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殺

  白光尤如一場突然降臨的朝陽，遍布在酒莊後院頂端，傾灑著奪目的光華。莫冰心宛若降臨塵世的仙子，站立在空地上，黑髮飛揚而起，滿面聖潔，在光影中慢慢地呈現出光粒子似的姿態。

  「莫冰心！你想引天怒麼？」

  蘇暮陽整張老臉剎那間破碎，一層一層的老皮在白光映射下脫落，呈現出古胴色光潔而健碩的肌體。一雙因怒氣糾結而成的眼睛冒著滋滋的寒光死死瞪著莫冰心！

  「百年不算短了，冰心只想索回我莫家書卷，其它事物一概不理！」莫冰心不咸不淡地背起雙手，任由白光從身體內傾泄而去，所過之處無一不籠罩上一層帶著光點的白霧，而白霧的範圍還在擴大，說話間已占據整座後院。

  「別說得那麼冠冕堂皇！」蘇淺咬著銀牙，面目變得猙獰：「莫冰心這不是你的深山，你想弄得眾人皆知麼？」

  淺淺的笑意在莫冰心皎美的容顏上綻開，一雙似水剪眸帶著深切的波瀾：「蘇淺，論輩份這裡還沒你說話的地兒，論資歷，你不過一個小小的披著驅魔人外衣的邪道之人難不成還比我莫家更怕世人評說？」

  莫冰心隨意之話聽在金澤耳里卻成了另一種意思。眯起的眼睛不住盯著蘇家老小，心潮泛濫的同時，更叫他有種被眾人忽視的錯感。張開吸血鬼獨有的黑暗之力，悄悄滲透在這座不起眼的院落里，鼻翼吸取著所有的感知，他要確定，確定傑夫的安全。

  「驅魔人？他們也配！」莫子謙冷哼：「驅魔是假，獵魔作藥是真！」

  「那又如何？」蘇暮陽高抬著頭顱：「不管是驅魔還是獵魔反正結果都一樣！再說了，莫冰心你敢說你沒有用魔人的精血煉過藥？你敢說你現在的模樣不是用藥的結果？我可記得你已經是百年之人了！」

  「我沒說我沒用過，不過，你可知道這《顏駐本目》最終的駐顏秘方是什麼麼？你只盜取了它的前卷，那裡的秘方不過是粗糙的前期試用之方，真正的秘方只需集齊所有的藥材一次性用過就可以了，而你們百年來獵殺取用了多少魔人之血呢？」莫冰心玉手輕撓了下飛揚在額間的髮絲，姿態優雅得令人總忍不住會想她是來自哪個朝代的古時美女，毫無現代氣息，古色古香得讓人無限暇想。

  

  蘇暮陽咬著牙綁，拳頭捏得死緊，爆突的眼似要將莫冰心一口吞下。

  莫冰心根本沒理睬他，俏臉再次浮上一層冰霜：「百年來我莫家一直放任你蘇家的作為，也沒想要回這書的前卷，畢竟前卷已經沒有用處了，在後卷中老祖宗早就明說了前卷乃廢卷！可是，」她嬌顏上燃燒起一簇難言的火苗：「你竟然將主意打到了安琪身上，試圖用藥材逼出他的真靈，將他變異成你的藥引，難道你認為百年的放任是我莫家怕了你蘇家麼？」

  安琪？！

  金澤瞳孔收縮，腦海里那兩個年輕人的面目浮出，順帶著還牽出了蘇淺那夜的秘談。此刻他總算明白蘇淺為什麼會把自己等人引到莫子謙身上，只不過是想借用自己之手毀掉莫家之人罷了。若不是蘇老頭的擄人行動耽擱了自己的時間，他相信，他多半已經取了莫子謙的命！越想越火大的金澤，面上同樣升騰起一股怒火，寒冷的氣息從他的身上散發出來。

  莫子謙忍不住打了個冷顫，疑惑地看向金澤，實在不明白這個傢伙怎麼突然那麼大火，皺著眉頭看了眼莫冰心。眼光與莫冰心的眼光撞擊在一起，他探索地看著她。莫冰心輕搖著頭，重新收回眼光，盯在蘇暮陽身上！

  「哈哈哈！」蘇暮陽聽完莫冰心的話猛地大笑出來，神態間一下就變得輕鬆：「我就知道是為了那小子，叫我歸還前卷是假，要解藥是真吧，莫冰心？」

  「不需要！」

  冷冷的像刀子一樣的聲音響在蘇暮陽的耳邊，一股擋都無法擋的勁風猛地侵襲上來，一隻爪子便死死扣住了蘇老頭的脖子。

  一雙冒著寒光的尖牙冰冷地抵在蘇暮陽的脖頸上，催人命的聲音仍在繼續：「你早就發現我的存在是麼？所以你早早的就將蘇淺這個賤人安排過來沾染我的世界裡，再想用蘇淺打動我作你殺人的替罪羊，借我之手殺了莫子謙成為莫家追殺的對象，然後你甩手繼續你見不得人的勾當，你當我金澤是什麼？」

  「金澤不可！」莫子謙急了，剛想衝上去拉住準備吸蘇暮陽血的金澤，手卻被莫冰心拉住：「心姨？」

  莫冰心半閉著眼搖頭，將莫子謙的擔憂與急切全然忽視。

  蘇暮陽瞪著雙眼，喘著粗氣：「金澤，你不要你同族的命了麼？」隨後使勁伸長脖子衝著莫冰心吼：「莫冰心你不管你安大哥的兒子了麼？」

  蘇淺猛地掏出一把木刀就欲插向金澤，一道白光閃過，木刀和著握木刀的手一同掉落在地，整個後院響起蘇淺慘痛的叫聲。莫子謙一個急衝上前，狠狠一拳砸在她的腹部上，陰狠地看著蘇淺慢慢躬歪倒在地。

  金澤狂笑出聲，尖牙瞬間扎入蘇暮陽的皮膚，驅魔人的血液一點一滴地進入他的咽喉，全身血管舒暢地歡呼。

  一道冷風從蘇暮陽的指間劃出打在蘇淺要死不活的身上，轉眼便沒了氣息。

  「我，我蘇家，不會，不會就此罷休……」

  蘇暮陽的話在此終結了，只余皮囊的身子慘白地從金澤手中滑落下去。整個身子的血盡數被金澤吸得乾乾淨淨。

  「呼！」

  金澤伸展著身子，唇畔的血汁將他吸血鬼猙獰的模樣襯得更加邪氣。眼珠在在眼眶內輕轉，尖牙閃著寒光轉向莫冰心：「我能救安琪！」

  直到他這句話說出來，莫子謙才鬆了口氣。而莫冰心只是微微地頜了下首，面容上看不出一絲波動。

  完全的吸血鬼狀態下，金澤很容易九到了傑夫微弱的氣息，縱身輕躍，便消失在眼前。

  「心姨？」莫子謙詢問似地看向莫冰心。

  莫冰心輕靈地收回外放的氣息，天空悄然轉變，月牙從雲層間探出頭，星辰也慢慢呈現出來。抬起眼眸，她低低地嘆息：「小謙，餘下的事就交給你吧！我累了，該回去了！」

  「心姨你要走了？可是小琪都還沒見到你！」莫子謙急了，連忙上前拉住莫冰心的衣袖，眼裡有濃濃的不舍，還有一絲難明的心悸在眼眶內流轉。

  莫冰心拍拍他的肩：「總會再見的，如果他有什麼疑問你可以如實回答他，唉，太久沒有來到都市，實在不習慣這裡的空氣和人群，小謙保重！」

  聲音尤在，人已隨著撲面來的風消逝，再也無從找尋。

  「她，人呢？」

  金澤一手扶著傑夫出現在門邊，眼睛四處搜尋著莫冰心的影子。

  「心姨走了！」莫子謙冷冰冰地看著他，沒有表情的臉上竟隱隱浮著一層恨意。

  金澤眯起眼將莫子謙那隱藏得極好的恨意盡數捕捉，他不覺得自己與這個鐘琪的大哥有什麼過節，就是見面也才那麼屈指可數，這恨從何而來？

  「這是你莫家的！」金澤將另一手上捏著的古書卷遞到莫子謙面前。

  莫子謙冷漠地看都沒看一眼，更沒伸手接過：「你真的能治好安琪？在不會變成植物人等特別情況下安好如初？」

  金澤不喜歡他的冷漠，雖然他自己一直都是個冷漠的傢伙。他輕哼了聲，摟過傑夫消逝在夜色下。風中轉飄著他同樣冷漠的聲音：「我會將完好的安琪送到鍾琪那！」

  莫子謙看著空曠的後院，冷冷的一拳砸在牆壁上，看著牆上那個深洞：「金澤你有什麼好？你一個吸血鬼憑什麼閡搶？」

  冷血地擲出一張符紙扔在柴門上，任由火光漫延。

  火勢越來越大，眼看就要從後院漫延至整座酒莊，早已不醒人事的蘇淺微微動了動，半睜開惡毒的眼打量了周遭，恨恨地從地上爬起：「莫家！金澤，你們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