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那兩雙憂傷的眼

  愛情，可以讓一個人變得痴傻。

  

  而愛情，也可以令一隻吸血鬼忘卻往昔的所有。

  就像新生，就是新生，徹底的在愛情的牢籠里奔馳，不停留，也不留戀。不停留的是永不止息的浪漫，不留戀的是繁花的妖嬈。

  沾小香呆呆地看著掛著一唇淺笑的金澤，眼底晶瑩的水珠匯聚成一汪盪不開的清泉，受傷的是心靈里對愛的刻骨。她能感受，就像撫摸著自己的靈魂那樣深切的感受到金澤的變化，那是有愛的人才會有的變化。可是，他是人嗎？不，他只是一隻鬼，一隻不屬於人間的鬼，那樣輕易地奪了自己的心，卻無情地掠開，沒留下一點痕跡。

  「她是誰？」

  這是道怎樣的聲音？有怨、有愁、有恨、更多的是愛。

  金澤回過身，對上沾小香瑩瑩的淚眼，開合的唇終究沒說出一個字。他不是個無情的人，他甚至是個很難得的情種，可是他將他的人及他的愛情給予了一個女人，一個他根本無所了解的女人，卻真實的想要所謂的獨一無二。這算是他的自私，亦或是對別的女人的自私？

  「鍾琪姐姐呢？你也不愛了麼？」

  沾小香很恨，恨得毫無道理，恨得似要發狂地死死地拖著金澤的衣袖：「告訴我，告訴我，說你都不愛了，只愛她，只愛那個女人！你說啊！」

  淚水和著憤怒在空氣中飛舞，震盪著整個診所大廳。

  米克嘆著氣，飲了口『紅酒』，隨後又嘆息著。小剛微微皺著眉：「米克醫生，您今兒一早就喝了快十杯紅酒了，你不怕老闆責罰你嗎？規章制度上可是明文規定，上班時間不許飲酒吸菸！」

  「切，我這是酒嗎？」米克搖晃著手中的酒杯，鄙視地瞅了眼小剛，不過他更不可能說那裡裝的其實是人血，他怕小剛一聽到人血就暈過去：「誰說上班時間不能飲酒吸菸的？拜託，」他伸出手指就給了小剛一個爆粟：「老闆自己還常在診所里所煙了，你咋不說他？」

  「他是老闆也……」

  「對啊，他是老闆，我呢？我是第二個老闆！」一口喝光杯里的血液，就朝門邊走去，邊走邊揮著手：「給老闆說今天我請假，我去大街上遛達抽菸！」

  今天的天氣太適合吸血鬼日間出行了。

  這是米克踏入大街的唯一的念頭。天空上飄著一層暗淡的灰霧，太陽，那該死的東西被那灰霧死死地鎖在後方，無法露一點頭。遙遠的天際處卷著幾朵厚重的黑雲，就要下雨了吧？

  一陣迅猛的風卷著塵沙與枯葉撲面而來，米克聳聳肩，這雨怕也是下不下來了。這便是花市，一個終年常被日光照耀的都市，時不時暗淡的天空卻因那迅猛的風讓雨水少得可憐。就連到了雨季，只要有這大風的狂熱親吻，便落不下來一滴雨滴。他最愛這種天氣，不像比利，那隻怪異的吸血鬼，他可恨透了花市的陽光，偏偏比利最愛這城市的陽光，是他太變態了還是自己太古怪了？！

  答案是沒有答案。

  德銘陽光是整座花市最高的大廈，它的後方有條很長的樓巷，那裡在晚間經常有不知所謂的傢伙在那裡出沒，可惜他們再不知所謂，也無一人上德銘找碴。

  一道低低的嘆息傳來，飛入米克的耳朵，這聲音很熟，熟到他做夢都在想這個聲音。可嘆的是聲音的主人，是他碰不得的女人，是的，那個女人，曾經比利嚴重警告過自己：那是他的女人！好吧，他的女人，自己碰不得，那此刻這憂鬱十足的嘆息聲總可以讓自己去探探吧？

  「嗨！」

  米克靠著牆，似笑非笑地看著同樣靠在牆壁上閉著雙眸一臉落寞的女人身上。

  鍾琪猛地睜開眼，急忙擦拭著眼角，露出一個怪味雜陳的微笑：「是米克醫生啊，你怎麼會來這裡？」

  「下來遛達遛達，順道抽支煙。」米克揚揚手指中的菸捲，聳聳肩：「診所內不讓抽菸唉！」

  鍾琪同樣聳了聳肩：「是金醫生不讓吸菸吧？不過，他好像經常抽。」一絲落寞在她說到金醫生三個字的時間漫上眼，打濕著眼眶。

  「咳，那傢伙只會要求別人，從來不要求自己。」米克不是要說比利的壞話，可事實上比利的確是個只會要求別人的傢伙，就像他說不可以隨便使用自己的能力，不可以惹麻煩，偏偏他自己一次次地犯規，還老怪是自己等找麻煩，這個該死的傢伙。

  「他，還好吧？」

  鍾琪重新靠在牆上，垂下的眼帘勾著無端讓人心疼的落寞。

  「好得很！」米克走過來，挨著她也靠在牆上，順道聞著她身體內散發出的好味的香氣，那像極了剛擠出的牛奶的清香與血液奔放流淌的香味交合在一起，激起陣陣暈眩之感。米克狠命地深呼吸，他真怕自己一個克制不處就把尖牙伸向她白嫩的脖子，那樣的結果只會讓比利將自己挫骨揚灰。

  微微瞄了眼鍾琪那掩也掩不去傷痕，脫口道：「沒上班嗎？你家那男人放你大假？」話一出口，米克就想給自己一個大嘴巴，這個時候，自己怎麼會提那個該死的人類？

  鍾琪愣了一下，牽強地笑笑：「在上班，出個外部任務，走到這，想休息一下。」

  這理由好假。

  「米克，誰允許你上班時間出來遛達的？」

  清涼而冷酷的聲音穿透空氣，不知明的電光擦拭著冷血的寒光，死死地鎖住米克的身子。金澤牽著沾小香，淡漠地站在樓房拐角處，看著米克與鍾琪。

  「啊？比利，我……」米克手舞足蹈地不知道在說什麼。

  鍾琪猛地離開貼著牆壁的身子，水霧凝結的雙眸盯著金澤：「金，金醫生，我有個任務需要米克醫生幫下忙，不打擾了。」話才說完，玉手一把扯住米克的胳膊就朝後方逃也似地跑去。

  風中傳來米克的大呼小叫：「我說大小姐，不要扯上我啊……」

  金澤就那樣站在那裡，就那樣淡淡地看著兩道身影漸漸遠去，空氣中殘留著的淡雅清香和著鍾琪那雙受傷似的眼眸在腦海里糾結：難道，她也知道了麼？

  低低地吐了口氣息，剛轉過頭就與沾小香的眼波碰撞在一起，同樣的沾著水霧的眼，同樣的帶著深深的傷痕，一下一下敲著金澤的靈魂，沒有要停息下去的趨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