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漢克的倒戈

  八名東華城事務的實際決策者正在議事廳里呈弧形的長桌後面等待著這次在東華擊退海盜大軍的英雄李冀中隊長。李冀在到議政會匯報之前已經惡補了一下關於議政會成員的組成結構。其中東方三國的駐使不用多說，分別來自明宋、清元和夏周，而十字教諸國的五名代表則來自於科勒、洛菲、渥爾特、黑沃朴和芒寧商盟。

  科勒的重騎兵、洛菲的魔法師以及渥爾特的海軍讓他們有了足夠的資本在東華代表的名額上占得一席之地，至於黑沃朴王國和芒寧商盟則是因為地理上的原因和專業上的問題被教廷安排進了議政會。議政會對重大事件的決策都採取投票的方式，就算是白痴也看得出這種方式對東方三國極為不利，所幸的是黑沃朴王國有自己的切身利益需要考慮，芒寧商盟也更關心貿易的利潤問題，因此不到關鍵時刻，教廷是不會強制讓五國代表強力壓制東方三國的駐使的。

  可是這一次召開的會議顯然已經到了關鍵時刻，十字教費盡心機想在不擴大事態的情況下以正當的理由向東華港增兵，召見李冀前來問話已經只是一個過場，顯然在最後議案的投票中五國代表會以多數票通過增兵議案。除非夏周有決心進行一場與十字教的全面戰爭，否則只能遵守協議作出讓步，可是這種可能微乎其微，東方三國並不齊心，全面戰爭給夏周帶來的也許是滅國的命運——事實上十字教也不見得敢抽調和神佑帝國對峙的主力部隊來征討夏周，雙方這個時候只能看誰先沉不住氣。

  李冀在出發前收到蕭文瑜的情報，說是因為東華城被海盜襲擊，西國的代表在人事上出現了變動，李冀對這個消息並不在意，裡面八個國家的人，除了蕭文瑜，他還可能認識誰？然而當他步入議事廳看到八名東華事務的現任決策者時，依然有些吃驚。

  在五國代表當中，李冀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曾經和他相處過一段時間的墨托城城主府輔佐官漢克正微笑著和身邊的一名代表低聲說著什麼，而一邊的蕭文瑜則向李冀點頭示意。

  「夏周國東華衛戍軍所屬第二大隊第三中隊中隊長李冀前來報到！」無論怎麼，禮儀還是必須遵循的，李冀站在弧形長桌所圍著的中點，大聲地做了一次自我介紹。

  「李隊長果然威風凜凜，不愧是以區區千人兵馬擊退萬人海盜的英雄。」夏周國的駐使在李冀話音剛落時就連忙稱讚道，聽得李冀連皺眉頭，這牛皮不會就是這位駐使大人給吹出來的吧。

  一名西國代表卻不以為然道：「黃大人，貴國衛戍軍的戰力如何不用我們多說了，之前衛戍軍為什麼一直沒有獲准進入東華城的原因相信不用我來解釋，以衛戍軍作為主力的一千部隊是否能夠擊退海盜是很值得懷疑的事情。鑑於東華城在此次襲擊中蒙受的巨大損失，我提議由我們科勒王國派遣一支重騎兵部隊入駐東華西區，以加強對海盜的威懾力，防止此類事件的發生。」

  科勒王國代表的話得到了三名西國代表的認同，而漢克則笑眯眯地看了看李冀，不緊不慢地道：「愛德華閣下，我們這次不是為了驗證前幾日發生在東華的不幸事件里衛戍軍是否擁有傳聞中的戰力而召見這位李冀中隊長的嗎？還是不要太早下結論，讓我們聽聽李冀中隊長的匯報再說吧。」

  本章節來源於𝖇𝖆𝖓𝖝𝖎𝖆𝖇𝖆.𝖈𝖔𝖒

  漢克的發言令其他四名代表和三名駐使都大感意外，只有李冀一下子心裡有了底，只是不知道漢克是跟著傑克混出這般模樣還是靠艾麗絲提拔著玩了手平步青雲。

  「李隊長，我是黑沃朴王國的代表加里.費迪南，我想知道你得到海盜入侵東華之後是怎麼做的？」一個有著捲曲發的大鬍子瓮聲瓮氣地問道，「據我所知，當時你負責守衛西區碼頭，兵力不過一個中隊兩百人，要以這樣的兵力阻止海盜侵入市區是很困難的。」

  李冀老早就絞盡腦汁把整個作戰過程按那位夏周國吹牛不計後果的大人放出去的話重新編排了一次：「尊敬的加里閣下，作為一名衛戍軍的軍官，東華城的安危永遠被我放在第一位，因此這次接收到讓我中隊入駐東華港西區的命令後，我便出動了我手下的所有兵力前往東華西區。在些我要向諸位大人解釋一下，由於萬國監獄的擴建計劃，我所指揮的並不是一個中隊，而是兩個，當時在西區碼頭的兵力是四百多人，而不是兩百。」

  這番話引起了幾名代表低聲地議論，這個時候夏周的駐使黃大人顯然不會拆李冀的台，連忙道：「這件事我們是知道的，當時就調派了其他部隊接防萬國監獄，讓李冀中隊長有了足夠的兵力防守東華西區。」

  科勒王國的代表愛德華顯然不是那麼好糊弄的：「可是我聽說萬國監獄的囚犯也參與了東華港的防衛作戰，相當一部分囚犯都在戰鬥中喪生，這個消息準確嗎？」

  「這是無恥的造謠！」李冀在說出無恥兩字時，自己的臉也覺得有點發燙，「我已經查出那些囚犯與海盜有所勾結，在海盜襲擊東華城時企圖在監獄裡煽動暴亂，被監獄守軍果斷地鎮壓下去了！但是我必須承認，在戰鬥中有許多英勇的東華城居民積極地當起了衛戍軍的後勤部隊，為我們運送箭矢、飯食，並且幫助我們構建街壘。下官認為，東華衛戍軍與東華民眾上下齊心，足以擊退任何攻擊，根本不需要對東華城進行增兵。」

  「放肆，你的職責只是述說當時的戰況，是否增兵不是你該議論的。」黃大人雖然嘴上在申斥李冀，臉上的表情卻明顯樂開了花，這個李冀打仗有一手，說瞎話的本事也不低，以後看來要多提拔才是。

  愛德華的臉抽搐了幾下，黃大人訓斥在先，他自然也不好再開口說什麼，只能不咸不淡地說道：「李隊長，還是繼續說說戰鬥的具體經過吧。」

  「是，正如我剛才所說，東華城內當時有一千餘名訓練有素的衛戍軍和僱傭巡查隊。當時襲擊東華的海盜有兩股，其中興落海盜率先進攻東區，但是興落海盜陸地作戰能力低下，被駐防東區碼頭的我衛戍軍中隊成功阻攔在碼頭之上。雖然西區極有可能受到更猛烈的進攻，但是下官認為讓海盜各個擊破不如主動集中優勢兵力，先擊敗興落海盜。」

  漢克點了點頭道：「接下來李隊長擊斃興落賊首，順勢擊潰興落海盜的事我也有所耳聞，李隊真是一員猛將啊。只是現在我比較關心那些兇悍的浮桑海盜，李隊長是怎麼對付的。」

  漢克說話的時機真是恰到好處，原本消耗在東區的時間問題被他一句話就輕輕帶過了，沒有上千囚犯了數千民團填在西區，李冀哪可能有充足的時間在東本擊退興落海盜，李冀順著漢克的話道：「這位大人謬讚了，下官愧不敢當。在擊退東區海盜之後，下官繳獲了十餘艘海盜船，而在碼頭處又發現了數百桶烈酒，於是下官採用火攻之計，以十餘條火船順風撞入浮桑海盜船隊之中，這些浮桑海盜的船隊全擠在碼頭處。由於碼頭街口有大量石料建築，在民眾幫助下從城內調集過來的各部隊憑藉新建的街壘成功將海盜堵在了碼頭之上。大火一燒，海盜軍心大亂，我率軍乘勝進擊，最終擊退了海盜的襲擊。」

  「可是你在東區作戰時，西區那點兵力怎麼可能守得住？」來自芒寧商盟的那一名略顯發胖的代表轉著一雙小眼，很刁鑽地問道。

  李冀從容地道：「當時我對留守部隊下達了命令，讓他們提前在西區碼頭布置引火的木柴和火油，等到有敵人進攻就火燒碼頭，拖延敵人上岸的時間。」

  漢克有些不耐煩地道：「好啦好啦，不用再問了，情況我們了解得差不多了，現在開始投票吧，到底要不要向東華港增兵。」

  漢克的話立刻提醒了愛德華等人，是啊，叫這個衛戍軍的中隊長來進行什麼匯報不都是面子上應付一下的事嗎，反正投票的時候會是五比三通過，管這些事幹什麼。現在大家都按東方三國的要求聽了這位中隊長的陳述，他們還能有什麼話說。海盜襲擊東華沒有成功這是事實，可是東華城受到了損失這也是事實，還是讓票數說話吧。

  蕭文瑜眉頭大皺：「漢克閣下，不用這麼急著投票吧，我認為關於愛德華閣下的提案應當再討論一下再進入投票程序。」

  愛德華有些蠻橫地搖了搖頭道：「蕭大人，你們提出的意見我們已經充分考慮過了，這位李隊長的陳述我們也已經聽過了。就算是衛戍軍戰鬥力有所提升，但是這支部隊只能維持半滿編狀態也是人所共知的，兵力的不足導致了東華城的不安全隱患始終存在。我認為你們清元和明宋需要防禦黑暗荒原的野蠻人侵襲，而我們科勒很樂意提供足夠的兵力保衛東華。」

  連站在場中已經成為局外人的李冀都沒有被指示退下去，投票就倉促開始了，無論是蕭文瑜和另外兩位駐使怎樣表示不滿都無濟於事。然而投票的結果又一次讓四名代表和三名駐使大感震驚，四比四，作為渥爾特的代表，漢克對愛德華的提案投了反對票。

  「漢克閣下，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難道你到東華之前沒有人告訴你，作為一名駐東華的代表，你的職責是什麼嗎？」回過神來的愛德華憤怒地叫喊道，這時的他毫無風度可言。

  漢克依然是那副不緊不慢的神情：「請保持您貴族應有的禮儀，我親愛的愛德華閣下。正是因為我到東華之前，有人告訴了我的職責是什麼，我才會作出這項決定。作為渥爾特的代表，我國的船顯然比你們的馬要快得多。相信各位國內新任命的駐東華代表已經在路上了，教廷對東方的戰略已經作了調整，我提前趕來任職，不過是防止各位做出什麼不智的舉動而已。」

  漢克的話引起了相當巨大的震動，愛德華等人完全呆住了，教廷變起臉來還真是快，不過幾天功夫就推翻了以前的一系列計劃。蕭文瑜等三名東方駐使則是從漢克的話語中聽出了另外一層含義，漢克的話無疑是將十字教諸國對東方三國有所圖謀明明白白地擺在了檯面上。

  這次的議政會舉行的會議猶如鬧劇一般草草地結束了，各國的代表、駐使都懷著各自的心思離開了議事廳，他們都需要同本國及時取得聯繫。只有漢克一臉泰然，招呼著李冀和他一起走出了議政會的議事府邸。

  「李冀閣下，近來過得還不錯吧。我帶來了傑克王子殿下對您的問候。」漢克一改會議時的篤定，滿臉堆笑地對李冀說道，「自從您和北國的海盜離開了卡蘭布卡之後，無論是王子殿下還是公主殿下都十分擔心您的安危。當聽說您在東華城的萬國監獄的所做所為之後，兩位殿下就曾想過要聯絡您。」

  李冀見漢克這種態度，明白他多半知道一點自己同艾麗絲之間的關係，對這樣的人壓根就不用客氣：「漢克，看來你如今混得實在不錯啊，比起在本森手下當輔佐官的日子，風光了許多嘛。現在大伙兒的情況怎麼樣，我心裡一直記掛著大家呢。」

  漢克一副我很明白的表情，拉著李冀轉進了一條小巷：「公主殿下也很擔心您呢。上次在卡蘭布卡，曾經冒犯過公主殿下的理察伯爵一家還想要誣告兩位殿下率領炎黃傭兵團投敵攻打卡蘭布卡城，為自己私自派兵攻擊傭兵團開脫，幸好調查此事的官員知道了當時的情形，以兩位殿下的尊貴的身份怎麼可能會投靠區區海盜，如今理察伯爵一家人已經被剝奪了爵位，成了普通的平民了。」

  說到這兒，漢克臉上顯出一絲難色：「可是公主殿下回國之後，華萊士陛下大為震怒，幸好王子殿下多方開脫，才免除了公主的處罰，只是被陛下軟禁在宮中。王子殿下帶著小的回到渥爾特之後在國內做了不少值得稱讚的事情，如今渥爾特的外交事務已經移交給王子殿下處理，所以我才有機會受到王子殿下的提攜，到東華來任職。」

  這些事情看來還算圓滿，艾麗絲暫時看來也不會有什麼事情，李冀總算是放下心來：「可是為什麼今天你會反對科勒王國向東華增兵呢，這個事應該是早有預謀的，就算是傑克也不敢讓你公然違反教廷的意思吧。」

  漢克點了點頭道：「這個是自然的，我有天大的膽子也不可能在這件事上擅自做主破壞了科勒王國的好事。只不過最近伊斯大陸出了件大事，讓教廷不得不對東方的潛在力量重新進行了評估。老實說吧，按教廷的計劃，神佑帝國和北海三國都不是那麼容易對付的，在教廷的眼裡，東方三國成了唯一的突破口，原想是以東華港為起點，逐步蠶食夏周，進而壓制清元和明宋的，可是現在教廷已經意識到，東方三國也許根本不是那麼好惹的。」

  「哦？到底又有什麼大事發生了，我怎麼不知道。」漢克的話立即引起了李冀的興趣，似乎東方三國的命運就這樣戲劇性地發生了改變，實在讓人意外。

  漢克壓低聲音道：「這事可是機密，但是和閣下也有關係呢，所以說出來也無謂，反正都是要閣下去幫忙的。閣下當初在墨托城，可是幹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呢。」