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記憶殘骸

  聲音驚促，說罷方才之話，簫立卻已陷入了深深的回憶之中，他蹙眉，挖掘著腦中的記憶。

  而身旁的幾位同伴聽到這急促之話，不覺訝然一驚，不作任何回答，只是看了看在身後行走的簫立。

  簫立垂著頭，回憶起「九州散劍」的故事，又是點頭又是搖頭，眾人看了，終是疑惑不解。

  那深深的腦海中，浮現出許多畫面的片段：

  遠古之時，由天帝伏羲統治的人、神兩界，展開了一場激烈的戰鬥，爆發此戰爭的原因便是人界被神界統治過久，人類不滿統治，便決心與天相爭；於是在人間各地，遍布諸多門派，同天界鬥爭，伏羲原以為人之力量乃不值一提，而他萬萬沒有料到的是人類氣勢頗高，當時最旺盛之門派「懸霄門」的弟子們打上天界，離伏羲「凌霄寶殿」近在咫尺。

  伏羲命地皇女媧毀滅人類，重新製造人類，女媧不願，反而離開天界，在人界隱居，時時保護人類。劍靈奇俠不滿天帝伏羲之行為，斷然下界，協助女媧，此後兩人便在人界生活，守護人類。劍靈奇俠與女媧延續血脈，繁衍後代「女媧族」，保衛人間。

  

  經過此場惡戰，伏羲省思之後，便覺人、神兩界應就此隔絕，便令神者不能下界。

  ……

  「簫立！」慕容曉玉一聲大叫，將沉迷在思緒之海的簫立拉了回來，簫立眼睛睜大，從沉思中脫出。

  「我……看見傳說中的劍靈奇俠身姿……真是我！？」簫立將秘密說漏了嘴，於是掩蓋著哼道，「哼！雖是傳說，卻在我腦海之中如此清晰，仿佛自己便經歷過……」

  慕容曉玉不語，南宮幽羽聽到簫立說的話，卻道：「別把自己想成神明一般，什麼『真是我』假是我，皆是幻想。」

  師叔靈劍走在最前面，不禁有些好奇地問：「簫師侄為何有此番感受？」

  簫立只言：「說多了大家未必能聽懂，或許是自己深知傳說，隨便說來而已。」

  「如此……便不多問。」靈劍說道，「我們快到展劍坪，早早修煉。」

  「說來極是，若不將自己功力修煉好，師尊吩咐之事，怕難去做到。」簫立道。

  簫立說完，便和大家一路來到了展劍坪。

  展劍坪還是跟往昔一同，雖多日沒見，但這空曠的平壩還是如此，細心鑽研劍術的弟子們便多在此處伸展手腳，展劍坪外圍的水，也空明澄澈。

  簫立奔跑上前，隨著一個空翻，腳踏上了展劍坪。

  他腦中還是浮現出了劍靈奇俠揮舞「簫虹」劍的樣子，自己腦中想著，手腳便施展開來，做起劍靈奇俠舞劍的動作。

  簫立踏出左腳，右腳在後，弓步立身，持劍的右手運氣真氣，先向左揮出一道劍氣，次之又橫掃一招，將展劍坪外圍的水擊出陣陣波浪。他弓起的左腳輕點地下騰起身子，在空中左右側轉，眨眼間，便落下雙腳，叉開站在地上，持著「簫虹」劍在自己眼前，映出面容，之後便是用力地一劍指向前方，劍氣向著前方衝去，直到消失。

  簫立此招式，和劍靈奇俠揮劍動作並無兩樣，發出的一陣陣劍氣寒光，仿佛能將天地鎮壓。

  大家看了簫立的一式，個個都是目瞪口呆，覺得簫立已不像以前那個有些莽撞的少年。

  靈劍師叔拍手讚嘆，嘴中道出一言：「簫師侄功力身高，令我也是欽佩萬分！」

  簫立收劍，皺起眉頭，「雖招式高深，但卻有些費力，也沒給這招式命名。」

  「簫立……」慕容曉玉面無神色的看著簫立，「你功力進展太快，或許也有其他原因……」

  慕容曉玉話落到嘴邊，卻還是不忍說出其中事實，忽然長吸一口氣，又笑著豁然道：「不如我們跟簫立的招式想個名字吧，翠璃……你覺得呢？」

  「啊！」身旁的唐翠璃面色訝然，只說，「讓簫大哥自己定名。」

  「澄水空明式……如何？」沒聽簫立回答，周雪玉便先說了。

  「澄水空明？澄澈之水……」簫立答道，「多謝雪玉姑娘命名，澄水空明乃是好名，何嘗不要？」

  「不錯，簫立委實功力高深，不愧為那個我的師兄『玄立』。」南宮幽羽悠然笑道，「呵呵，以後怕是要多靠師兄了。」

  簫立卻也笑道：「無妨，作為在下師弟，自然是該多多相助與你。」

  「哈哈哈哈……」南宮幽羽笑起來，「不多說話了，立刻開始修煉！」

  說罷，南宮幽羽便走到展劍坪中間動起腿腳。

  隨後，在靈劍的帶領下，幾位弟子拼命修煉，時間悄無聲息，像是在眨眼間便到了傍晚酉時。

  秋天的傍晚令人心曠神怡，落日餘暉照到瓊華派中，讓它更加富有一種畫意之美。

  山門前的夕陽，呈現出紅金兩色，門派中也泛起一片金黃，高大的「九天玄女」像、莊嚴的崑崙四神獸石像，雖在金光的照耀下熠熠發光，但它們的模樣還是一同往昔的莊嚴肅穆。

  展劍坪那邊，六個人坐在地上，其中一個身穿深藍錦衣，套著淡藍色馬甲，身材勻稱，身高近七尺的成年男人站了起來，他面色肅然，臉上反映出他的年歲，看來大概二三十歲，但修仙路上，妙法極多，不知是不是練了永駐容顏的仙法。

  「師侄等今日的修煉便到此結束，若是累了，可以多加休息，若是用膳，此段時間儘量要少，明日辰時，便在展劍坪相會。」那成年男子說道，「今日我便先回弟子房去。」

  「靈劍師叔放心去吧，師侄等明日定來此處。」簫立清脆的聲音從展劍坪傳出。

  靈劍師叔便不多說，右手一揮，一把氣劍便御在腳下，須臾之間，靈劍便消失在展劍坪上。

  簫立坐在慕容曉玉旁邊，一同看著落日餘暉的美麗。

  「唉~」只聽得一聲長嘆，慕容曉玉說道，「明天辰時就到這裡來，這麼多天沒有回到瓊華派，師叔也不考慮我們的作息時間。」

  「沒什麼。」簫立道，「一年之計在於春，一日之計在於晨，辰時起來修煉，何嘗不是好事？」

  「我若是像你這般想得開，以前也不會總想著怎麼偷跑下山了。」慕容曉玉說著便將頭靠在了簫立的肩上，「好累啊~」

  簫立並沒推開慕容曉玉，臉上也還顯現出一絲薄紅，卻見南宮幽羽和周雪玉也肩並肩坐在一起。

  「雪玉姑娘……」南宮幽羽開口，「你說夕陽這般迷人，卻為何偏偏來去匆匆？」

  「哼哼，沒想到南宮也沒想到啊。」周雪玉故意嘲諷南宮幽羽，「夕陽之美的呈現，便是意味著黃昏的來臨，這匆忙一日，便過了，等待著人們的，也就是次日清晨。」

  聽著兩對男女的對話，獨自坐在一旁不遠的唐翠璃，也是思緒萬千。她想到簫大哥和曉玉姐，想到南宮幽羽和周雪玉，想到自己的冷清寂寞，想到自己心中之事，想到……沒有可以訴說的人，心中惆悵得很。

  「唉！」一聲小小的嘆息完後，唐翠璃起身，對大家說：「我今天很累了，就不陪大家在這裡了，我就回自己的房屋去了。」

  「怎麼了翠璃？這麼快就走了？」慕容曉玉抬起頭說，「我看時間也確實晚了點了，隔一會兒，我們就一起走吧。」

  「好吧。」唐翠璃回應道，心想自己是離朋友近了，還是遠了呢？

  半晌，慕容曉玉拍拍身上的灰塵，起身準備走了，眾人也都站起來，向著弟子房的方向走去。

  大家回到了自己的客房休息，簫立也解衣，躺在了床上睡覺，俗話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簫立的腦海里又浮現出太古往事。

  崑崙山一處山洞，一位身著素衣長袍的男子，臉色凝重，但不失清俊，整齊的五官呈現出一種堅定之色，他右手拿著一個鐵錘，不停地敲打著左手上的一塊長長的金屬。

  他的前面有一個偌大的鑄劍爐，正燒著熊熊火焰，他身體右邊則有一堆金屬，有烏金、崑崙翠玉、龍泉石等等，身體的左邊便有一個發著紅光的法陣，久久不滅。

  「砰砰砰」敲打的聲音此起彼伏，鑄劍人用著自己的最大力氣，這樣下來，日子也過去了許久……

  鑄劍爐中燒鑄著一把紅色的劍，冒出一束束白光，與鑄劍人身邊的法陣交相輝映，互相相應著。

  數百日過去，鑄劍人亦然將劍鑄成，一把冒著虹光，清氣環繞的寶劍出爐，鋒利得很，鑄劍人稍稍揮劍，便令這山洞動盪。

  於是鑄劍人一直鑄劍，十多年下來，已然鑄成九把寶劍，每把寶劍都自有自的特色。

  伴隨著這樣的思緒，躺在床上的簫立緊蹙眉頭，一直在這夢中。

  他夢到這樣的畫面：一位素衣長袍的仙人以氣御劍，在東海海面之上，與一條藍色的海龍談笑著，那海龍正是現今東海龍宮之主——敖廣。

  思緒越來越亂，記憶也是一片片殘骸，只聽得睡夢中的簫立一語：「敖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