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漠視愛

2024-08-03 08:03:54 作者: 血一

  夜,更涼了。

  

  就連空氣里都帶著莫名的濕氣。而房間內,似乎也被染上了一層難掩的淒涼。一個個冰冷的機械桌椅都散發著令人灼骨的寒流。金澤杵在這小小的空間裡,成了冷風的源點。

  「嗯,哼。」

  鍾琪迷迷糊糊地睜開眼,酸疼的胳膊令她更加皺緊了雙眉。半抬的眼帘正好與程風關切的眼神觸及在一起,她猶在夢中般的低語:「風,你來啦?幾點了?」

  「看你,天都快亮了,你這樣叫我怎麼安心?」程風心疼地扶起她,輕柔地摟她進懷,全然將一旁站立的金澤忘到了海天一角。

  金澤慢慢的輕聲的,向門邊移去。他,實在不想在這一刻撓了這對碧人相擁的畫卷。也許,他一趟真的是來錯了。

  「咦,金醫生?你怎麼來了?」

  鍾琪猛的回頭發現了正向門邊低首移動的金澤,眼底一汪精亮與驚喜轉瞬間淹沒又消散。隨後她站起身向著程風飄去一個責怪的含顛的眼神:「你來了也不想打聲招呼就走麼?」

  程風尷尬地笑了笑:「那不是因為你才醒麼?哦,金澤還給你帶了早餐,先吃點東西吧,你忙活了一晚上了。」

  鍾琪笑吟吟地走到金澤面前,眼波如水,眉眼如月:「金醫生謝謝你。」

  「不客氣。」金澤淡淡地瞄了眼有些吃味的程風,淺笑道:「不打擾你們了,我還有事。」然後他向著程風點點頭轉身大步走出了房門,一步也沒鬆緩,如道冷咧的風帶著無端的傷痕離去。

  「金醫生,他,好像真的有事。」鍾琪的腦中還在上演金澤離去的那個畫面,那道落寞的背影無由地讓她心揪在一起,糾結成一團理不清的亂麻。那無端飄出的悸動令她很不爭氣,不爭氣地有了欲哭的衝動,到底是為什麼?為什麼呢?誰又能知道。

  愛,在每個人心裡都是一個理不清說不明的字。仙人皆是,更何況是凡人?!

  「琪,金澤對你來說很重要嗎?」程風摟著她,盯著她垂下的眼眸,難言的吃味在心田裡飄來盪去,令他相當的不安,相當的不爽。

  鍾琪含著笑,手指撫過他有些零亂的眉梢:「他只是我心中一個重要的朋友,僅此而已!」

  「我明白了。」

  程風緊擁著鍾琪,將她的頭靠向自己的胸襟:「這一生,只要有你,我便無憾了!」

  無憾嗎?真的無憾嗎?

  鍾琪貼在程風的胸上,聽著他體內跳動的心跳聲,心底卻無端升起一種質問。在沒遇上金澤的時候,她可以毫不遲疑的說有程風的生命是無憾的。可是,上天讓她遇上了金澤,並給了她一個不大不小的驚異,她甚至懷疑當初在她六歲那年就真切的與金澤擦肩而過過,可是,這也很荒唐,荒唐到她自己都無法相信這種結果。

  唉!心底的嘆息,只能讓她自己一個人傾聽!

  天空還灰濛濛的,只看到南邊的天空中掛著一隻像小船似的月亮,黃黃的顏色,損去了光輝。

  東方也發亮了。

  半邊天是紫紅色的,太陽快露出頭了吧?金澤整了整衣服,頂著涼意在街道上漫步而行。遠遠近近的一幢幢樓房,只有很少人家才從窗戶里透出燈亮,多數人家可能仍在夢裡。整個大街上靜靜的,連一隻小麻雀的叫聲都沒有,只聽遠處傳來叫賣聲,雖是賣豆花的,但與這寧靜的清晨很不協調,刺耳得很。

  到了賣油條的小攤跟前,圍攏著不少買油條打豆漿的人,金澤默默地看著,想他們可能都是給學生準備早餐的吧,每天為了準備早飯,都起得那麼早,那麼辛苦。走在回德銘的路上,天漸漸變亮,路上的行人也越來越多,東方也越來越紅,月亮看不見了,街上的人們多了起來,騎自行車上班的人一個接一個,忙忙碌碌的開始了一天的生活。

  這是個美麗的清晨,帶著點點的稀霧,也帶著心底那一點點未明。

  米克一大早就扯著他的白大褂很是不甘地數落著櫃檯旁的小剛,時不時的還在他頭上敲那麼一下。診所最近的生意令人擔憂這等話也就只有身為人類的小剛在心底說給自己聽,只是每月照舊發下來的如數薪金令他拿得有些不安。所以,一大早聽任這個有相無品的大醫生訓話也沒什麼大不了。

  「米克醫生,你又喝酒?小心老闆看到!」

  小剛好心地提醒,卻換來米克看白痴似的眼神。

  金澤面無表情地倚在玻璃門上,環抱著一隻手,另一隻手上拎著個食品袋,依稀能看到裡面的是油條和袋裝的豆漿。他將袋子扔向小剛,便重新靠回門上,雙眼無神卻含著別樣的情緒盯視著米克。米克旁若無人地斜倚在櫃檯上猛往嘴裡灌著酒杯內的液體,還任由嘴角滑下一條液線,滿臉的沉醉與迷離。

  空氣里飄蕩著新鮮的血液香氣,擾得金澤腹中傳來陣陣飢餓感,這個該死的傢伙。

  米克笑嘻嘻地轉過頭,揚著手中只余半杯的液體:「比利,來一口吧?很新鮮噢!」

  新鮮?小剛嗤之以鼻,酒也能叫新鮮麼?真是渾話!米克一把揪住他的衣襟不滿地嘟嚷:「我說新鮮你不服氣?剛開封的酒就是新鮮,不懂的痴兒,還敢拿臉色示我,小心我一紮下去,叫你從此不能人事!」

  「你古文很拽麼?」金澤走過去,懶洋洋地奪過他手中的酒杯,揚著脖子一口全數飲盡,隨後拍了拍小剛的肩:「別理他,飲食過量的暴食者。」

  「嘿嘿!」

  偌大敞亮的診所大廳內響起小剛奸奸的笑聲,笑得米克猛翻白眼,追著已向臥室走去的金澤,邊追邊喊:「比利,你別小瞧我,我可是在你不在的時候,猛啃了不少古書,最近還看了名傳千古的《三國演義》,告訴你,你真別小看我,古文嘛小意思,就像……」他總算追著了金澤,小心翼翼地湊到他的耳邊:「就像吸血那麼簡單!」

  金澤似笑非笑地停住腳步,險些令米克整個人撲在他身上。寒意相伴的眼光咄咄地定在米克的眼裡:「你確定麼?」

  「當然!」米克挺起胸襟,一副天下誰我的陣勢。

  「嘭!」

  一聲脆響伴隨著米克嚎叫之聲,整個身子撞在牆上,最後落在大理石地板上。過於響亮的動靜引得小剛奔出診所門就看到歪趴在地上的米克,那件白大褂很不雅地趴在他身上,奄奄一息。

  金澤大笑:「的確是如此簡單!」

  才剛坐進沙發內準備休息下,煙華的電話就來了。有些急促,有些驚訝:「金,兇器竟然有下落了,你說我該不該通知徐先生?」

  這麼快?

  金澤皺起了眉,思潮內飛過董若昔慘澹冰冷的笑顏,髮絲帶著凌晨難掩的濕氣拂在他的靈魂上,帶起層層繞樑似的眩暈。他沒想到那個女人動作這樣快,只是短短几個小時,便將一切又做了安排。她到底是怎樣做到的?

  「等等吧!」金澤的聲音仍是那麼平淡無味,不知聽者是否能知道他此刻並不是像他的聲音那般咄定?

  還在索中的他就被再次響起的手機鈴聲擾得火起,幸好,他的火氣永遠只在他的內心燃燒,永遠只有他自己能體味。看著手機上顯示的人名,嘴角不自覺地掛上一抹笑意,約瑟夫的動作也是那麼快,只可惜,身為異類,身為一隻資歷不算年輕的吸血鬼,比起身為人類的董若昔來,他似乎遜色了許多。

  「比利,又死了一個。不過,這次是連著兇手一併抓獲了!」電話那端傳來約瑟夫有些調笑的聲音。金澤沒說話,他等著約瑟夫繼續。

  「很搞笑的是,這個兇手卻是個瘋子!而兇器也不對,一把平常人家做飯用的菜刀而已。」聽筒里傳來約瑟夫喝東西的吞咽聲音,金澤還是沒說話。

  「咳,你就不能吱一聲?」過了會,再次傳來約瑟夫挫敗的聲音:「好吧好吧,之所以說是又死了,是因為傷口不是瘋子手中的菜刀所為,仍舊是那把不知所蹤的板子造成的切口。而警方得到的答案是這個瘋子一直一直嚷著就是他殺了那些人,時間、地點,無一不與被害人的時間地點相吻合,當然,除了人名他叫不出來外,其他都正確。可他的確是個瘋子,有三醫院的病歷為證,且還是在院就診的病人,誰也不知道他是怎麼跑出來的,也沒人知道是誰告訴他的這些事。」末了,約瑟夫冒了句:「有意思吧?」

  「連環殺人案在你眼裡就是四個字?」金澤冷笑:「瘋子?曾經的瘋子現在就一定是瘋子?在診的與早就該出院卻賴著不走的區別是什麼?」

  「別,你可別沖我說這些,我不是警察,也不律師,我就是一個替死人收拾身子的傢伙,你,饒了我吧!」

  約瑟夫迫切地掛了電話,就像有人在拿刀逼著他般果斷而絕決,但是,於金澤而言,這樣的舉動只能讓他更加清晰地解析事態,那就是約瑟夫發現了個中的原由,而這個原由怕是與自己相當的有關連。

  而與自己有關連的一切,他都只會漠視!

  就如同自己,在面對愛情的時候,在面對自己愛人的時候那種情緒,永遠的,裝作無意的,漠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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