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蔣寡婦

  飯後，蘇落音回了自己的院落，將偷偷藏在兜裡帶回來的玉米饃饃拿來餵了皮蛋，忍不住嘆息。

  老是這麼著，還真不是辦法，她必須要快點養好身子，那倒也不用擔驚受怕的從郭氏那邊拿東西了。

  家裡的連地黃已經沒了，她出門挖了一點回來，將鍋清理出來，拿出火摺子開始熬藥。

  這些時日，她能感覺自己的身子已經能使上勁兒了，這種狀態自然是最好不過的了。

  這才將將把藥熬好，皮蛋忽然叫了起來。

  蘇落音皺著眉頭，出院子一看，竟見得郭氏正拿著背簍站在院子裡。

  「喲，都餓了這麼多天了，咋就還沒有把你餓死。」郭氏罵罵咧咧了一句，視線終於從皮蛋的身上回到了蘇落音的身上。

  「你該不會是從我哪裡偷了東西餵他的吧，我瞧著它咋就不像是餓了幾天的樣子。」郭氏說著，面上全是質疑之色。

  蘇落音趕緊搖頭，擠了一個笑臉出來：「娘，你說笑了，我怎麼會呢。」

  

  郭氏看著蘇落音，瞧著她面上的表情，倒也看不出真假，又是冷哼了一聲：「沒有最好，你倒是給我記好了，你要是敢有什麼舉動，我是定然饒不了你的，這家裡，我最恨別人背著我搞小動作。」

  蘇落音不說話了，忽然想到了自己名義上的夫君，想來他在這個家也是痛苦的。

  「發什麼愣，趕緊給我下地，開春了，茶葉發的快的很，你吃我的，用我的，還想著偷懶！」郭氏說著，將背簍扔到了她的腳邊。

  李滿雖然是囑咐了不讓蘇落音下地幹活兒，可她卻是沒有答應的。

  蘇落音咋就覺得她一天到晚老是將目光放在她的身上的，她也有些納悶了，這郭氏要當真有著時間，咋就不好好教育教育自己的兒子。而且，李滿原本就當著大家的面說過不讓她幹活兒，這郭氏是想來陰的？

  郭氏見她遲遲不肯行動，臉色沉了下來：「怎麼，我和你說話你往哪裡聽去了？還不趕緊去茶地！我可告訴你了，你要是把你下地幹活兒的事兒告訴了你爹，我饒不了你！」

  蘇落音這時完全是有苦說不出，她知道和郭氏多說也是沒用，既然如此，還不如省些力氣。

  「等我把藥喝了。」蘇落音進了屋，將藥倒在碗裡涼冷，郭氏跟在她身後進了屋，見得她屋子裡的那兩大箱子，忍不住罵道：「我原以為官家嫁女，好歹得送點什麼，你們家倒是好，三個破箱子就將你給打發了，就你家這態度，還指望你來了婆家享福？」

  蘇落音背對著郭氏，面色十分不好。

  這郭氏簡直就是個市井小人，她家娶媳婦兒沒有送一點聘禮，還白得了一箱子的布匹，這放在山戶人家，都是夢不到的，她倒是好，人心不足。

  也虧了自己不會再這裡久待，要不然，自己豈不是整日都要生活在水生火熱當中。

  「你有完沒完，生現成的破藥罐，吃個藥也吃這麼久！」郭氏皺眉，她可不知道蘇落音這些藥是從哪兒來的，但是，若是蘇落音伸手問她拿錢，要去買藥的話，她是絕對不會答應的。

  「快了，有點燙。」蘇落音實在是沒有心情再對郭氏說面子話了，而且，她也時委實覺得沒有必要。

  待藥喝完了，轉身正好見得郭氏正冷冷的看著她，她走到門前，撿起背簍往外走。

  身後，郭氏命令她的聲音再次傳來：「沒有摘滿不許給我回來！」

  蘇落音苦著一張臉，出了門，心裡則是犯了愁，昨個兒出去摘茶，背上出了汗，擦身子都痛，這要整日這麼個摘法，這背估計是好不了了。

  到了地里，遠遠地就看見有個三四十歲的婦人正在他家茶園裡摘茶，她皺著眉頭，左右環顧了一陣，也確實確定了這就是李家的茶園才是。

  她才一走近，那婦人已經注意到她了。

  蘇落音沖她笑了一笑，心中糾結著自己該不該說些什麼，卻又聽得那婦人的聲音傳來：「你就是李家那倒貼上門的丑姑娘？」

  蘇落音嘴角抽動了幾下，心想，難不成這外頭的人都是這麼評價自己的？

  「真不知道你爹娘怎麼想的，我瞧著你這相貌，也不如傳聞中醜陋，你怎麼就嫁給李家了？難不成，你先天痴傻？」

  蘇落音尷尬不已，微微乾咳：「嫂子，可是我爹囑咐你幫我家摘茶了？」

  婦人一愣，繼而冷笑：「你管的著嗎？你夫君李淳風你還不清楚吧，他是個沒娘的人，考了這麼多年科考，連個屁都沒放一個。他後娘生的小兒子就不一樣了，人家可是找了各種關係謀了個酒坊監工的活兒呢。你就算嫁到了李家，也不過是李家的牛兒馬兒那般低賤罷了。」

  「是嗎？」身後，熟悉的聲音忽然傳來，蘇落音趕忙回頭，果真見得李子業正站在她的身後。

  婦人見得李子業，目光一陣閃躲。

  「蔣三娘，我們是不是該去里長那裡評評理，偷茶葉是小，偷盜行為是大。」李子業目光陰沉，說起話來頭頭是道，竟是將婦人嚇得不輕。

  「胡，胡說八道，我不過是路過罷了。」婦人拔腿就跑，再不敢多停留。

  李子業收回了目光，往茶地中間走。

  「你不去酒坊了？青青可是去酒坊找你了。」那妮子，也不知會擔心成什麼樣。

  李子業無視她，只拿了她的背簍開始摘茶葉。

  蘇落音委實尷尬，不過有他幫忙摘，她倒也不怕沒辦法給郭氏交差了。

  撇了撇嘴，故意走到距離他遠些的地方，摘了一陣，日頭越發旺了，她坐在行道間休息，居然發現茶樹下長了很多蕨菜。那可是她最喜歡的菜之一。思定，她開始蹲著摘蕨菜。

  李子業回頭見不到人，尋了半響見得她似在地上扒土，不由搖頭，這個瘋女人！

  摘滿了一筐茶葉，他將背簍扔給她，瞧得她橫豎背不上的樣子，忍不住的皺緊了眉頭，一聲不吭的搶過背簍，自己背在了身上。

  蘇落音背上痛的不行，哪兒能背的動，這時候有人幫忙，她自然是樂意的很，索性也就跟在李子業的身後走。

  回去的路上，李子業似是碰到了和李淳風一起進京趕考的同鄉，兩人聊的很是暢快。

  李子業問了李淳風的情況和歸期，蘇落音走在一邊更是膽顫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