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御魚術

  海煞號把敵船甩了個無影無蹤，才恢復了正常速度，平穩地航行在大海上。船員、水手們歡呼雀躍，一齊唱起了他們自編的號子：「煞克船長喲為，好運氣呀喲呵。跟著他呀喲為，好日子呀喲呵。」雖然他們採取的是合唱這種最美的歌唱方式，但破嗓子們的集合只能使歌聲更破。儘管如此，煞克船長還是聽得搖頭晃腦，甚至激動地打起了拍子。他們把這段詞反反覆覆唱了三遍才算完，以水手們的文化功底而言，這已經是最好的歌功頌德詩了。

  

  「很好。」煞克船長一開口，下面立馬一片肅靜。

  「今天，我們突出重圍，明天，我們有仇必報，要把屠飛和狂飈殺得片甲不留。」

  「片甲不留！片甲不留！」船員們群情激奮。

  煞克船長做了個噤聲的手勢，高聲對蠻牛喊道：「去取朗姆酒來。」

  水手們聽到朗姆酒三個字，饞得哈喇子都要流下來了。煞克船長平時管理很嚴，除了對麻木網開一面外，不准其他船員飲酒，違者嚴懲。看來大難不死必有後福真的很靈驗。

  蠻牛扛了一大桶朗姆酒上來，拔開桶塞，一股醇厚的酒香頓時瀰漫開來，有幾個水手再也按耐不住，撲上前來就想解解饞。

  「且慢！」煞克船長的兩個字擲地有聲，把搶先的幾個水手震在原地不敢動彈，呆呆地望著他。

  「想喝酒，先得修好船。誰修船更賣力，誰就能喝更多的酒。」

  水手們聽完，一個個擼起膀子叫喚「好，好！」

  煞克小聲問道：「船體損壞得怎麼樣？」

  弱愚低聲說：「有點嚴重，雖然火都撲滅了，但右弦艙和甲板上有好幾個大窟窿，不過加點人手應該能修好。」

  煞克擺出一副泰然自若的樣子說：「一點點擦傷而已，大家加把勁，爭取一個鐘頭搞定，今天晚上我保證大家大口喝酒，大碗吃肉。」

  話剛說完，下面就沸騰了，水手們神采飛揚，憋足了幹勁跟著弱愚修船去了。

  煞克等水手們散開了，才輕聲對蠻牛說：「去把屍體處理一下。」

  蠻牛叫上萬幸，把剛剛炸死的水手的屍身和殘骸扔進海中，萬幸想起剛剛為救他而犧牲的大塊頭，不禁流下了眼淚，恨恨地罵道：「該死的海盜！」

  蠻牛暗暗垂下腦袋，喉頭咽了兩下，才說道：「其實，我們也是海盜。」

  「什麼？」萬幸心中一驚，瞪大了眼睛望著蠻牛。

  蠻牛沒有看他，仿佛自言自語道：「海鯊王死後，海盜群龍無首，各自為政，為了爭奪海上霸權相互征戰。多年的戰爭歷練出三位最勇猛的海盜首領，其中首當其衝就是我們煞克船長，其次是屠飛和狂飈。」

  蠻牛嘆了口氣接著說：「屠飛和狂飆雖然船好人多，但實力均在我們之下，如今兩家聯合起來乘著大霧突然向我們發難，想來真是非常的兇險，要不是麻木的御……」

  講到這兒，蠻牛好像發現說漏了嘴，趕緊打住不往下說了。

  「御什麼，快告訴我吧，牛哥。」萬幸習慣打破砂鍋問到底。

  這聲牛哥喊得情真意切，水手們都是大老粗，從來都管他叫蠻頭（饅頭），連喊他名字的都沒有，更別說能尊尊敬敬叫聲哥了。所以這個近乎可是把咱的蠻牛套住了，他瞥了眼煞克船長，見他一心一意監督修船，才悄悄把萬幸帶到甲板邊緣，用比蚊子還小的聲音說道：「是御魚術。」

  蠻牛見萬幸還是一副沒聽懂的樣子，低聲解釋道：「麻木原名海生，父母都是漁民，在家排行老四，天生異質，還沒滿月就能扎進水裡游上個把鐘頭不換氣，老漁民說這孩子長了海肺，怕是海妖轉世，會給村裡帶來災難，於是讓他父母把他扔進深海。起初他的父母還不同意，但村長威逼如若不然就把他們連同其餘的三個孩子一齊趕出村子。那個時侯被趕出漁村就是斷了一家人的活路，因此他父母忍痛割愛，划船把他運到深海，正要丟的時候，碰巧有艘商船路過，船主是個賣酒的商販，問清原因，覺得這孩子可憐，便將他收留了跟著賣酒。所謂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他自從跟了賣酒的，很小就染上了酒癮，於是得了個綽號——麻木。有一次出海，麻木喝得爛醉如泥，一不小心掉下船去，全船的人都以為他死了，不料過了2天，他竟然騎在一條金槍魚背上回來了，從此以後別人才知道他有控制魚的本領，也就是御魚術。」

  「這麼說，我們剛剛是被魚拉著逃出重圍的？」萬幸聽得滿臉興奮。

  「恩，準確的說是駝魚。這種魚生活在深海，一條就有幾十米長，是魚里的大力神，往往是一公一母同時活動，剛剛我們脫險就得益於這對駝魚夫婦。」

  說話間，天漸漸黑了下來，厚厚的烏雲壓得人透不過氣。煞克船長眉間不由顯出一絲焦急神色，低聲問道：「修得怎麼樣了？」

  弱愚大汗淋漓地說：「進度還算順利，只有2個窟窿了，估計還有半個鐘頭就好了。」

  「恐怕我們沒有半個鐘頭了。」煞克船長嘆了口氣，一道閃電突然劈下，雷聲伴著雨點瞬間及至，雨點迅速升級，一眨眼功夫就成了瓢潑大雨。

  「大家不要怕，船馬上就修好了，沒事的人立即躲進船艙，其餘的人抓緊搶修。」

  「船，船，船長」t望手衝著煞克大喊。

  「什麼事？」煞克雖然還是一副沉著模樣，但心裡仍忍不住有點發慌——這名t望手不是結巴，至少通常情況下不是。

  「海，海，海」後面那個字還沒說出來，全船的人就都意識到那是什麼了，不遠出黑壓壓的一片以風捲殘雲的速度向這邊襲來。

  「是海嘯。」蠻牛低喝一聲，拉著萬幸趕緊往船艙跑。

  萬幸一聽到這兩個字，兩腿就直發軟，在海上碰到了海嘯，就是神仙也沒辦法，進不進船艙結果都是死。

  「船長！」麻木意味深長地看了煞克一眼，欲言又止。

  「不！御魚術對元氣破壞太大，絕對不能短時間內連續使用……」煞克說到這裡已經無法繼續了，因為他看到30餘米高的海浪以排山倒海之勢壓來，海煞號在它面前只是一片小小的殘葉。

  「不！麻木，不要！」煞克船長虎目含淚扭頭看去，麻木正在對海里噴酒。

  「為了兄弟們，值得！」麻木笑了一下，笑得很悲壯。

  就在海牆離船僅有不足100米的一剎那，一座黑色「大山」從海底快速升起，騰地一聲，「大山」中間裂開了一道「峽谷」，海煞號瞬間被吸了進去，「峽谷」隨即閉合，「大山」貼著海牆沉了下去。

  「我們這是在哪？」四周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讓站在甲板上的萬幸感到十分不安。

  「安全了！」蠻牛長出了一口氣。

  「麻木！麻木！」寂靜中忽然響起煞克船長帶著幾分悲痛的虎咆。

  「船長放心，麻木死不了。」說話的是弱愚。「我替他診過脈了，雖然脈相十分虛弱，但只是由於元氣消耗過大導致過度疲勞，我扶他回船艙休息調養一段時間應該就沒事了。」

  「真的？好好！快去！」煞克船長几乎是用顫音說完了這段話。

  「牛哥，我們在哪兒？」萬幸知道不用「牛哥」這個帶有魔力的詞，想套話那簡直是不可能的。

  「巨鯨的肚子裡。」蠻牛果然又上了套。

  儘管外面驚濤駭浪，但鯨腹中竟是如此的安靜，難怪胎兒剛出生時都是用大哭來發泄不滿呢，哼哼，把老子從那麼舒服的地方弄出來，居心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