有個姓劉的，幫過她，而且她在說那些話的時候，顯然是面帶桃紅的！

  蘇落音二話不說往外追去，可街上人潮湧動，連個馬蹄聲都沒有

  「蘇小姐，你可是認識那車上的姑娘？」楊凌見她面色著急，也是跟了出來。

  蘇落音搖頭，面色複雜，只望自己是看錯了。

  青青那聰明的丫頭，怎麼會那麼容易被人騙呢，肯定不會的。

  「楊大哥你可知那劉程璧是什麼人？」

  楊凌搖頭：「名聲不好，人品也不好，這樣的人，聽著便是了，不值得深交。」

  若馬車上的人當真是青青，那，那回頭……

  楊凌讓她回頭有藥材就往那鋪子上送，蘇落音應了，直接去找郭氏，郭氏的茶也是賣的差不多了，正站在遠處等她。

  郭氏只道木耳賣了五文錢，她用去買油了，蘇落音並無異議。待郭氏瞧得她背了個空背簍，問她賣了多少錢，她也只說二文錢，並未多提鐵皮石斛的事。

  回去的路上，蘇落音話不多，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郭氏買了些針線，說是要給李子業做雙鞋子。

  回了家，蘇落音趕忙去找李青青，果然，她屋子裡根本沒有人。

  郭氏算著時辰，李滿也該是回來的時候了，進了灶房做飯。

  蘇落音站在屋門口等著李青青回來。想起楊凌和她說的話語，她心中越發不安。此時，屋裡傳來郭氏的聲音：「蘇落音，來幫忙，又是個見不到機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