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山里寶貝多

  這一夜，睡的並不安穩，李素雲睡相不太好，時不時的就伸腿上來，搭在她的身上，壓的她難受。

  第二日，起了個大早。

  她打開紅箱子翻看，隨意的選了一件素色長裙穿在了身上，這才推門往外走。

  昨日實在是累極，也並未在這外面轉過，她這才剛剛跨出了門檻，就將這個新家打量了一番。

  這是一個簡單的茅草屋，左邊是休息的地方，右邊是灶房，想來李淳風也並未在房中住過，連個炊具都不曾有。不過，這不要緊，往後她有銀子了，添置兩個就是了。

  總體而言，房屋雖小，倒也安靜溫馨，比和郭氏他們擠一個屋子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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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李素雲回了娘家，不和青青擠一屋，偏偏是來和她擠。

  難道，這同父異母的兩姊妹關係不好？

  院內種的有三四棵高大的芙蓉花，此時正值花期，一朵一朵的長在枝丫上，很是漂亮，連著地上也是落了不少芙蓉花花瓣，她決定先出去轉轉，一會兒回來好好的將院子打掃打掃。

  出了門，只見得周圍稀稀落落的，有著幾戶人家。

  原本就是山裡頭，空氣清新的很，就連著鳥叫也是格外的清脆，遠遠地傳來了一陣似有似無的酒糟氣味兒。

  蘇落音的心情格外的好，漫無目的的往前面走了幾步，只見得周氏正好拿著木盆子往外走，瞧見蘇落音的身影，周氏不無詫異的開口：「落音，你怎麼這麼早就起來了，這新婚之夜的。」

  這話才是說到了這裡，周氏似是意識到了什麼，頓時撓了撓頭，有些訕訕的開口：「你瞧瞧我這記性，淳風不還沒回來嘛，這也算不得是新婚之夜。」

  蘇落音尷尬的很，正不知該說些什麼的時候，目光瞟到了周氏木盆子裡裝的衣物，那些個料子顏色亮麗，倒不像周氏的衣物，莫非是周氏兒媳婦的？

  看著周氏這嘴巴不饒人的樣子，不曾想到，竟是一個心疼媳婦兒的好婆婆。

  「嬸娘這麼早就洗衣服了？」她剛來這個新家，很多情況也不了解，最好少說話。

  周氏聽了這話，嘆息了一聲，有些納悶的開口：「哎，家裡有個媳婦還不如沒有，整天到晚的和你堂弟吵架，兩人不睡到日上三竿是不可能起的。」

  想來又是兩個靠著家裡過活兒的年輕人。

  蘇落音笑了兩聲，又是開口：「嬸娘，可是需要我幫忙？」

  周氏一聽，連忙搖頭：「不了，我剛忘了，還有東西落下，這會子回去一併拿去洗了，你剛剛嫁過來，還不清楚我們這邊環境，你先四處轉轉，晚些時候，等你堂弟和弟媳婦兒睡醒了，再讓你們見上一見。

  蘇落音點了點頭，見得周氏往屋裡走了，目光下意識的看了過去，原來，嬸娘一家就在自家的隔壁，雖也是黃土為牆、茅草做頂，可看上去倒是比自家的要好些，想來是翻修過的緣故。

  山裡的路，並不太好，又是應著剛剛下過雨，蘇落音走沒多遠，鞋子就已經是沾滿了泥濘了。

  道路兩旁有很多旱蓮草和麻黃，拿來燉肉正好可以治風濕。這放現代，哪兒會有這麼密集，根本就不好找。感嘆之餘，目光竟是落在了一旁的熟地黃和當歸上，她雙眼忍不住的放光，這兩個藥材可不就能治她的背嘛。

  想到如此，她趕緊蹲下來採摘。

  生平，蘇落音第一次覺得自己學醫竟當真能救自己的命。她想這山裡頭就得長這些草藥，待她身子好些了，她去市集了解了解藥材價格，說不定，她的盤纏就有著落了。

  因為這個發現，她的心情頓時好了起來。

  將當歸和連地黃放在衣兜里，她遠遠的瞟了一眼對面山頭上的茶樹，緩緩的吐出一口氣。她想，還是過陣子，等天氣好了，路好走了，再出來好好走動走動。

  剛轉身，就發現有人正亦步亦趨的跟在她的後面！

  一時警醒，她站在原地防備的看著來人。

  只見得他不高不矮，身材拽實，身著黑色褂子，黑色短褲，也不知是不是常常做體力活的原因，那露出來的雙臂竟是布滿了肌肉。

  只是，這時雖已是春深，可一大早的，即便是她裡面穿著一件裡衣，外面穿一件長衫裙，經風這麼一吹，也會涼颼颼的。

  他就真的不冷。

  「蘇姑娘。」男人沖她傻笑，那雙眼睛原本就不大，這時候，經他一笑，更是有牙沒眼的。

  「你誰？」

  落音一臉防備的看著他，這人是認識她的！雖看面相不是什麼壞人，可他這樣不聲不響的跟蹤她到了地里，誰知道他存著什麼壞心。

  想著，下意識向四處看了看，此時，四下也沒什麼人，她心中不由一緊。

  「蘇姑娘，你不認識我了？我是二虎子啊，前兩年，我在蘇家做過長工。」

  二虎子？她委實沒有印象。

  二虎子見得她不像剛才那般防備著自己了，忍不住的想要靠近兩步。

  「幹嘛！」蘇落音下意識的退後兩步。

  二虎子見狀，忙頓住了腳步：「蘇姑娘，你想起我了？」

  蘇落音皺著眉頭：「我問你要幹嘛！」

  二虎子一愣，繼而憨笑著將巴掌大的豬肉拿著往蘇落音面前湊：「送給你的。我剛剛看你經過我家門前，怕你走遠了，也沒多拿。」

  蘇落音瞄了他手上的豬肉一眼，搖頭：「我不要。」

  「為什麼？這可是我爹昨個兒殺的豬，新鮮著呢。」

  蘇落音皺著眉頭，只覺他那雙眼珠子都快掉在自己身上了，她很不喜歡。再來，她剛剛嫁到李家，若這閒言碎語的傳開了去，那可如何是好？

  她乾咳了一聲，徑直往家裡走。

  二虎子瞧了，趕緊追上來：「蘇姑娘，這肉還是我幫你拿吧，我怕髒了你的手。」

  「誰說要你的肉了？」她的語氣驟冷。

  他要是當真送上門了，李子業肯定要將她趕出李家，這剛剛才有的落腳處，她可不想就這麼沒了！

  二虎子撓了撓頭，有些為難：「蘇姑娘，這是我的一片心意，我真沒別的意思。」

  「你要當真對我好，就趕緊回自己家去，別給我添亂。」落音頭也不回。

  身後的男人雖是沒有回話，可還是亦步亦趨的跟在她的身後，蘇落音越發不耐煩，扭頭瞪了他一眼：「你還有完沒完，你要再跟著我，我可叫人了。」

  聽了這話，二虎子果真是停住了腳步。

  蘇落音很是滿意，當她真以為自己甩了二虎子的時候，身後又是聽見了一陣腳步聲，她驟然轉身，果真對上的還是二虎子那張有些粗獷的臉頰。

  「我，我。」二虎子似乎有些心虛，他的皮膚比李子業還要黑上三成，這時候他紅著臉的樣子越發滑稽。

  「……」蘇落音望著他那張黑里透紅的臉頰，也不說話。

  「你不收我的肉，我也沒逼你，我就送送你，送了我再回去。」他垂著腦袋，不敢看她的眼睛。

  「回去！」蘇落音將臉一沉。

  二虎子見得她是當真生氣了，這才不敢多說，只能三步一回頭的往自家走。

  見得他這次是真的走了，蘇落音鬆了一口氣

  回屋後，李青青剛從雞圈裡鑽撿了幾個雞蛋，見得她回來了，面上一喜：「嫂嫂，你這是去了哪兒了，都等著你吃飯呢。」

  「就是出去轉了轉，爹娘都起了嗎？」蘇落音跟在李青青身後，一群鵝忽然伸長了頸子向她撲來。

  「爹已經去賣肉了，三哥也一早就出門了，就我和娘等著你吃飯，你倒是好，一大早的，也沒見個人影，我去你房裡，就只看見了雲姐，李青青放了雞蛋，發現自家那群鵝已經到了蘇落音腳邊了，連忙拿棍子趕鵝。

  「這些小畜生弄的人可疼了，嫂嫂你以後一定要小心。若不是因為山裡頭養些鵝可以驅蛇，我早讓阿娘將他們賣了，這個季節，雞鴨都下蛋了，這小畜生倒是沒有動靜。」李青青趕走了鵝，這才攜著蘇落音往屋裡走。

  郭氏站在桌旁擺碗筷。見得兩姑嫂進屋了。不悅的呵斥蘇落音道：「這第一天就讓長輩等你吃飯，下不為例」

  蘇落音兀自點頭，也不多話。這才坐在郭氏的身旁，李素雲也是起了，無精打采的往李青青旁邊坐。

  桌上擺著一盤子醃蘿蔔，四個拳頭那般大小的煮地瓜，一盆野菜湯。

  「素雲，你要是不回唐家，今晚你和青青擠一屋去，淳風畢竟已經成婚了，你再往他們婚房裡擠，畢竟不合適。」郭氏正了正色，這才開了口。

  李素雲吃著紅薯，只當沒聽見。

  倒是李青青鼓著嗓門的抗議道：「那不行，我要和嫂嫂一起睡，讓雲姐一個人睡。」

  郭氏原本就氣惱李素雲不當她回事兒，聽得李青青這話，臉色一沉，她瞪著李青青，厲聲道：「胡鬧！我剛剛說的話，你當耳旁風去了？」

  郭氏鮮少對她發怒，這一開了口，李青青再不敢抗議，只拿了一塊地瓜遞給蘇落音，壓低了聲音道：「嫂嫂，你嘗嘗味道，若是喜歡，回頭我多放幾個下鍋，我們家還有大半地窖的地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