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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是非對錯

2024-08-03 08:03:52 作者: 血一

  這是一幢小別墅,灰白色的牆壁,暗黑色的房檐,大門漆著暗紅。別墅前方是一座不大的小花園,裡面零星的種著一些不是很耀眼的花草,它很普通,很簡單,卻也價值不非。

  金澤和董若昔此刻就站在別墅側道上,順著董若昔的手勢方向,金澤淡然地瞅著這幢並沒什麼特色的小樓:「在裡面?」

  董若昔點點頭,懊惱地撓著髮絲,眼波里有難言的恨意:「別告訴我妹妹,什麼也別告訴她,我不想她擔心,不想她難過,一點也不想。」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金澤摸出支香菸,幽幽地點上,深吸了一口,令白霧迷濛上雙眼。在霧氣縈繞下淡淡地掠過董若昔疲倦的面容:「是種什麼心態呢?」

  董若昔脫下高跟鞋,赤著腳慢慢地踱向道路另一端的一張石凳,緩緩坐上去,仰望著沒有星光遍布的夜空。清涼的晚風吹過來,將她柔軟的髮絲吹拂而起,在空中旋轉舞動,像極了一隻夜間的精靈,一種風情,一種韻味,在空間裡流動,勾勒出別樣的畫卷。

  「我曾經有一個很美很幸福的家。勤勞的媽媽,辛苦的爸爸,對一切充滿好奇與感動的妹妹。」她的臉上掠過一絲慘澹的悲涼:「這幢小樓曾經埋藏著我們全家的歡樂與幸福,那段時光是我這一生都不想忘記也不想錯過的最美的時光,你能懂得嗎?你不會懂得!家,對於我而言,對於我的親人們而言,她是如此重要,重要到生命都因為有了她的存在才顯得珍貴。」

  家?!

  金澤的心划過一道傷痕,很痛,很痛。可他,沒有家,永遠也不會有。

  「可是,那些幸福與快樂仿佛還在昨天,今日卻一下就被風吹走了,回都回不來。」董若昔的眼裡升騰起無邊的哀傷,層層水霧瀰漫上來,將她精亮的眸子打濕,掩蓋:「一場突如其來的車禍一個變態的男人,在無法得到媽媽的柔情的瞬間崩發,他不止奪去了媽媽年輕的生命,還順便搶去了我們所有的財富,像個高傲的勝利者霸占著我們的家,我們的一切,冷血無恥的將我們踢出來。」說到這的時候,她看向金澤,眸子裡冷得如一汪冰泉:「你知道那時候我多大麼?」冷艷的笑容盪在她的唇邊,「八歲,哈哈,多麼純真的年齡,那脆生生的年齡,那讓多少人懷念的童真時代!」

  

  八歲!那麼,那個時候,煙華最多也才五六歲吧?一抹嘆息飄出金澤唇瓣的時候,董若昔嘲弄地冷哼,將金澤的嘆息哼得蕩然無存。只餘一片惋惜在風中,在靈魂里遊蕩,找不到歸處。

  「爸爸拖著並不健朗的身子拉扯著我與妹妹,可他畢竟只是一個人,只是一個已被傷害與感情擊垮的人,殘累的身子能將我與妹妹拉扯到成年已是他的極限,他再無餘力看著我們找尋幸福。可他不知道的是,從媽媽的離世到如今,我們早與幸福擦肩而過,再也找不到幸福的一點根源,只求相依相守,只求這個家還能圓滿。可這,也只是我們的一廂情願罷了。最終的結果是他不堪病魔的折騰,終究拋下對我們的眷念追著媽媽的腳步而去。」

  下雨了麼?

  風中帶著潮濕的味道,幾滴冰涼的水點拍在金澤冰冷的面上,憐惜油然而生。

  董若昔輕拭著腮邊殘留的水痕,慘澹地笑著:「我不會讓他們如意的,我不甘心,一點也不甘心,早在八歲的那刻,我就暗自埋下了這份不甘,我要長大,我要長到足夠大,足夠我報復他們的年紀,哪怕付出所有,也不悔!」

  她站起來,俏麗的容顏上浮起滿腹的怨恨:「你不知道吧,華夫人就是我現在的丈夫的正位夫人!」她揚起雪白的手臂,輕靈地轉了個圈:「而我,只是個二奶!」她又笑了,笑得眼淚也流了出來:「二奶,多好聽的名諱,咯咯!那個華夫人幾十年來竟然一無所出,作為女人,真的替她悲哀!」

  她就算不說,金澤也能猜出故事的發展。一個沒有子女的家庭不是完整的,所以有了董若昔,有了二奶,有了孩子,有了另一層意義上的獨樹一幟。她,應該是因著孩子的原因,而不再是一個普通的受氣的二奶!

  「姓徐的直到現在也不知道,華夫人引蝶去買貨的根源都是出自我之意,不過,為了擺脫掉所有的嫌棄,我不會讓那個老女人知道煙華就是我的妹妹,這一切花費了我不少的時間呢。」她走近金澤,將頭輕輕地靠在他的肩膀上:「我早就知道你了,從你進夜飲的第一天,從你第一次步入我妹妹的家,所謂的媽媽不過就是我在裡面罷了。金先生,你的身體好涼,卻讓人莫名的安心。」她抬起頭,雙眸閃著灼人的光芒,表情慎重地看著他高聳的鼻翼:「你會對小華好嗎?會一直一直守護著她嗎?會叫她懂得什麼叫幸福嗎?」

  會嗎?金澤不知道!與煙華的相識相戀到現在,不過是短短的數日,他不想說他一定會,但是他也不想說他不會。對愛情他已沒了尋常人的真切,但對女人,他一向厚愛與珍視。他的掠殺食物譜上從來都沒有女人這種生物,除了那令他實在受不住的情況,比如,那個叫林心淚的女人!百多年來,那也是他第一個掠殺的女人,他希望那是最後一個,永遠!

  「你會去自首?」金澤沒給她答案,卻反問道。

  「不會!」董若昔離開金澤的肩頸,輕搖著頭:「至少暫時不會,除非他們得到懲罰,除非煙華徹底脫離這場漩渦!」

  「可能麼?」金澤瞄著她落寞卻堅定的臉龐:「你覺得煙華會一點不受牽連?別忘了她現在正在做的交易,別忘了那個男人去找的她開價一千萬!」

  「那又怎樣?」董若昔冷冷地逼近金澤,寒意、恨意一併在她身體上散放:「煙華沒殺人,沒殺人巨罪!」

  「單純!」金澤還想罵點什麼,終究捕捉到她眼底一飄而逝的傷痕咽了下去,他不想打擊她,卻忍不住想要幫她。

  董若昔手指小樓:「兇器在姓徐的兒子手裡,而他兒子早就死了!」……

  金澤有些驚訝,卻很好的將這份訝意掩飾在了靈魂里。

  「答應我,別告訴煙華任何一點事,什麼也不要說,請靜靜的看著事態的發展,請一定幫我,好嗎?」她軟弱地伸出手,軟弱地仰起頭,淚水遍及的眼瞼死死地、可憐兮兮地看著金澤如水般的臉龐:「求求你,為了煙華,只為了她!」

  很重,頭像灌了鉛般的重。

  但是,金澤仍然點了頭,閉上眼的瞬間,煙華淺笑的模樣爬上心海,潮濕的吻撲向他冰涼的臉面,令他輕顫。

  再次睜開眼的時候,風裡還有董若昔的香味,而她的人已隨著夜色消失在盡頭。他不知道自己這樣做是對是錯,但是,他不得不這樣做,她們都是可憐之人,可憐的必有可視可愛的地方,就當這一切是他一次醉酒的肆意吧!

  走在夜色掩蓋的街道上,金澤覺得腳步很沉重。這麼久以來,這是他第一次感著疲累。他從來不曾想過自己也會因為女人而卷進這樣一場莫名其妙的戰爭中。他更加不曾想過,人類的恩怨可以延伸到這樣一種境地。

  在他的字典里,第一次寫入了包庇一詞。

  其實,若不是他的特殊異常,又怎會發現這一場蓄意捏造的連環殺人案?他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選錯了職業,也許學著米克在約市那樣開個小小的偵探社,怕是生意更過紅火吧?

  凌晨的風和著有些濕潤的空氣飛舞在他的身側,一抹淡然無味的笑容爬上來,他突然很想,很想一個人。這次的案子應該很荊手吧?她應該還在忙碌吧?以她的性子,以她的風格,她此刻該還在局裡,埋首在一個個案卷中毫無睡意吧?

  腳步在思緒的紛揚中沿著它未知感管挪動,直到明亮的白熾燈的光芒射進他迷離的雙眼時,他才恍然地看著前方的大門,這裡是市公安局的大門。

  值勤的警衛在夜風中仍然堅守著,冷風拂過他們稜角分明的臉,困意在他們眼眶內迂迴,而他們仍然站立,很堅硬地站立。若是約市,怕早沒了警衛,局裡也早沒了人煙。

  「鍾警官在嗎?」這是個乏味的問題,空氣中、靈魂里早就有了鍾琪的味道。

  「在,金醫生進去吧!」警衛認得他,可他不認得這個警衛。只能笑笑,揚了揚手中的麵包向裡面走去。他甚至都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買的麵包,而今卻成了他最好的掩護與說辭。

  燈光投影中,鍾琪趴在桌旁,緊皺的雙眉惱人地趴在她光潔卻帶著倦意的額上。輕輕地走過去,輕輕地拿起旁邊的外衣,輕輕地披上她的肩。

  「金澤?」一道清冷的聲音在門邊響起,程風眼底是深深的迷惑與不確定。

  金澤回過頭,笑道:「程科長也在啊?我路過聽警衛說鍾琪還在辦公,就給她帶了些吃的。」

  程風淡淡地扯著一個微笑:「多謝你!」然後他走進來,輕摟了下睡熟的鐘琪:「最近忙著一件大案,都沒好好讓她休息,你也知道她的性子,唉!」

  一道淺淺的看不分明的刀痕劃破心間,揮刀的人是程風,是鍾琪的愛人。而傷痕的落處是金澤的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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