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藍風的消失

  小女孩的事情,一直都在我心底的最深之處.並不是我忘卻了,只是它就如同種子般一直在我心裡最深處.而發生的事情猶如昨天一般.直到現在我才明白,她的死確實是我的造成的.確切的說是我身上的力量造成的.

  當時那個高個子應當是發現了我身上創力的人所派來的.為何是說派來的,而不是說他只是一個人主謀?因為後來的事情,說明了,那並不是單純的個人事件.

  事情不斷的重複著,身邊關心自己的人死去,一次又一次的衝擊著我的神經,我越來越沉默了.魯迅曾說,不在沉默中暴發,就在沉默中死亡.

  我沒有死亡,可是也沒有暴發.因為我還很小,沒有能力去查,也沒有力量去追.我能做的只是默默地記著,記著小女孩死去時的那一幕.等待,等待惡魔的再一次來臨.

  

  然而,每每出現這樣的事情時,我仍舊無能為力,表情只能越來越冷,朋友也不敢再交.直到她的出現,才打破我那冰冷的心.

  山洞裡,我的身體在不停的抽搐著.頭頂的創力之球,發出淡淡地光芒.借著它的微光,可看到我身體的變化.白色的創力之能,紫色的紫龍之力,還有藍色的電子之力.其中兩種力量,紫龍之力與電子之力圍繞著創力.而電子之力卻又圍繞著紫龍之力.由於創力是在我身上,而紫龍之力與電子之力已經出到了身體之外,所以發著白光的卻是我的身體,而其餘的就是在圍繞著我的身軀.

  藍風動了,他睜開了眼,臉上一片肅然.他本身就是力量結合我的意識所出現的分身,所以他相當於力量之子.因此他並不用刻意的去修練,也可以增長力量,增加實力.

  所以之前他並沒有在修練,而是在——睡覺.在他睡得正爽,做著香甜得不能再香甜的美夢:左手持著一把金劍,右手握著黑斧,快意天下的時候,一股奇異的波動驚動了他,那股波動很熟悉,很亂,可是卻含著無限的憂傷.

  就連這裡溫和的風,讓所有生物快樂的風,都染上了憂傷,緩緩的傳遍整個聖地.瞬間之後,鳥兒停了,動物們停止了一切動作,沒有叫,沒有動,只是望著山洞的方向,眼中似乎也有著東西在動.是悲傷嗎?還是在憐憫?

  風也停了,天空的陽光似是感到了這憂傷之氣,也緩緩地加強了它的溫暖,像是要將悲傷溶化一般.

  山洞內,藍風看向我,臉上帶著前所未有的凝重.他站起身子,來到我的身邊.倏地,快速伸出右手,去碰觸我的身邊.

  然而,這時的我並不是正常的.所以在他接近的那一刻就註定要受傷了.

  一股強大無比的力量瞬間從我的身體傳出,由藍風的手直衝入他的體內.將他的身體彈離我幾米之遠.強行穩住身子的倒退之勢.藍風的嘴角露出了一絲血跡.顯然受了點小傷.

  如此大的動靜,自然是躲不過軒轅聖雲的耳朵.在這樣的時代生活的人,隨時都會遇到危險,因而他的警覺性,相對來說高得多.如果不是藍風與我有精神連繫,再加之他是力量所造,所以才先於軒轅聖雲發現我的不對勁.

  強,前所未有的強,那不是他所知道的強.一種狂暴的強.然而狂暴之中卻帶著無限的憂傷.這是軒轅聖雲所感受到的.他不用猜就知道是我出了問題,畢竟以藍風的性格不可能會如此憂傷,那麼就只有我了.

  他睜開眼就看到,藍風身形急退,嘴角邊還流出了一絲血.快速起身,一氣呵成.他快步來到藍風身邊,問道.「你沒有事吧?藍風.」

  「我倒是沒什麼事,有事的是藍羽那個傢伙.他沒事幹嘛練功走火,還搞得那麼強,那可是前所未有的強,比我強太多了.這下該怎麼辦?真是他奶奶個胸的……」藍風抹掉嘴邊的血,生氣的說道.

  確實,由力量所生的他,強大自然是不用說的.然而幾經波折,總是受我牽連而受傷.這確實會讓他有些生氣.雖然,那並不是我的錯,雖然他也明白,然天意如此,並非你我所能挽回的.

  「藍羽這是怎麼了?為何他會有如此強大的力量?難道說他是進境太快,而導致如此結果嗎?」軒轅聖雲不解的說.

  他不明白,他真的不明白,雖然不知道過了多長的時間,可是他知道,即使是過了兩三年,眼前的藍羽,也不可能擁有如此強大的力量.然而事實就在眼前,所以他不解,更不明白.力量不是靠一點一點的積累而來的嗎?何以藍羽會在短時之內,增多如此強的力量?

  藍風站定身子,緩緩地走到我身邊,這一次,他沒有再伸出手.他說.「這你就不知道了,這個傢伙體內潛藏的力量是不能用深不可測來形容的.因為那比深不可測還要深.唉,現在倒好了,不知道這傢伙想起什麼事情,讓他的心亂了.不,應當說是迷茫了,所以他體內的力量隨著他那隱隱的心意而動.這是無意識的控制,也就是在他體內深處的力量也被喚出來了.所以才會有如此強大的力量.」

  「你看,快看.藍風你快看藍羽,他的臉……他在……流淚……」軒轅聖雲驚訝地叫起,直拍著藍風,讓他轉頭看.

  藍風震驚的回頭,卻看到我的臉上流出紅色的液體,那是淚嗎?不是,那是血,血淚……

  「那不是淚,你看好……那是血.只是不知道是由於練功而造成,還是由於他內心太過悲傷,受不了刺激而造成?」藍風嘆息著說.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與我的精神聯繫,讓他也悲傷起來?又或是說,他是在悲傷著我這個受著命運擺布的人?

  「我看到了……」軒轅聖雲的語氣也顯得有些悲苦,不知道是不想起了往事,才如此的.「按照他現在的形式發展下去,用不了多久,他就全身暴裂而死,而且這裡也會受到他那強大力量的衝擊而毀掉的.該怎麼辦?該怎麼喚醒他的精神意識……」

  「唉,辦法不是沒有……」藍風沉重的說,他的臉看上去有些沉默,仿佛那張臉根本就不是他的一樣,因為那是只有我才會有的表情.「只是那樣的話,也許我……」

  風在嘆息著,是在替藍風嘆息.嘆息著他即將要做的決定.

  「唉,算了.只是換一種方式存在而已.沒什麼可說的……」藍風淡淡地說道.

  軒轅聖雲不明白藍風自言自語在說著什麼,他也不明白那是什麼意思.「你在說什麼,什麼換一種方式存在啊?什麼意思?」

  藍風看著他笑了笑,笑容有些淒涼.「呆會發生什麼事情,你都不要過來,如果有異狀的話,你就先出洞去.過一會再進來……」轉頭看了看我,他又繼續道.「想必那時他已經恢復了.」

  他緩緩地坐在我對面,向軒轅聖雲擺了擺手.「好了,我要開始了.無論發生什麼事情都不要打擾我們……」

  雖然不解藍風為何如此說,可是他還是按藍風說的去做了.他快步到了通往洞外的通道中.站著,看著……

  軒轅聖雲離開後,藍風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平復了自己的心.抬起雙手,體內力量暴漲,運遍了全身,發出微弱的紫光.看上去,他就像一個籠罩著紫光的球體.

  他左手呈掌,拍向我胸口,右手捏著劍訣,直指我眉心.頓時,洞內一片色彩斑斕.

  悲傷侵襲著我的心,我的記憶仍在不斷的涌動著.似是要將我徹底粉碎,否則決不消失一般.

  接著她出現了,那個我時常想念著的她,那個不明不白就離開了我的她.那個讓我再一次從希望重重地摔到谷底的她,那記憶出現了.

  也許我早就忘了自己為何會對她有感覺,有感情.直到這段記憶再次從某個地方出來後我才明白.

  記憶在動著,那是一個夏天,而且是暑假回家的火車之上.我默然的坐在椅子上,看著窗外飛逝的景色.我木無表情,一動不動……

  然而,她來了.她說了一句話.臉上的笑容如同陽光一樣燦爛,很好看,似乎能溫暖人心一般.「請問,你身邊的位置有人坐嗎?」她的聲音並不是很好聽,可是卻帶著一種舒坦.

  我扭頭看著她,突然大震,眼中有著某種東西閃過,是她.是她回來了嗎?那個小女孩,那個名叫葉芯的小女孩回來了嗎?

  我剛剛想張口,卻發現自己說不出話來,也許是太久沒有說話了吧.然而驀地,我又沉默了,她已經死了,她已經死了.葉芯死了.而且是我親自與他父母將她下葬的.眼前那麼大個子的人怎麼會是她呢?雖然眼前的人笑容像她,甚至從輪廓上看都隱隱約約間有她的樣子,可是我還是知道,那不是她.因為她永遠在我的心中.

  張口了半天,最後終於在那個問話女孩的期望之下,硬是擠出了兩個字.「沒有……」

  聽了我的話她笑了,還是那個讓人感到溫和的笑.坐到我身邊,她說道.「你好……你也是XX高中的吧?」

  沒有回答,我默然的轉頭看著窗外,腦里全是葉芯死在我眼前的畫面,還有她死前那不舍的眼神.原來一直想珍惜的東西,一直都很看重的人,那份無法捨棄的感情,到頭來還是這樣輕易的就沒有了,而且是在自己眼前消失的……

  痛,刺激著我的心房,我的血液漸漸有些沸騰,如果可以的話,我會仰天長嘯,然而,我不能.所以我在痛苦著.

  坐在我身邊的女孩,很尷尬.她從來沒有碰到過這樣的人,這樣一個不回她話的人,一個冷得像北極底的冰塊一般的人.難怪他身邊沒有人坐.

  然而她沒有退縮,她仍舊繼續笑著,說道.「我是葉天欣,想必你一定是XX學校的.呵呵,我也是那所學校的.可不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

  聽到她的名字時,我一震,嘴裡喃喃地說著.「葉天欣……葉天欣……葉天欣……」是她嗎?是叫人來看望我的嗎?我的葉芯,你知道我只是在想你啊.

  也許是因為她的笑容像小女孩葉芯,還有她的名字,所以我不自禁地回答了他的話.「我……叫藍……羽……」

  聽到我回話,她笑了,葉天欣笑了.接下來,她一直在說個不停,似乎永遠有說不完的話一般,從她的話中,我能知道她很天真,也很單純.就像那個已經死去的她,我的葉芯一樣.

  天意有時候很難說,然而天意安排了的東西,我們就會無意的去做的.然而這個世界裡會否真的有天意?

  自那以後,每次上火車都會碰到她,而她也不會再問我那句「你身邊的座位有人坐嗎」的話.一看到我,她就直直坐了下來.然後對著我一笑.在學校,不知道她是如何得知我所在的班級,每次下課後都會跑來看我,看著我這個不祥之人.

  這一切的一切真的就像是讓我看到了小女孩,她的堅持,她的不懈,還有她那張每天會帶給我無限溫暖的陽光般的笑臉.

  不知何時起,我放下了冰冷的外表,和她多話起來.然而那只是一年的時間,一年內,我在儘量避免與她太過緊密的相處.為的是不想她受到同樣的結果.楞笑的是,她的家竟在與我同樣的一個地方.一個村子.

  然而,一年之後的一天,當我醒來時卻從鄰居那知道了她已經走了,她家也已經搬走了.

  當時的我腦袋一片空白,只記得她說過一句與小女孩葉芯說過的同樣的話.「羽哥,我們只要永遠在一起就好了……」這句話不停的在我腦中飄著,刺激著我的心.這就是我第一次失戀.

  然後,墮落了.我一直墮落了……直到現在我才明白,我對她的感情並不是真的,只是一種移情作用.其實那份感情,是我對死去小女孩的感情,那份無法忘卻的感情.夾著憤怒,夾著怨恨……這些都是對無能的自己的.

  突然,一片無邊有黑暗,看不到他物,摸不著.只看到有她葉天欣,還有她,小女孩葉芯,她們站在我面前.葉天欣面無表情,只有冷默,像是與我從不認識一般.而葉芯則笑著,依舊是那張陽光明媚般的笑臉.她走到我身邊,拉著我的手,說道.「羽哥,你想我了嗎?我說過要永遠與你在一起的,所以你不要忘了我哦……」

  從葉芯的手上傳過一絲溫暖,我笑了.然而,瞬間,葉芯的脖子歪了,嘴邊還不停的流著血,雙眼帶著不舍,淚水直流.「羽哥,救我……我想要與你在一起,救我……」

  我大驚,一股悲傷之氣狂涌而出,叫道.「不要啊,不要再一次離開我……」我拼命地抓著葉芯,將她摟在懷裡,眼裡像是有著什麼東西在滴.很熱,很紅……

  顫抖著,我的雙手在顫抖著,全身都在顫抖著,我欲抱欲緊,嘴裡不停的說.「不要啊.是我的錯.我不應當將你放在我心底最深的地方,不應當將你封在那裡……是我的錯,你不要離開我……」

  「你在說什麼呢……」一個冰冷地聲音,從我懷中呼起.

  我一看,卻發現葉芯不見了.在我懷中的卻是葉天欣.她的表情還是那樣的冷,像是在嘲笑我一般.

  原來,我愛的並不是她,不是葉天欣.而是她,那個小女孩.我叫著.「葉芯呢,我的葉芯呢……你把她藏哪去了……」

  葉天欣笑了,那是一種蔑視的笑.「我就是葉芯啊……我不是在你面前嗎?

  「不,你不是我的葉芯.你不是……」我狂吼著叫道,表情異常的扭曲,痛苦.我頹然坐在地上,痛苦地哀呤著.

  然而像是不放過我一般,葉天欣的臉在變化著,她的聲音也在變化著.而且那些都是我熟悉地臉與聲音.因為他們都是因我而死的夥伴.像是在斥責一般.他們不停的說著.

  「是你害死我的……」這一句話.

  我的腦里,眼裡全是她們死去的畫面,耳里全是她們斥責的聲音,體內有什麼在動著,像是要爆裂開來一般.難受無比……

  「藍羽……你該醒一醒了……別沉在自己的自責之中,那樣的話你會死的……」一個聲音響起.是藍風……就在這個聲音出現的同時,眼前的一切消失了.

  「藍羽,我知道你的,就像你也知道我一樣,你心裡一直將所有的過錯歸於自己,可是你沒有想到嗎?她們並不是這樣想的,你要明白她們的心啊……如果你連她們的心意都不明白,那麼你根本就不配做她們的朋友.你知道嗎?」

  我還是在地上痛苦地呻吟著,心像是在憤恨,又像是在悲傷.

  「你應當明白她們的心意,即然過往她們一直沒有放棄你,就算你如何拒絕她們,她們還是選擇做你的朋友.其實她們應當知道她們會沒有好的結果的.但是她們希望你開心,希望你振作,所以她們並沒有怕死,更沒有怪你……你想看看,她們死前的眼神,並沒有怨恨之色.相反,她們只是在擔心你,擔心你會因而責怪自己.然而你卻連她們這一點心意也不知道嗎?那你真的就不配是她們的朋友,你就是一個只會沉溺於過往的懦夫……」

  倒在地上呻吟地我一震,她們死去的畫面,她們的眼神,在我腦中晃過,最後是葉芯的眼神,她沒有消失,卻對著我說道.「羽哥是最勇敢的人,你不是懦夫.你只是太善良了……可是羽哥,小芯真的好想和你在一起,那樣我就可以看到你開心,看到你快樂.而不是看到你一直這樣折磨自己,你能明白小芯的心意嗎?來,就讓小芯幫你一把吧……」

  我堅強的站起來,不再抖動.只是那股要漲裂的感覺並沒有消失.相反更加強烈.

  「對不起,藍羽.讓你擔心了……以後不會了,我的心結已經解了.」我咬牙說道.

  「你能明白醒悟過來,我很高興,可是你的力量怎麼還沒有停下來啊?」

  「對不起,我現在意識力不夠,剛剛損耗了些……」我哼著說道,像是在使著全身力氣般.

  沒有回音,許久之後.藍風的聲音再一次傳來.「自從我出現以來,真的很開心.不管是與你在一起還是和大家在一起.我都很開心,也許上天註定了我的出現,就是為了你的這一刻吧.呵呵.你不要自責,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所以,以後要好好的活著,要開心,別老冷冰冰地……現在,就讓我幫你最後一把吧……」

  音落,一道五彩之光從暗黑中出現,射向了我,沒入我的體內.頓時,我感到意識變得無比的強,比任何時刻都強上很多.

  山洞內,光芒大增,軒轅聖雲用手遮住了眼.幾分鐘之後,光芒消失.他現一看,地上卻只有一個人.藍羽,就只有藍羽一個人.他不明白,所以他不顧藍風的告誡,走向前來.而我也緩緩地眼開了眼睛.

  「藍羽,藍風呢?他人哪去了?你們剛剛是怎麼了?」軒轅聖雲焦急的問道.

  對於他來說,藍風的活潑好動,給他的感覺多的多.至少比冷冰冰地我多.所以相對而言,藍風與他的情誼多些.因而他才會如此焦急.

  我看著軒轅聖雲,眼中閃過一絲悲傷.說道.「他消失了……」

  「什麼?他消失了?他怎麼會消失了呢?你快告訴我……」軒轅聖雲臉色頓時蒼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